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欣已经休养了十余日,伤势也逐渐好转。终于有人问到卜欣:“作为一名步卒,当时你为什么出现在黄巾军的中军所在位置?”卜欣便将武由如何带领大家杀入敌军阵中,如何刺伤张角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
卜欣虽然只是平铺直叙,众人却都听得大惊失色。若说不敢相信卜欣说的话,又确实在张角阵中救回了一身伤痕的卜欣,而且张角确实也突然撤退了。
众人把卜欣的事迹报告给军中司马,军中司马又将卜欣的事迹报告给董卓。董卓沉吟许久,亲自来问卜欣。
卜欣又把刺伤张角的过程讲给董卓。董卓一想,刺伤张角虽是功劳一件,却远不如刺死张角,更不足以与自己败军之罪相提并论。考虑再三,董卓还是将刺伤张角的事迹上报朝廷,总好过平白损兵折将。
董卓想起卜欣曾在武威大败后千里投奔,而当时同行的另外二人都已经战死,颇为唏嘘。千里来投是为忠,冲阵刺将是为勇。卜欣虽然入伍时间不长,董卓也不愿意错失这样一个忠勇之人,就让卜欣当自己的亲兵。
又过了不久,朝廷使者传来命令,调董卓回安定郡,抵御凉州的叛军。需要说明的是,此时的凉州叛军不再是黄巾军,而是以十余股势力组成的联军。这些势力都是凉州当地旧官僚、豪强的割据武装。
董卓手下的禁军都由皇甫嵩接管。董卓少了禁军,实力大损,官职也降为中郎将。
在这同时,张角伤势恶化,病死营中。武由一往无前,刺死黄巾之乱的祸首,也算为志向而死的烈士了。
卜欣回到安定后,想起了昔日的同袍欠叔和赵光明。当时欠叔负伤,武由、木牛和卜欣三人投奔董卓,留下赵光明在家照顾欠叔,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估计欠叔的伤也已经痊愈。当时董卓带军前往广宗,卜欣和欠叔、赵光明二人就失去了联系。卜欣想到给欠叔和赵光明写信。
但是卜欣一提笔,却又犹豫了。此前,五人约好再相见,可现在却只剩下三人了。军旅残酷,再将欠叔和赵光明喊来,岂不是陷兄弟于危难?卜欣犹豫再三,终于没有主动联系欠叔和赵光明。
董卓想要重新组织起一支西凉骑兵,所以回到安定之后经常想办法买马。卜欣作为亲兵,也分得了一匹。一日,卜欣正在营外练习骑马作战,却见有相熟的战友带领两人来找卜欣。见面一看,正是欠叔和赵光明。
赵光明见了卜欣,显得很高兴,责怪卜欣说:“阿欣,你回到安定,怎么不写信给我们!我和欠叔听说董卓将军回到安定,就赶来找你们。你这小子怕是忘了我们!”
卜欣见到赵光明二人,也很激动,给了两人一个拥抱,坦诚说:“分别时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只是军旅残酷,不忍心再把两位喊来。”
赵光明说:“我们几人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相约在军中相聚了。对了,武大哥和木牛呢?”
卜欣沉默一下,终于说:“一个月前,他们两个都在和张角作战时牺牲了。”
赵光明“啊”的一声,半天说不出话。三人沉默了一小会,欠叔到底是老兵,看多了军中生死,拍拍卜欣和赵光明肩膀,对卜欣说:“跟我们说说吧。”
卜欣就从在赵光明家分别讲起,一直讲到武由、木牛二人战死,自己被救回营中。
赵光明怔怔地说:“竟有那么厉害的妖术,武大哥武艺如此高强,也敌不过。”
欠叔叹息说:“我知道武由心中一直以扫平乱贼为己任。此次武由刺死张角,力挽狂澜,也是求仁得仁了。”
三人唏嘘一阵。赵光明想到木牛还有母亲孤身在家,就说:“木牛母亲孤身在家,现在木牛兄弟战死沙场,我准备去看看他母亲。如果她愿意,我想把她接回西平,我会把她当做自己母亲一样照顾。”
三人商量一阵。卜欣和欠叔都劝赵光明回家照顾木牛母亲,不必再回军中。赵光明听从了卜欣和欠叔的建议。卜欣还想劝欠叔和赵光明回西平,可欠叔还是坚持要回到军中。
计议已定,三人洒泪而别。生死兄弟,性命相托,意气相投,为何团聚少而离别多?赵光明去金城找木牛母亲,欠叔仍投入董卓军中。
董卓回到安定郡后,与凉州叛军交手多年,互有胜负,手下军力又逐渐扩充起来。另一边,张角死后,朱儁击破张宝,皇甫嵩击破张梁。一度席卷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地,声势浩大的黄巾之乱缓缓落下了帷幕。另有一些黄巾渠帅还能拥兵万余人的,也已经无法彼此呼应。黄巾军再也不能扰乱整个天下了。
凉州叛军本以北宫伯玉为首领,联合了不少当地官员、豪强,其中就包括韩遂。叛军内部存在的十余股势力,有的自称将军,有的自称太守,谁也不从属于谁。后来,韩遂杀死了北宫伯玉,成为了凉州叛军的盟主。
黄巾军不再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拥兵十万的凉州叛军就成了朝廷的头号敌人。凉州叛军打着“诛杀宦官”的旗号,多次入侵三辅之地,甚至纵兵劫掠皇家陵园。三辅之地就是长安的京兆、右扶风、左冯翊三地,因西汉定都在长安,所以历任皇帝都葬在长安附近。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西凉贼兵侵略宗庙,是动摇国本之举。这次,朝廷终于腾出力量,集合六路大军,同时进攻陇西,试图一举平定凉州之乱。六路大军共约十万人,其中董卓部下大约两万人。
六路大军是哪六路?第一路,司空、车骑将军张温,第二路,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第三路,破虏将军董卓,第四路,荡寇将军周慎,第五路,右扶风太守鲍鸿、第六路,执金吾袁滂。
六路大军浩浩荡荡开赴陇西,却遭遇了西凉联军的全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