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这是您的花。”
女生将手里一束新鲜的百合递给男人,声音怯怯的,脸微红:“找您四十八。”
她叫于妙,刚上高三,经常抽了周六周日的时间到花店打工。
面前这个客人,经常来花店买花。
头发修剪得干净,不遮眉眼,那张脸,像古画里走出来的温润君子,杏眼清澈,秋水无尘,不笑时内敛,笑时温柔又清雅,鼻梁很挺,一双唇总是弯着,含着三分笑意。
她想起《平鬼传》第三回里的话:
“幸遇着这个小低搭柳眉杏眼,唇红齿白,处处可人。”
她成绩不大好,可就是觉得,这段话与他搭极了。
外头雨下得大,像倾了盆的水,笼了一方阴霾,乌压压阴沉沉的一片,风声飒飒,两排树顺风倒,这天阴怖极了。
他在里面穿了一件简T,外头套着条纹的浅蓝色衬衫外套,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臂很白,肌理匀称,裤脚被雨水打湿,向上卷了两卷,下面踩着一双白色板鞋,连脚踝都是好看的。
于妙壮着胆子,问到了他的名字。
温琼之。
是个极温润雅致的名字。
温寻,字琼之,是温家长子。
温老爷子出生时是被取了字的,他承了这一家训,温寻还在温母肚子里时,便有了字。
琼之,取自“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琼,乃美玉之意,望美玉不蒙尘,遗世而独立,温老爷子对温寻,寄予了厚望。
温寻也的确出色。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说那张温润如玉的清隽面容,便是他一身浑然玉质的气度与涵养,在帝都也是找不出第二个的。
温琼之,是帝都名门淑女们最理想的梦中情人。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十五年里,向他表白的姑娘数不胜数,向温家提亲的踏破门槛,却最终都无功而返。
问之,则回:“璞玉精致,难为雕琢。”
话说白了,就是温琼之看不上她们。
帝都的贵女们都瞧不上,更不要提她这个无名小卒了,于妙很有自知之明,她只要经常以这样的频率看到他就好了。
温琼之接过花,面上笑意浅浅,音质温和,他道:“谢谢。”
于妙说不用谢。
温琼之拎着花袋子,走到门口,他撑开伞,正要出去——
“温先生,等等!”
于妙从柜台跑出来,她跑得急了,两颊染着霞云,羞羞又怯怯,把一包纸巾递出来,声音细若蚊蝇:“温先生,湿了头发对身体不好,您擦一擦吧。”低着头,绯红爬上了耳根。
少女的心思啊,还是表露得羞怯又张扬。
温琼之笑得清澈,他笑的时候是真的好看,杏眼弯弯,眸中有万千星辰,映在烟雨温柔的瞳孔中,笼了细雨,湿润又清亮。
“外头雨大,总免不了淋上一些,就不浪费这些纸巾了。”
不多一分亲近逾矩,也不少一分浅淡疏离。
温和谦逊,他向来如此。
女孩子被婉拒,她看着他,目光有些呆。
不做多留,他微微颔首,转身撑伞步入了雨幕中。
身后,女孩子捧着纸巾站在原地,朦胧雨雾模糊了视线,只稍看清她红红的眼眶,脸上有水,不知是雨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