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那么,能告诉我,要如何你才能把三楚的路线告诉我呢?我愿意等价交换。”陆深对眼前似笑非笑的女子说。
“这个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你保证不在将这个消息在告诉其他人,确保不将三楚的信息泄露出去。否则,你小命难保!”方素恶狠狠的说道,说着还不忘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唬陆深。
这番动作在这个端庄的女子身上体现,让人觉得可爱莫名。陆深笑了笑,调侃道:“方姑娘刚才还说,不能误害他人性命,也包括我在内,怎转眼就改了意愿,这不大好吧。”
“哼,你想的到美!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疲命跋涉到此,我才懒得对你多费口舌,告诉你,也只是安你的心。再者,我会跟你一同去,不然,就你这文弱书生,一踏进里边怕就迷了方向,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陆深一怔,眉眼紧缩起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的眼力竟这般不弱,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底细。他想,跟她这样聪明的人一路上一同前行,不知是好是坏。
陆深说:“姑娘为何也要去那三楚,莫非也是贪恋财宝不成?”
方素仍是笑,但已有了温度,鄙夷道:“自古以来这种傻子层出不穷,他们都赶着去送命,我拦不住,久了也就不在拦他们。被财物珍宝迷惑了双眼的人,大抵也绝非善类。替天地肃清一点恶气,也算不上坏事,但像我这等自小冰雪聪慧的人,自是不屑与贪财银皮之人为伍。”
陆深说:“方姑娘,我还没说我去三楚有何要事,你怎么就看出我不是为那珍藏宝藏之类,仙药长生不老之流而去的呢?”
方素从桌前站起,纤纤作细步,来到陆深面前,盯着他炯炯的眼睛看了半会,然后从容的退回座位,斩钉截铁的说,“我敢肯定,你去三楚的动机是美好的,善良的,不带有个人私利的感情。这就绝不会是前者,后者的可能性居多,而且,可能性应该很大。”
方素清脆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陆深听来却是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脑袋瞬间有点发蒙了。
方素看陆深长时间的不说话,心想准是猜对了。俏皮的说:“其实,本小姐是看你生的挺俊俏的,不忍你去白白送死,才舍命相陪……”
陆深从惊讶中苏醒过来,忙对方素说:“方姑娘万万不要犯傻,你将路线告诉我即可,我自己一个人能去得,大丈夫行走天地之间,何惧危险,何惧孤步?”
方素抿嘴轻笑道,“你这番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其实是骗你的,瞧把你吓的。我这会正巧要去外围采点药材,顺便就和你一同去,不然,谁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且毫不相干的人不顾性命去送死?反正我是没见过。”
陆深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方姑娘何时去采药,去时捎上我,我也识得一些草药医理,说不定能帮上姑娘的忙。”
“先不着急,明天早晨去吧,那个时分的药材药效最好。”方素说。
“那好,明天一早我来找你,希望方姑娘不要把我拒之门外。”陆深说。
说完,陆深就要告辞,方素连忙拉过陆深,尽量含蓄的做了个小小的手势。陆深一看就懂,暗呼自己疏忽大意,投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便在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摸索起来,然后又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翻来找去摸出两块碎银,脸色羞赧的推到方素面前。
陆深低着头,不敢看方素的眼睛。
谁料想,方素竟坦然的收下了这两块可怜兮兮的碎银,并嘱咐说,“明天公子早点来。”
陆深点点头,感激的看了看方素,发现她面部神色毫无波澜,像平静的湖面,恬静而淡雅,给人一种春日大气的温暖,让人感动。
陆深谢后出了门,不久在众人惊奇艳羡的目光中,出了大牌楼。
叫方素的女子此时仍坐在雅阁里的桌前,桌对面坐着了一位老人,他是方素的爸爸,刚才引陆深进来的大牌楼主人。
“爸爸,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带那个傻小子去那里,我怕他一进去便忘了回路,死在里面。”方素说。
“这你不必问我,带不带他去你自有主意。你如若怕他送死,明天大不了带他另去一座峡谷转悠一圈,反正我们这里周围的深峡很多,不怕人识破。”老者说。
“这不太好吧,那小子不知走了多久多远来到这里,执意要去三楚,他眼里的疲惫愁容瞒不了任何人,如果我骗了他,这会对不起他这一路付出的艰辛的。”方素说着,似乎陆深此刻就在她眼前,她垂下了眉眼。
老者一笑,“你若疼惜他,亲自陪他走一趟三楚好了,半路上他若想折回了,也有你在,况且,我担保他这一去路上难免会出岔子,不是别的,他的身体抵不住去那地方。”
方素突然脸红了,争辩道,“谁疼惜他了!我不过看他一个人孤身至此挺可怜的,而且好像确是真有很重要的事要去那地方,那顺手帮他一把好了,就怕这小子过后就忘了人情,把我抛在脑后……”
老人笑而不语,突然问,“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吧。我一急,竟也给忘了,不过这小子还真是心急,记得作揖,却忘了自我介绍。”
方素两只手支着下巴,眼睛望着天花板,对老者说,“明天一早一定要问问他,不过,他那衣架子模样,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得出来,倒不怕他跑了。”
老者微笑着点头。
方素知道又说错话了,羞红着脸不在搭话。转身去收拾明天应带上的物件了。她感觉,明天陆深会来的很早。
陆深出了大牌楼之后,发现原先在对面摆摊的那位中年算命先生不见了,许是天色晚了回家了,可惜他还没有好好感谢他,他的指点可帮了他大忙。
一路走下去,行人渐渐少了。天色暗下来,到了夜晚,街上为数不多的人也不在逗留,脚步匆忙,眼神急急,都是赶着回家才有的神色。陆深看在眼里,有点羡慕。
只有少数几家酒馆饭庄还点着灯,有人头在黄色的灯光下攒动,这些场所洋溢着忙碌的温暖与温馨。然而,这一切,都与陆深无关。
陆深寻了一处没有灯光的僻静屋舍,作为今晚的休息场所了。四周静悄悄的。寺庙陆深没找着。想到屋里边应该没有人住,便从包袱里抽出一张薄毯子,铺在地上,躺下了。
夜里陆深几次醒来,眯着眼看了看天,月亮还在,便又酣然入梦。
梦里,不知陆深有没有梦到婉灵呢?应该梦到了,你看他蜷缩着瑟瑟颤抖着的身体,嘴角还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