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祁跟顾凉一同乘马车出府,俩人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尤其是上马车时,楚祁扶着顾凉上马车,那眼神,别提多温柔多深情了,一些侍妾脸都白了。
陆纾尤为突出,生生撕烂了手帕,幸亏小兰拦着,否则她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
马车行驶,顾凉今日穿了一件宽袖的蓝色云锦袍,靠着左边,单手撑着太阳穴,神色冷淡,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曾经是京都繁华无双,西北苦寒之地,如今京城依旧繁华无双,西北却已不再苦寒。”
“我前年曾听人说过,西北华城人多又热闹,民风淳朴,城里有着西北独有的风格,也有外城融入进来的多风格,城主不知其人,我想你就是那个城主吧,用十年时间平定西北七国,建设西北,西北的百姓一定很感激你。”
楚祁坐在右边,身着紫衣,墨发半束半散,桃花眸微眯。
“西北的小镇和村庄也很好看的,或许你可以去看看。”顾凉眼里流露出笑意,很快又消失,“只不过西北安定了,南疆北域,东夷这些地方又不安稳,南冥终是不如皇爷爷在位时强盛,当年,皇爷爷一声号令,天下兵马莫敢不从,如今……罢了。”
楚祁端着茶杯淡笑:“如今皇上无能,那不如换个明君来坐这个皇位,反正谁当皇帝不是当,为民造福的皇帝更是民心所向。”
顾凉不说话了,这句话她觉得有另一层含义,隐约猜的到,不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后来顾凉才知道,楚祁是真的想,不光想,他还做了,成功了。
马车停在云国公府前,楚祁先行下车,伸手准备扶顾凉,顾凉却没看他的手,蓝色的衣袍翻飞,翩然落地,干脆利落。
楚祁收回手,眼神暗了暗,与顾凉并排同行,影一和白芪分别跟在身后。
清风徐来,吹起翩翩衣角,顾凉青丝半散,蓝色的发带随风飞扬在身后,给人错觉,那一刹让人觉得宛若九天玄女。
楚祁一袭紫衣,墨发如瀑,一个清冷,一个妖魅,般配极了。
顾凉自从进了这府门,就在回忆关于云国公府的一切,老国公名为云信,随冥武帝,也就是顾凉的祖爷爷顾巍景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三朝元老,如今已经是个七旬老者,膝下一儿一女,女儿云燕岚下嫁给楚家的独子楚净,儿子云义煊承袭爵位为国公。
云国公府的下人见了楚祁很是恭敬,不生疏,反倒如自家少爷。
正厅里,聚满了云家的人。
一位七旬老者坐在主位,虽满头花白,却精神抖擞,见了楚祁立刻怨道:“你这臭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外公?”
一位温和的夫人扶着云信,温声道:“公公您可慢点,别见了小祁摔着了。”
这大约是云义煊的夫人,罗侍郎的千金罗欣欣。
云义煊五官端正,衣袍整理得一丝不苟,看着也是个随和的中年男人,他笑着说:“小祁。”
楚祁嬉皮笑脸:“外公,舅舅舅母。”
顾凉正思索自己该以什么称谓来称呼自己,就听那云信喊她,语气几分欣喜:“这是顾丫头吧?”
“外孙媳妇顾氏见过外公,舅舅,舅母。”顾凉朝云信等人躬身一拜,礼仪无可挑剔。
云信目光炯炯有神,打量着眼前这个蓝衣少女,容貌绝佳,眼神几分淡泊几分恭敬,不似街坊市井传闻说在西北长大的丑陋无盐不知礼数的野女子。
他曾见过孝王一家,孝王顾靖明一表人才,王妃隋氏更是冠绝京城的好容颜,更别说她那足智多谋的好头脑了。
云信小胡子翘起来,嘴角都裂开了:“快起来快起来,在这里就当作自己家一样,别行什么礼,臭小子站着干啥?不扶你媳妇?”
楚祁扶起顾凉,“浅寒,别累着,不然等会儿我外公能一蹦三尺多高把我追的满院子跑。”
“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云信瞪了他一眼,随后又跟顾凉说:“这臭小子不知道烧了几辈子高香才娶到这样的媳妇。”
云夫人对顾凉温柔道:“小祁你可要好好待人家,这么标致又乖巧的姑娘没了上哪去找?”
乖巧?舅母您不觉得您这个词用的不太妥当吗?
楚祁还是点头,“知道了,舅母,您啊,少操心我吧,东宁那小子也二十了,您多操心操心他,就他那一天想着当将军,指不定哪日就去了军营不回来了呢!”
“他我不操心,他虽不如你长得好看,但他挑逗女孩子可勤,我就觉得有几个女孩不错了,就是前几天那个,叫顾明浠,温温柔柔的有点害羞那个,人也不错。”云夫人说着,笑了。
顾凉听到这句话,道:“舅母说的是我的庶妹,比我小半月,是婉侧妃的女儿,我对她印象还挺不错,小时候喜欢跟着我,人好看又心善。”
“哦?既然是浅寒的妹妹,那也不错,我们云家不在乎出身,只看性格如何,若宁儿真的想娶,我应了,那我们可就是亲上加亲。”
云夫人不大在乎出身,这一点顾凉很喜欢。
云义煊对顾凉道:“浅寒你父王也是个不在意出身贵贱的人,少时我与他同窗,他可最好玩,整日带着一帮少年玩,明明都没几个人看他努力,却偏偏武试甲等,可把旁人羡慕坏了。”
“是么?我从未听他提起过往事。”顾凉眼神有一闪而过晦暗。
“那可是真的,我与你父王便是不打不相识。”云义煊提起年少时候,神采飞扬。
云信摆手让众人都坐下,满心欢喜的对顾凉道:“顾丫头,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当时是深冬之际,你娘生你难产,好不容易生了你,还患了个体寒的病症,据太医说你娘以后很难生育,你又体寒,孝王那时有些憔悴,为了操心你们的事。”
云义煊借着话说:“你父王也有几个庶出的女儿,可他最疼爱的就是你了,你体寒,他在满月时给你取名叫浅寒,寓意少冷,连这个名字都别有用心呢。”
“他疼我?”顾凉好似疑问地说道,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白芪站在她身后,紧皱眉头。
“傻孩子,他若不疼你又怎么给你取字叫浅寒?”云夫人温和地说道。
顾凉笑了,意味不明:“或许吧。”
“浅寒丫头,外公疼你,外公可喜欢你了,你要常来,如果这臭小子欺负你,你就跟外公说,外公帮你教训他!”云信小胡子翘起来,可爱得紧,真像一个老顽童。
顾凉浅笑道:“多谢外公。”
“爷爷!爹,娘,我给你们带了个姑娘回来!”
少年人意气风发,牵了个羞答答的姑娘,那姑娘正是顾明浠。
“你这小子!叫人家姑娘多害羞!”云夫人上前去教训云东宁,说是教训,眉眼却满是溺爱。
顾明浠盈盈一拜:“明浠见过老国公,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丞相大人……姐姐。”
“嗯,近来如何?”顾凉语气不冷不热。
“多谢姐姐挂念,我与母妃过得甚好。”
云东宁瞧了瞧顾凉,“不错,表哥你这嫂子真不错,跟明浠是姐妹,等我娶了明浠,亲上加亲。”
顾明浠脸更红了。
云夫人轻捶他,“混小子胡说什么,聘礼还没下呢,等聘礼下了选了吉日再说,对了,娴儿同你一道出去,她人呢?”
“云雅娴那个死丫头一见着旭王就走不动道,她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追着人家一十四岁的小王爷跑,丢我脸。”云东宁嫌弃地说。
顾凉问道:“旭王?”
云东宁解释道:“嫂嫂有所不知,旭王是皇上最小的皇子,如今十四岁,名顾寒,字胜寒,小王爷高冷得很,很少和别人说话。”
顾凉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种熟悉的感觉,约是错觉吧。
云家真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没有那么多礼法规矩束缚,顾凉觉得这里是京城唯一一处安宁之地吧,与西北都好。
云家人留了他们用膳,以至于过了晌午才回府,楚相府的人都传遍了,相爷带着夫人去了云国公府见老国公,承认其主母身份。
潇湘阁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摔碎的声音,这几日频繁得很。
陆纾有些怒意:“相爷不在乎她又怎会带她去云国公府?!分明就是被这个狐媚子勾了魂了!”
小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纾撒完火,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低头对小兰道:“小兰,你帮我做件事,好吗?”
“但凭姑娘吩咐。”
“出去买鸩毒,毒死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姑娘!奴婢不敢啊,那可是谋害主母,会没命的!”
陆纾冷哼一声,“哼,这点小事也怕,没用的东西!你的弟弟还需要你养活,你若不想他出什么事的话……呵,你就别下。”
小兰的心凉了半截,她把弟弟藏的很好,就是不想让弟弟受到伤害,如今,陆纾竟然……
“……是,奴婢这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