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昭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威严持重的样子,但此刻他的脸上那隐藏不住的笑容,显然对于此次夜袭的效果极为满意。
拍着杨钰珺的肩膀笑着说:“这一战能如此顺利,贤侄当居首功,如今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就看贤侄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三千兵马由你全权指挥,何时发动,由贤侄你自行决定,若是有其它的变故,贤侄可以相机行事。”
杨钰珺面容一肃,斩钉截铁地说道:“小侄多谢世叔的信任,必不负所托!”
没错,接下来,杨钰珺也必须要亲自上阵了,毕竟何时从背后给与辽军以致命一击,对于时机的把握太过重要,过早过晚都不行,只有恰到好处方才能欧取得最大的成果。杨延昭自然也可以,但他是一军的总指挥,不可能不在城中指挥守城作战,否则耶律楚雄必定起疑,如果因此而出现了变故,那就得不偿失了。交给别人又不放心,好在杨钰珺也看出了杨延昭的难处,于是主动请缨,接过了指挥权。
二人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别过继续准备了。刚刚回城的三千兵马正在吃饭,经过一夜奔波,城中早已为他们备好了饭食,马匹也开始享受着肥美的草料。另外回来的这些人中,负了伤的人马全部被都留了下来,妥善安置。从剩余的骑兵中再次补足了三千之数,随身携带五日的干粮,由杨钰珺,陈松和另一名部将率领,由南门出发,埋伏于野,等待最后的大战,待辽军攻城之战打响后绕过辽军,从背后给辽军以致命的一击。
杨钰珺此时,正在与婉儿告别。婉儿知道自己夫君的本事,不论此战是胜是败,夫君自身都不会有什么闪失,因此倒没有担心他的安全。要亲临战场带兵打仗地事情,杨钰珺什么也没有说,但以婉儿的聪慧,她早已猜到了。婉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深知夫君承受的压力有多重,数万人的身家性命全部系于夫君一身。
因此婉儿只是默默地为夫君收拾行囊,并将自己亲手做的几日的干粮打包好,理了理夫君衣服上的褶皱,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靠在夫君的胸膛。双臂环绕在夫君背后,眯着眼睛。
杨钰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婉儿忙前忙后地给他收拾行装。该走了,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他用力抱了一下婉儿,在婉儿的耳边轻声说了句“等我回来!”婉儿乖巧的松开双手,看着杨钰珺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杨钰珺转身离去,前往城门处与陈松等人汇合。
三千人马已经重新整装待发,杨延昭先去看了看受伤的士兵,因此还未及洗去征尘,此刻仍然穿着那身浴血的战袍。
杨钰珺朝着杨延昭抱拳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我等再见之日便是我军大胜之时,大帅保重!”
说完,杨钰珺三人一同调转马头,率领着三千骑兵再次出发了。杨延昭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身前奔驰而出的骑兵队伍,仿佛要把他们每一个人的形象都刻进脑海里。很快,三千人马消失在了远处。此时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色。
杨延昭看到天快亮了,整了整心情,接下来,他也该忙碌起来了。城防还有不少需要完善加固的地方。这一仗可不好打呀。倒不是他怕了那耶律楚雄,只是辽人盛行彪悍,从小于马背上长大,多与猛兽搏斗,平日以肉食为主。单是气力就比宋人强了不少。而宋军的长处也就是兵器比辽人好一些。如若不然,同等规模的宋辽两军正面交战,宋军必然是败多胜少。
果然如同杨钰珺预料的那样,辽军整整一天都没有动静,只是默默地清点损失,收拢战马,舔着自己的伤口。杨延昭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将更多的物资搬上了城墙,滚木,巨石,投石机,箭矢等等。
杨延昭知道,这一次耶律楚雄再来攻城,可就不是像之前那样,做做样子而已了,必会尽起大军而来,不破此城誓不罢休的。现如今,辽军已经适应了攻城战法,虽然物资被自己损毁大半,但如果集中在一面城墙使用,也肯定足够这一次战争的消耗了。
杨延昭自昨日日落之时起,便命令此城戒严,除非有元帅府签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并分出四营士兵把守四门,两营士兵在街上巡逻,严防辽军的探子混入城中进行破坏。重新设置了城墙上投石机的位置,并提前进行了调试。投石机可是防守利器,不容有失。将之前被辽军填埋的护城河段抓紧时间修复,对征调的民夫进行了整编演练。
杨延昭所采取的措施很快就起到了明显的效果,在日落之前,各项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基本完成,护城河的清理疏导工作也进入尾声。一天的时间,能做的准备工作皆已准备充分。又是一夜过去。第二日一大早,杨延昭刚刚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手下就来报告,辽军尽起大军,朝城下而来。
接到手下来报,辽军已经兵临城下时,杨延昭的心中不知怎么,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杨延昭登上了城楼,极目远眺,只见远处尘土漫天,他知道,这是大规模的骑兵奔腾起来所扬起的尘土。
不出所料,辽军选择了最熟悉的北门方向作为攻打方向。而其它几面城门,并没有分兵攻打的意思。辽军在这面城墙下多次攻打,城墙都被辽军的投石机砸坏了多次。他们当然知道,哪里是薄弱环节,从哪里进攻更容易突破。
就在杨延昭登上城楼观察辽军的时候,辽军此刻叶正忙着安营扎寨。一阵的忙碌之后,辽军主帅耶律楚雄与部下将领都集中在了帅帐里。
耶律楚雄此刻面色有些阴沉,毕竟之前营寨被袭,他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大意了。在经过了无数次的试探攻城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宋军的虚实,只待多等些时日,再经过几次的试探攻打后,就可以大举攻城,定能一战而胜。
不想如今竟被杨延昭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搧了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直打得他晕头转向,也将他彻底的打醒了。宋军的这一次夜袭,虽然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却也让他心疼的嘴角直抽。
昨天清点完了损失,耶律楚雄险些昏死过去。兵员直接损失了两万,大多是被烧死和被受了惊的战马踩踏而死的,另有一万多负伤,粮草损失大半,抢救出来的只够不到十天的用度,营帐和攻城器械也都损失惨重,使得辽军彻底丧失了继续对峙下去的资本。也就是战马的损失倒是不大,虽然炸营之后逃走了不少,但绝大多数都找了回来。
本来最多再有两个月,他便能拿下此城,但如今,一切都被这场夜袭给毁了。逼得他不得不将攻城的时间提前,但是现在攻城,胜负难料。毕竟城中的兵马比起辽军还要多。
耶律楚雄着实有些不甘心,现在攻打,的确是胜负难料,但若是就这么退兵北返,他又如何向陛下交待。本来他与宋军对峙了长达一年之久,可以说毫无进展。朝中就已经有很多人都对自己颇有非议。多次在朝会上指责他畏敌不前,更有甚者,说他拥兵自重,意图造反。要不是自己早已向陛下阐明了自己的谋划,而且有自己在朝中的盟友帮自己开脱,恐怕自己早就被撤换了。
但如今自己被宋军袭营,遭遇惨败,损失惨重,顶着这样的败绩回去,朝中那些本来就看自己不顺眼的政敌,岂会不兴风作浪,借机生事。到时,他最好的结局恐怕也会是要他交出兵权,赋闲在家的结局。想自己在宋辽之战上策划了多年,岂能如此一战而废。
耶律楚雄虽然怒火冲天,却不得不强行压下怒火。看着主帅脸上阴晴不定,几个部将都小心翼翼的,以免自己被大帅的怒火波及到。良久之后,耶律楚雄终于平复了心情。
耶律楚雄并没有打算迁怒于诸将,将责任推到自己麾下部将的身上,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杨延昭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狠狠地给他来了这么一下,宋辽两军对峙已经长达一年之久,他自认对杨延昭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但这一次,却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在真定府城也是有着自己的密探的,但这次这么大的行动,他却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耶律楚雄并不知道,杨延昭早已料到城中必有辽军的密探,因此在夜袭前的准备工作中,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而且在夜袭之前,杨延昭又下令封锁了整座城池。这样一来,即使辽军的密探得到了关于夜袭的情报,却也无法将情报传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