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灾年,生活在风凝谷的部落,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种族延续。
那时,弱肉强食的场面将愈演愈烈,直到来年的杨柳枝头,重新冒出新芽......
弱势的部落当然不愿意引颈受戮,于是就有了“寻神之路”。
在部落中挑选出一部分精锐,让他们带着使命,去寻找神明的踪迹,以此获得神的眷顾。
愿望是美好的,然而,过程却异常凶险。
大多数情况下,“寻神者”根本支撑不到“神明”出现,侥幸成功了,寻找到的还不一定是真神。
所以,“寻神之路”是壮士断腕之举,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踏上这条,几乎十去十不回的不归路。
......
得知自己也是“寻神队伍”中的一员,米尔瀚深知,盘哒拉一行,意义深远;所以,当得知自己拥有家人时,米尔瀚没有表露出太多情感。
他静静地聆听着巴鲁的嘱咐,关于历练需要注意的事项,米尔瀚不敢有半点疏漏。
......
深夜,米尔瀚久久无法入睡......
十多年来,除了巴鲁,几乎所有人都在躲避,甚至排挤米尔瀚。
米尔瀚已经受够了这种孤独,他一直渴望拥有家人。
今天终于如愿了,米尔瀚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他用那些从巴鲁那里学来的咒语,为他死去的母亲和兄长们,向腾格里天神祷告,一遍一遍地反复确认,直到发音没有任何问题。
祷告完之后,他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有些彷徨。
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和遗弃自己十多年的家人相处,这太突然了,让人茫然失措。
对于米尔瀚来说,“奥拉”这个名字即熟悉又陌生。
奥拉是巡防营的统领,他巡视城寨时,偶尔会出现在米尔瀚面前,只不过,他总是有意避开米尔瀚。
对于这种“嫌弃”,米尔瀚习以为常,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
米尔瀚回忆着过去的点滴......慢慢地,他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米尔瀚像其他孩子一样,身旁围着三个哥哥,他的父母向他展开了怀抱,但他们的容貌却是模糊的。
......
第二天,米尔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床边多了一支精铁猎枪。
精铁这种珍贵的金属,是城寨里的稀缺资源,一般只用于锻造战士用的武器,但是这柄猎枪却丝毫不吝啬材料,就连枪柄都是由实心的精铁锻造。
“奥米尔瀚·萨尔盾!”
米尔瀚反复念叨着枪柄上刻着的名字。
“开门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的,应该是连夜锻造出来的。”巴鲁慈祥地笑道:“这应该是你父亲奥拉昨晚偷偷送过来的,以后,你就是奥米尔瀚·萨尔盾了。”
“那他人呢?”
“去接柴塔尔使团了,一早就跟着老战士出了城寨,没准会给你带回来一个萨拉曼呢!”
巴鲁轻快地说着,转头又轻叹了一口气。
奥斯塔和奥拉不在城寨,奥力安和其他几个萨尔盾战士的葬礼都没办法举行——没有亲人送别的亡魂是不被腾格里天神接纳的。
......
酋长送别了当天要到盘哒拉山上试炼的少年,就将明天要去盘哒拉河谷历练的孩子们召集到议事厅。
包括米尔瀚在内,一共是十个。
这十个,是最后一批试炼少年中的佼佼者,也是这批少年的领队。
在盘哒拉河谷试炼非比寻常,酋长必须要让这帮初生牛犊的少年,明白其中的凶险。
按照计划,这次历练的时间可能要长达三天,或者更久。
因为光是城寨到盘哒拉河谷,来回的路程就要两天,夜晚是万万不能赶路的,酋长怕这些孩子不听话,所以反复强调了很多次。
他害怕这些孩子会走散,所以特地让驯兽师乌祁连夜赶制了十张地图。
交代了一些行进路线上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和应对方法,酋长开始给这些孩子分工。
小驯兽师乌坦·萨尔瓦是驯兽师乌祁的长子,他也是一名学习鼠语的小驯兽师,这次历险,他是向导,作为团队的“眼睛”,必须得到重点保护。
小战士奥尼·萨尔盾是领队中唯一的一名战士,这个来自战士家族的孩子,除了一身勇武之外,还擅长地形勘察和伪装,所以,他在这次历练中的职责是探路和戒备。
小猎人迦雷·萨猎翁是酋长迦里傲的长子,在领队成员中,他的狩猎经验最丰富,所以他在领队中担任临时指挥官。
团队指挥官,无疑是未来巴图鲁的最优人选。
介于这一点,酋长特意向迦雷强调,一旦领队中出现了更适合领导团队的少年,他必须交出指挥权;
如果存在争议,全体领队成员可以举手表决,表决结果立即生效。
同样的规矩,适用于任何临时指挥官。
迦斯雷·萨猎翁是迦里傲的次子,他比哥哥迦雷小两岁。
按理说,他还没有到试炼的年纪,但是他爷爷迦什·萨猎翁极力推选他,所以,作为一个善于猎物追踪的小猎人,他也是领队成员之一。
剩下的几个领队少年,酋长都一一指出他们的特长和用处,走到米尔瀚身边的时候,他拍了拍米尔瀚的肩膀,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谁担任临时指挥官,请务必牢记一点,你的职责是让所有孩子平安归来。”
这是酋长的最后总结,当然,这只是一个奢侈的愿望。
......
第二天清晨,老祭司巴鲁在盘哒拉山脚下设坛,他祈求腾格里天神保佑这批少年能够平安归来。
萨图鲁族人,作为熊的后裔,如今却沦落到,在熊嘴里争夺食物的地步。
所以这次猎祭又称为祭熊,除了祈求腾格里天神赐福以外,巴鲁还特地烧了几张符箓,请求祖先的宽恕。
自从萨图鲁部落被驱逐到风凝谷以后,这种祭祀行为流传了千百年。
祭祀结束之后,310名试炼少年背上行囊,向盘哒拉山开拔。
他们的父母亲人,从城寨门口,一直将他们送到盘哒拉山脚下,直到少年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丛林中,他们仍然久久不愿离去。
......
到了丛林深处,迦雷·萨猎翁拿出地图看了一下,随后命令队伍就地安营。
小祭司们三五成群,围着一颗颗大树开始念着咒语,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那些大树的根须一点点从土里抽了出来,它们蠕动着根须,跟着小祭司们一起回到了营地。
萨巫祝这个祭司家族,他们的先祖天生具有支配大自然的能力,只不过,随着时代的迁移,这种能力也在一点点弱化。
他们的祖先开山辟谷,不费吹灰之力,到他们这一代,就连驱使一颗大树,都要三五个少年共同完成。
而且这项工作很耗费法力,小祭司们将一颗颗大树运回营地之后,立马从行囊中取出一个泛着幽光的绿萤石。
绿萤石中,含有大量法术修炼所需的灵气,所以,这种绿萤石又称为“灵石”
当绿萤石中的灵气被吸收完以后,又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黑色石头。
迦雷·萨猎翁看着营地中,堆着一摞一摞的废弃灵石,开始皱起了眉头。
“太浪费了,下次扎营就直接砍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