方素猜到陆深会来的很早,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天还未破晓,微微泛着点天光,她就听到了敲门声。
听声音是昨天的陆深,方素松了口气,嘀咕着开始起身了。陆深在门外支吾着问自己准备好了没有,还补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方素听着,蹑手蹑的来到房门前,透过壁窗向外看了看,陆深依旧一身青衣,背着一个包袱,隔窗门三尺远,样子傻傻的盯着房门发怔。
方素掩嘴偷笑,移步来到梳妆镜前,安适愉快的打扮起来,全然忘了门外的人,今天要去的是何种地方。
门开了,陆深一脸惊讶。
眼前的方素比之昨天的端庄素雅,更添了一层妩媚,自己竟有点失神。好似今天要去府院或酒楼赴约,是参加盛事,而不是去荒泽山野,诡谲多变的深峡。
方素足足打扮了半个时辰,换来的却只是陆深的一脸惊讶,有点失望。噘嘴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早,你就这么急着要去三楚那鬼地方吗?”
陆深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一
直想要去里面,迄今已经一个多月,恐妻子病症有变,所以心急了些。”
方素突然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凝固,一颗跳跃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她轻声说,“啊,原来,你是这个原因要急着去三楚,你妻子的病症想来应该很古怪吧,没有哪位神医能够医治,所以才去那里面寻找希望,是吗?”
陆深痛苦的点点头,对方素说,“方姑娘,如果没有什么要准备了的话,我们就趁早出发吧,山间早晨的药材当天入药,效果最佳。”
“行,我告诉一下爸爸,你先去外面稍等,随后我就来。”方素说。
“那好,方姑娘,我先提醒一下,山间的路很不好走。”
陆深随即来到了大牌楼外,仔细打量着四周晨起忙碌的人们,希望在能在这些忙碌的身影里找着昨天的算命先生。
方素来到大牌楼里顶楼里边的一间房门外,轻声喊着,“爸爸,那个男子叫陆深——他是为了她妻子的病才要去三楚的,他也想去里面碰碰希望。顿了顿,她又说。您说我还要要与他一起去吗?”
房间里传来老人的咳嗽声,方素一听,有点急了,就要进门,但被老人喝止住。
半响,房里传来老人的声音,“去不去自在你的内心,何必因了这种障碍而不为善?我相信,你也是不希望他去送死的——尽管他已有家室。”
见门外长久没有女儿方素的声音,老人想着是气着走了,便叹气,自言自语道,“多好一个男子,为了妻子的病居然能寻到未知的三楚,足可见这个陆深的心与为人的不简单,可惜了素素,唉!”
方素其实一直没走,她在思考自己去与不去,不陪陆深去的话她自由百种理由。可是,这个男人昨天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昨天她直视他的眼睛时,那双眼睛诚恳而清澈,疲惫而坚定,却又散发着强烈的自信,她实在为之着迷,不忍就此罢手。
听父亲一说,她瞬间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更像去山间深峡的粗布衣裳。径直来到了楼前。
楼前,陆深正在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算命先生交谈,方素也就耐心的的在旁边等候,等他们说完。
谈到一半,算命先生好像发现了她,提醒陆深。
陆深转身,也看到了换上粗布衣裳的方素,再次向男子道谢,就向方素这边走来。
方素这时满脑都是劝阻陆深不要去三楚的话,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干脆就想等到他面临自己一人独行,他该和自己回来的,也就松快了心,微笑着与陆深招呼。
这座小市镇叫峡市,方素告诉他。很早以前这里的人从附近的峡谷里死里逃生,聚集在这里谋生,由地势为名,峡市也就慢慢的建成了。由于仍有很多深峡是未知而危险的,而能够来到这里的人是很有运气和能力的,四周很多峡谷密林,外人一但踏入,很少有人能活着走出。所以市镇的人对外来的人和尊敬,也很热情,大概也是对生命的崇敬吧。
陆深听着,若有所思,不时回头看看身后渐行渐远的峡市,又抬头看天,最后把视线锁定在越来越险恶的四野。
方素一路上似乎很轻松,问了很多她妻子的事。然而陆深只是说,她是天底下少有的杰出而贤惠的好女子,自己能与她结合共扶一世,是苍天侥幸。
方素发现,陆深每每说到妻子,眼睛里总泛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一种温柔。她实在有点羡慕那个叫婉灵的女子了。
峡市已在身后,顺着方素指的路线,三楚就在前方,陆深开始紧张了。
可走的路越来越少,四周的峭壁越来越险,那三楚好像一只怪兽的血口,正等着这对男女进入,好做腹中之食,永无出日。
不久,两人走过一处丛林掩映的所在,面前豁然开朗,已是等临眺远的高处。
方素停下说,里面就是三楚的范围了。
陆深点头,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毒蛇密布,荒泽叠嶂的三楚,还是不一样的。它居然是那么的美丽,衰颓枯败,毒障遍布,这不是三楚。
陆深扶手额前,他看见,绿意盎然美丽群山中间,有着一条奔跃的河流。远远看去,仍散发着古老生命力的强健气息。
陆深不禁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