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言墨这一边准备的火热,襄贲县之内则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了。
襄贲县自言墨放出那抚恤金的消息之后,襄贲县内不论是百姓还是守军都有些人心飘摇,但好在襄贲县令手段还算的上强硬,硬生生压住了想要造反的一众人,但之后容丘和郯县内却没有丝毫动静,反而让襄贲县县令有些心惊胆战。
容丘县内,言墨悠闲的品着茶,看着对面也有些坐不住的秦且,道:“秦兄何必如此着急呢?现在着急的应当是襄贲县的县令才是。”
秦且皱着眉道:“这应该我问先生才是,先生难道不知道兵贵神速么?”
言墨微微一笑,道:“确实,谓之曰兵贵神速,但兵贵神速的前提是敌人毫无准备。秦兄难道不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么?现在最应该着急的应当是襄贲县县令,他现在一定在想,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去攻城,想必不仅仅是他,整个襄贲县内所有守军都应该寝食难安才是。”
秦且瞳孔一缩,看着言墨淡淡的笑容,心底升起一丝凉意。吞了口唾沫,问道:“那先生打算何时攻打襄贲县?”
言墨啜尽杯中之茶,叹了一声,道:“这个时节,果真还是红茶为上品。”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明日便是做好的时机,今夜吩咐好伙夫们,给将士们做顿好的,明日是场苦战。”
秦且眼中燃起几分亢奋之色,点头应下,快步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郯县北侧城门大开,数千名将士自城门行出,其中,夹杂着四台犹如猛兽般的巨型器械,直取襄贲。
此时的襄贲县内,一名斥候慌忙的冲入县衙内,惊醒襄贲县令。
襄贲县令见到那斥候慌乱的模样,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闭上眼缓了缓,问道:“可是那叛军出兵了?”
斥候点了点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那军队之中还有四头怪物!”
那县令也是一惊,站起身一把揪住那斥候的衣领,连忙喝问道:“什么?!给我讲清楚!”
那斥候也是一个哆嗦,颤声道:“大人,属实是小人亲眼所见啊!那四个怪物足足有两丈高!声音想虎吼,走路如撼地!”
县令面色一白,无力的松开手,瘫坐在座位上,道:“传令下去,召集所有人!给我守住城门!今日!我夏侯兰誓与襄贲共存亡!”
日上三竿,言墨及秦且等一众大军也终是抵至襄贲城下,夏侯兰看着城下数千名士卒,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而在看到那大军之中四头犹如蛮荒凶兽一般的撞城锤和云梯时,面色更是一白,双手按在城墙之上,咬牙怒吼道:“誓与襄贲共存亡!”
一众守军被夏侯兰这壮志激昂的一激,也是瞬间放下了心头对这四台巨物的恐惧,高声附和道:“誓与襄贲共存亡!”
言墨看着城墙之上的守军,那洪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不禁点了点头,低叹道:“史书记载果然不错,这襄贲县内各个军士都悍不畏死,倒确实有几分秦军当年的风采。”
一旁的秦且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道:“倒是可惜了。”与夏侯兰共事多年,秦且自然是知道夏侯兰的脾气秉性,忠心固然是好的,但他的忠心,对现在的秦且来说,就是麻烦。
言墨眯了眯眼,下令道:“秦且听令!汝率军两千人负责南城主攻!操控云梯和撞城锤力求尽快攻破外城!”
秦且面色一肃,抱拳道:“末将听令!”说罢,一扬马鞭,率军冲向城墙。
言墨看着城墙上弯弓搭箭的守军,面色不改,喝道:“无成!”
段无成知道言墨意思,没有丝毫犹豫,手一挥,军中早就准备好的近千名弓兵弯弓搭箭,数千支羽箭铺天而来,刹那间,竟是遮掩住了太阳的光芒。
面对铺天盖地的羽箭,襄贲城头的守军也是不得不暂避锋芒,待他们再想阻拦秦且等一众人马时,又是一阵箭雨洒下,如此反复三次,再等他们妄图拦截秦且及麾下大军,却也是为时已晚。
秦且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时机,抵达襄贲城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命士卒支起云梯,撞城锤则是重重的撞在了城墙之上,一下接着一下,每一声都犹如洪钟。
云梯之上,众将士也是抓住襄贲守军躲避箭雨的间隙快速登上城头,与守军厮杀在了一起。
远处言墨见此情形,微微点了点头,喝道:“全军随我冲杀,协助秦将军破内城!”说罢,率先杀向襄贲县。
襄贲城下,那襄贲的守军哪里见过这番景象,等他们再想去阻拦意图从云梯冲上城墙之上的士卒时,已经是失去了机会,城墙之上瞬间乱作了一团,只有鲜血在挥溅,只有将士在怒吼,只有伤者在哀嚎。所有的士卒都杀红了眼,鲜血自城头淌下,滴落在城下。
而城门也终于是支撑不住撞城锤有力的撞击,轰然倒下,掀起满天灰尘。
秦且按耐不住的率先冲入城中,与城门后等待多时的守军厮杀在了一起。
夏侯兰站在内城城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眦尽裂,但奈何无能为力,只能是攥紧双手,死死地看着眼前犹如卷土之势的言墨大军,以及那身不染一尘,犹如谪仙一般的言墨。
言墨感受到内城城头之上投过来目光,气势丝毫不弱的看过去,与夏侯兰对视起来,微微眯了眯凤目,高声道:“夏侯大人!如今胜负已定,何不投降,再负隅顽抗不过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夏侯兰怒喝道:“呸!你这毛都没有长齐的竖子!今日!这襄贲城在!老夫在!襄贲城亡!老夫亡!不过一条命罢了!老夫不在乎!欺我大秦无人?哼!老夫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大秦!”
言墨挑了挑黛眉,不再说什么,只是一挥手,大军冲破外城,云梯和撞城锤直指襄贲内城。
夏侯兰看着这四台巨兽一般的器械,也是一咬牙,扭头喝道:“准备好巨石,待会儿这四个东西靠近了,就用石头和滚木去砸!今天我就要看看,她能拿出多少台这种怪物来对付我!”
言墨抬头看了看城头,面露一丝诡异的笑意,扭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段无成说道:“叫云梯和撞城锤的士卒们离城墙远一点,你带些人从侧面绕过去,用飞梯破城,务必要快,别让他们反应过来了。”
段无成郑重的点了点头,扭头向身后走去,有条不紊的吩咐完言墨的安排。
夏侯兰看着城墙前就是不再向前进一步的四台巨兽,气的直翘胡子,但也丝毫没有办法,滚木和石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凭人力抛出去。夏侯兰咬牙恨道:“好奸诈的小子!”
言墨看着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夏侯兰,微微一笑。
正当正面战场打的如胶似漆之时,一个守军浑身是血的跑到夏侯兰身旁,颤抖的说道:“大人!城破了!”
夏侯兰瞳孔一缩,只见得远处的城墙之上突兀的窜出数百名敌军,在人群中大肆屠杀。刹那间,夏侯兰只觉得脑袋一沉,昏倒在地。
城墙之下,言墨见段无成等人已经成功登上城头,知道时机已到,喝道:“云梯和撞城锤上前!所有人全力攻城!”
城头之上不过寥寥六百余人的守军哪里顶得住这般恐怖的兵力,不过一个时辰,终是攻破了城门,自此,襄贲易主。
言墨站在内城城头,脚下,是沾满鲜血的城墙,横七竖八的尸首躺在城墙之上,有襄贲守军的,也有自己麾下的。
言墨眼瞳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淡淡的道:“伤亡。”
段无成擦去手上的血迹,这是他刚刚杀死一个试图藏在尸堆中刺杀言墨的士卒时沾上的,道:“公子,我们这次总计损失了七百六十八个将士。”
言墨点了点头,这个数字在他的预算之内,道:“按之前我说的原则,派人把抚恤金送到每一个人托付的家属手中,今日大胜,晚上全军庆祝。”
段无成拱了拱手,转身下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