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跨年夜了吧?”
风铃大厦的顶楼,男子合衣躺在主卧室的大床上,偏头看着此时踩在圆凳上,替他收拾窗帘的沐敬言。
“啊....是吧。”
显然,女人回答的随意,整个人的注意力始终是在眼前的窗帘的卡扣上。方便曾杨言用窗帘的自动遥控器,所以沐敬言才说要帮着看看,能不能修好的。
“明日,我们一起跨年吧。”
曾杨言视线在沐敬言的侧身上,今日沐敬言穿了一件紫色条纹修身的高领毛衣,穿了一条高腰的铅笔裤,大衣被沐敬言随手搭在曾杨言的棉被上,刚好压在他的脚边。
长发微卷抛向脑后,灯光打在额头,嘴唇微张,模样很是俏皮。
曾杨言侧目,一直在等沐敬言的回答。
“好的啊~~”,果然,女人停顿了几秒,喃喃道了句,随后将窗帘挂了上去,拍了拍手,又跳回了床上,去拿床头的遥控器。
“嘿,我发现我真是挺能的。”
窗帘自动合上,沐敬言向曾杨言挑了挑眉,难得的夸起了自己。
“当然,你当然是无能的。”
“无能?!”
“无所不能!”
两言双视微笑,沐敬言伸直了腿,弯腰去够床边的鞋子。
“我走了昂,晚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电话你了再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曾杨言瘪了瘪嘴,摊了摊手,说的一脸的哀怨。沐敬言觉得好笑,但也没有停留,自己现在的境况,怕是有人在等着她。
与曾杨言在一起的这两天,沐敬言一直担心着简章的,不知道符江东成功了没有....
曾杨言看的出,沐敬言的心头挂着千丝万缕的事,这些事,有的已经沉疴在她的心头很久了,久到具有烙印。
曾杨言摆了摆手,随即躺了下去。
“。。。。”
沐敬言无语,有时候,觉得曾杨言挺小孩的。
纳了纳头,沐敬言拿了外套,出去了,只留下一室的幽兰,曾杨言吸了吸鼻涕,后背的伤还是灼热温疼,“怎的刚刚沐敬言在的时候就没感觉呢...”
沐敬言穿过夜幕的风铃广场去对面的地铁口,下楼才发现,汉州居然下起了雪,而且地面上已经堆积了起来。
鞋底踩在白色之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纯白的雪花,让此时此刻的心情加深了那层暮影。
“砰...”,入耳一声车门关闭的声音,沐敬言抬头,就看见广场左侧被大树遮挡之下的暗处停着两辆车。
瞳孔紧缩,果然,下一秒,张努德撑伞的身影贸然的进了沐敬言的视线。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此一时彼一时的张努德,会以这样的身份停留在这里整整等了她两日。
“你别逼我!”
沐敬言冷漠的脱口而出,顺利的将张努德的脚步停顿在了一米开外,“好在,他没有过来。”
“沫玮,你...”
张努德颤抖着声音,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他不要逼她。
他...何曾有逼过她,即使有,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张努德敛了敛情绪,在自己的女儿的面前,一如五年之前的那般有压力,张努德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个家,原来自己从不是灵魂,闵沫才是。
“你还没闹够吗!”
“闹!”,一个字,让沐敬言凌厉了目光,他竟然是这样认为的,难道自己的行为在他的眼里还停留在小孩子过家家吗!!!
还是只是无用的情绪!!!
沐敬言对父亲的情绪一直是复杂的,只是今夜,张努德做到这个份上又是何必。
“我闹?请问我怎么闹了才会让你抛妻弃子!”,拖沓着鼻音,沐敬言在咆哮。
圆目狰狞,她看着张努德的表情似是要喷出火来,脚下的步伐也渐渐的变得收不住,朝着自己的父亲走去。
字字铿锵,皆为无望!
是的,五年之前,她就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希望,脚步踩在平白的雪地上,感觉像是踩上了自己母亲与哥哥的尸体那样腿软。
颤抖着嘴唇,沐敬言启开自己寒若冰霜,底至深渊的喉音,说的字字艰难。
“如果我闹,我就不该在五年前给你机会,跪下来求你!”、
“如果我闹,我就该理智的将你送上军事法庭!”
“如果我闹,我就该在将你送进去之后,在哥哥之后吞枪自尽!”
“如果我闹,即使苟延残喘,也会与你斗到底!”
“时至今日,你凭什么认为我跟你还有关系,凭什么认定我还会延续你的姓氏!”
张努德被沐敬言说的节节败退,他这个女儿,永远都是这样的盛气凌然又字字攻心。
曾经自己所教的一切,此时横在他与自己女儿之间,像天河地壑一般的阻断开来。
“闵沫,呵呵,沫衍,呵呵....”
张努德笑了起来,可确是笑比哭还要难看,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都是这些亲人给的。
街角的路灯离两人稍远,沐敬言自是知道张努德身后的那几个人,亮度打在两人的周身,让双方都没有瞧清楚脸上的表情,这里面有沐敬言的隐忍,还有张努德眼角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