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帝域之事不提,话回五方大陆南宫祖祭之日,帝魂未散。
“所以这婴何置?”祖帝祠前众长老仍聚,余人皆未醒。
远处,南宫杰慢慢步来,只道:“我那胞弟——郡中司法南宫拓之妻今日诞下一子,但因江匪报复,我那侄初生便被杀于江中。不过无人看得真切,我想稍加易容应可寄予其家中,假称其便是其子辰儿便可,还可以缓其失子之痛。”
“也可,那便如此吧。只是这婴无我南宫加血脉,怕是——”南宫乐天言道,只是话未说出口,那祖帝之魂便已聚了一道精魂于指尖,轻点那婴眉间,留下淡淡金纹。婴儿之血脉至清至洁,仅一丝精血便可令其脉性全变,何况是一道祖帝精魂。那一丝精魂融了婴儿,那此刻这婴便确为南宫后人无疑。
“今日,你这婴便是我南宫后人了!你处世一日,我南宫靖便佑你一日!”言罢,帝魂消散。
“那这些昏睡之人——”南宫杰接过婴儿疑道。
“无他法了,但说我未控制住气放威压罢。唉~”乐天长老无奈道。
不多时,台下人尽数苏醒,这事也塘塞过去。验气之试继续着,只是这台下多一婴为南宫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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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生星阑,歌舞升平满市集,到处是张灯结彩,灯火烂漫。只是在这一片繁华之中,有一处宅院之中之点着星星烛火,与这灯火通明之景格格不入,在衬托之中犹显黯然幽寂。透过那屋外纱窗窥去,一婴挂相前是焚香缭绕,香雾朦胧之中是一夫妇相守,妻泪不绝。
“沐汐,是我害了小儿。若非趟了江匪那塘浑水,儿也不必如此。”那男人言道,欲扶起妻子,“夫人,你刚诞子体虚,又一日未曾吃食,便起来歇息罢,莫垮了身体。”言语中,那是愧意与关心。
“你...你说了又有何用?辰...辰儿已然没了!”沐汐跪于相前已是泣不成声,丈夫欲拭其泪珠却被推开,“你走开啊!呜~”夏沐汐怀胎十月,初诞成母,原应欢喜却成如此,精神已欲崩溃。
“阿拓,阿拓在否?”屋外,院门前传来了抠门与叫喊声声入耳,南宫拓轻拍妻子肩膀,步出屋舍去启那院门。门开,只见兄长南宫杰正抱一婴站于门口。
“杰兄,哦不,家主。夜幕至此,家主来此寒舍,还抱一婴,这是——”
“噢,你但且叫我杰兄无妨。是这样。今日江匪江畔所杀非辰儿,他们不过是想吓你一吓而使的把戏罢了。”南宫杰说到这神色略显不自然,缓了下又接,“看,今日晚些我已剿那江匪,辰儿已被我自他们巢中救出。”
“啊,是这样啊。”南宫拓将目光移至婴儿前,是辰儿无疑。
“那~阿拓,我便先走了,再会。”话未落,南宫杰便将婴儿塞入南宫拓怀中,快步远走去。
“杰兄——”南宫杰未回头,拓只好闭门回屋。
“是杰兄来了吧。”夏沐汐刚以为有客至,已稍整了情绪,微理了妆容。夏沐汐为环江郡夏家大小姐,远嫁南宫家,面容本就姣好,不过刚生了孩子,又连哭许久,脸上多了憔悴些许,愁光无数。当闻了婴儿啼哭之时,她面上浮现些许异样。
“确为杰兄来过,他道是辰儿未死,剿了江匪,将辰儿带来了。”听闻辰儿二字,沐汐赶忙上前,一见为辰儿面目,忙抱了过去。
“儿啊,饿坏了吧。咳咳——”夏沐汐轻咳数声,强忍痛苦揭开胸襟,为那“辰儿”哺乳。慢慢的,怀中婴儿绝了啼哭,变得静谧可爱。沐汐面中母爱洋溢,冲淡了愁光与憔悴。
那婴儿吃饱了奶,早便睡去。拓夫人将其送入了里屋那特地为定制的小床上,而后在“辰儿”额上轻留一吻,轻声道:“辰儿~”泪珠已如断链珍珠,不止下落,打湿了她那衣裳。不久,夏沐汐出去,轻带上了门,步至中堂,将那画像取下,放入了自己屋中。
“夫人,吃些粥吧。”南宫拓担心夫人一日未食,垮了身子,端来了一碗赤豆粥。一碗温热的粥入肚,夏沐汐的气色以及面容都好了些许,也有了气力。
“夫君,今日祖祭,集中甚是热闹,且带我去散散心吧。”拓夫人走至南宫拓身边,牵了他的手,略依偎道。
“那夫人且随我走走吧。”南宫拓挽住夫人盈盈腰肢,夫人便将头靠在夫君肩头,二人步出院门。有了一次教训,南宫拓走前御气在宅中布下一结界,笼罩了整个宅院。
市集之中熙来攘往,欢庆之人络绎不绝,吆喝声不止。一处,人聚最多,令那处水泄不通,原来是正设台作戏。那戏台上正演《剑帝斩龙》,为千年前剑帝以断流剑斩龙得道的故事。
南宫拓夫妇看了戏,又寻了些吃食,而后向这南江郡城中步去。那城中有一河流穿城而过,那便是葬剑江支流。那弯弯河流中正映着南宫家今日辉煌,还映着那漫天繁星如灯挂天明。而那河水涓流之上,成千成百的纸花灯正随水波涟漪漂向远方浩瀚星海。
“夫君,今日祖祭夜,那愿许于花灯祖帝会保佑么?”拓夫人依偎在南宫拓肩头,轻声在他耳畔呢喃。
“那是自然,我的夫人,我亲爱的小傻瓜。”轻语间,南宫拓轻拂着夫人直顺长发,任由它们自指尖滑落,而后凑近轻嗅其如花体香。言罢,南宫拓自怀中掏出一纸,这已经是三年的习惯了。而后他将纸放于夏沐汐纤玉指间,任其以气写下只言片语,交还了他手中。南宫拓拿去未看,只将其叠作纸花一朵,放在了夫人白玉掌心。二人共以气化了一簇花火,点明了这花灯,轻放在了涓流之中,看它渐远去。
“夫人应该只是愿辰儿安好吧,尽管......”南宫拓话未出口,便有纤纤一指抵在了他的唇间。
“嘘~不必说了,我只愿一切便似这月夜静谧。”沐汐呢喃,二人就这样依偎在这河畔许久,正如当年二人共度的第一个祖祭一般。
月初,那新月初露牙弯,洒下点点银辉。银辉轻洒在那屋舍之上,在一处屋梁之上,一人正独坐饮清酒一壶,眼眸远望南宫拓家。细看,那人便是南宫家主,南宫杰。他左手执一酒葫芦,右手把一赤银长剑,上刻“龙息”二字,为墨归走前置于其腰间。他把剑饮酒,忽饮下一口将余下撒于剑刃,扔了酒葫芦,凌空数步上前,横劈一剑。霎时火光溅射,显一赤龙。
此刻帝域夜也深。仙阑剑宗藏经阁外南宫靖盘坐,透过帝魂看这祖祭月夜,穿城河上许愿花灯似流。良久,良久,南宫靖动了双唇,轻吐:“愿~愿一切便似这月夜静谧吧——”
愿一切便似这月夜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