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灵喝下汤药,颇费劲的直起身子,靠在床头,说,“陆郎,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她的眼睛深深注视陆深,有一种希冀和期望的光彩在里面闪动。
陆深说:“你好好休息,村里有范婶她们就足够了,答应我。”
婉灵说:“我听陆郎的,一定好好休息,那里也不去。”
嗯。
陆深在婉灵额头上亲了一口,出门而去了。
婉灵苍白的容颜此刻难得的泛有一点红晕,小声嘀咕着“陆郎有一段没爱我了……哼!”
她把头缩进了被子,胡乱想了一阵,抵挡不住沉重的疲惫感,又沉沉昏睡过去了。
陆深这次去拜访邺城一位公认的老学问家,周礼老人。
周礼老人生活朴素,住在城南一条幽僻的老巷里,平常没什么大事基本不出门。周老没什么事可做,闲下来时便帮着附近周围的孩童启蒙学字,办启蒙班,且分文不取,名望很高,待人谦和,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陆深七拐八拐来到周礼老人家的门前,正要敲门却又犹豫了,他此前几次向老人请教过一番学问上的疑惑,老人显得很高兴,一一详细做了解答,起初陆深悉心听讲,没有什么异议,后来陆深不时提出一些独到见解,让周老有点惊讶,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了。
交往渐渐加深,有时时间晚了老人热情的要陆深留饭,陆深每次都婉言谢绝了。老学问家有点失望,但不拦他,只是说有时间多上门陪陪他,互相学习探讨诗歌文辞。
一次临出门时老人忽然神色幽幽问了一些陆深的其他方面的“问题”,陆深也不回避,一一诚实交代,在老人惊讶的目光中,陆深走出了老巷。
陆深算了算,距离上次登门,已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未能来看看周老,陆深心里有点惭愧,自从妻子得病之后,自己整个儿一颗心全在妻子身上,他想老人肯定寂寞极了。
他敲了门,没过多久门开了,露出一张微笑着的美丽的面容,周老的孙女——周雪。
呀,陆深哥!你总算来了!
陆深仍旧有点惭愧,问:“周老近来可好?”
“好着呢,就是你长久没来,爷爷念叨好几次了”,周雪说。
“是我的过错,让周老担忧了”,陆深说。
客套话就少说了,我带你去见爷爷。
灵动的少女拉着陆深穿过院子的厅堂,飞似的去了后院。那里,一位安详的棕袍老者正坐在一棵桃树下下棋。
爷爷,陆深哥来了!
听到孙女的呼喊,静如古松的周老突然浑身一震。
陆小友!
一声浑厚的带着苍老的声音从一道白墙后响起,陆深来到别院,向老人拱手。
别来无恙啊,快坐!
周老起身微笑着向陆深点头,同时感慨道,“陆深小友距离上次登门拜访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小友准是遇到了大困难,脱不开身”。
陆深有点惊讶,随即拱手答到,“确实遇到了天大的困难,直到如今都无从解决,此次登门,是想请教周老一番……另外……小生实在有愧于周老的抬爱!”
周老笑了笑,说,“那里那里,陆小友太客气了,你能来这个僻静小院陪我这个老头子消磨时间,已是不易,那管那一套。
老人接着又严肃道,“是何等重要的难事,说说看,只要是我能够帮的,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小友。”
陆深问,“周老先生,您可知道‘三楚’?”
“三楚?”
周老核桃纹路般的苍老的脸瞬间皱在了一块,很快的说,“容我思量思量,小友先不要着急。”
“有劳周老了”,陆深说。
周老喊过孙女周雪,吩咐道:你陪陆小友先四处转转,我去趟书房。
好耶!陆深哥,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绝佳的好地方!
灵动少女拉过陆深,急急的就要出门去了。
疯丫头,陆小友不要见怪。周老讪笑着。
怎么会呢——
不等陆深回答,周雪已牵着陆深的衣袖跑出门去了。
三楚?陆小友为何会突然问一个蛮荒障毒之地?
老人走进书房,来到书房的最里边,从书架上取下一把各大名山的地理方志,仔细了捡拾起来,老人越看,越发觉得不对劲……
周雪和陆深出了巷子,拐了个弯,径直来到城南孩童们上学的私塾,刚一踏进门,陆深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陆深看到,茎茎的绿叶爬满了小院的角角落落,厅前两片绿色的土地上,各式各样的蔬菜花果正在开花,姹紫嫣红,五彩缤纷,争奇斗艳,美丽与美丽之间互不服输,争相展示最动人的自己。
种满自然本色的旁边,就是孩子们学习的场所,同样被绿色环绕,清新宜人。在这样的环境接受文化,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的点子,实在高明。
一片花与自然的天地,陆深深深的陶醉了,连出门时的忧愁苦闷也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