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搬到听雪堂,王清的日子过的可不谓清闲,每日里看看话本,早上还不用去请早安了,日子过得平淡却充实。
春雨生怕自家姑娘吃不好,自己总要去御厨房开个小灶,有时候还跟厨房的大师傅们学几招,好在自家姑娘面前卖弄卖弄。
期间平乐公主来了几次,见王清兴致不高,便来的少了些。
“姑娘,天不错,可要出去瞧瞧?”
桃夭年纪还小,是个坐不住的主,自己又不敢乱跑,总是跟在主子身后。她虽进宫一些时日了,可宫里的肮脏手段她也见了不少,能活下来全靠她的谨小慎微和不惹事不乱跑,上头让干嘛,她就干嘛。
如今明面上是来伺候王清,实际上不过是皇后派来监视她的一颗棋子罢了。
上头有人传话,说是要让这王清出去转转,看看热闹。
秦王李昇和那太子太傅的孙女孙姿被赐婚了。
因着这几日和那桃夭混熟了,也没多想,便也想着自个也有好几日没见平乐了,正好去转转,不然这丫头要数落她了,以后哄可是不太好哄的。
桃夭捧来了一大红对襟羽纱长裙,那裙子甚是好看,王清记起来了,这是昨皇后遣人送的,王清不傻,一瞬间懂了,今这出行是计划好的,不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桃夭眼见着那姑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衣衫,她有些心虚,却强装无事。
“姑娘在看什么?莫非桃夭脸上有什么?”
“没,我在想桃夭可真懂我心,今这衣裙深得我心。”
桃夭支支吾吾没出些什么,只是像木偶一般伺候着王清。
王清穿着那羽纱长裙,长发挽成了飞仙髻,其中缀着红艳艳的珍珠,那珠子成色极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直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腕间带着的翡翠镯子颜色透亮,一看便不知是何凡品。
王清本就生的极好,人靠衣装,走在路上,竟是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她迈着大踏步,不似一般的女儿家,骨子里带着几分豪迈,这是将门儿女的通病。
王清刚出来,就迎面碰到着急忙慌的春雨,看她有几分狼狈,神情中还有几分紧张。
“姑娘这是哪里去?”
“今天不错,我去看看平乐,这丫头有几日没来看我了,你说是不是呀桃夭?”
春雨听姑娘这意思还是非去不可了,几次都欲言又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作罢,跟在姑娘身后。
她刚刚在御厨房听说了,今日是秦王被赐婚的日子,自家姑娘对秦王是何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她真怕姑娘会受不了这打击,想劝姑娘不要出门,可还是晚来了一步,这桃夭也是的,竟然不拦着姑娘。
从听雪堂到平乐公主的朱雀宫总共就一刻钟的时间,春雨每多走一步都是煎熬,路上的总有丫头对她们嗤笑,在背后议论纷纷,她可真担心自家姑娘会叫做她们问话,若这般,还真是有些残忍。
幸而,那王清大踏步,一会功夫就到了那朱雀宫,今姑娘有异于平日,过分沉静了,她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刚到朱雀宫就有人带着往里走,像是提前知道她要来一般,提前候着的。
王清心里明镜似的,也么多说,至少她相信平乐对她并没有利用,对她是真的。
平乐见到王清时神色有些欲言又止,几次想说些什么,都被春雨接话给岔开了。
王清皱眉,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难道天塌了不成?
“平乐,我今日给你带来了些好东西。”
遣退了左右,屋里就只剩下二人时,王清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是她刚淘到的一本话本子,是新出的,想来这丫头还没看呢。
王清的声音带着些许愉快,像是献宝一样拿给平乐。
“他今日被赐婚了。”
王清的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她来之前就有预感,她假装自己看不到听不到,平乐抱住她,想给她些许温暖。
“他被赐婚,与我何干?”
王清推开那平乐,声音带着一丝呜咽,但除此却看不到她半分难过。
“怎会没关系?王大小姐这是不想添妆?你与本王的王妃好歹也是同窗一场!”
一男声突兀的响起,是他!
“二哥,你怎么来了?”
平乐有些气这人说话带刺,一点都不珍惜王清对于他的爱,如今还厚着脸皮要收礼。
“自然,届时王爷娶亲时,我定安侯府定会献上一份大礼的,王爷多虑了。”
王清低眸,声音清冷,带着些狠厉和决绝。
那人也不顾主人家对他的抗拒,一屁股做在了凳子上,口里还叫嚣着平乐可真扣,连口酒都不给。
王清想要告退,却不曾想,那人竟是不让她走。
“本王刚来,这王大姑娘就急着走,莫不是看到本王大喜不乐意?”
他今日有些奇怪,说出的话屡屡带刺,王清也不恼,安静的坐在他对面。
平乐看气氛有些不对,便找了借口溜了出去,此时的大厅里只剩下了王清与那李昇。
二人谁都不曾先开口,李昇的胸腔升起一团火,这人在听到他要另娶她人了,竟然无动于衷?
女子鹅蛋脸,一身红衣,将人衬得越发娇艳,坐在那不说话时,竟有种娴静,他真想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护着她,她的眼中只有自己。
半盏茶的功夫,王清就觉得过了一辈子,她仿佛看到了前尘,她与他在凉亭,他读书,她就安静的等在一旁,二人也是这般不曾说话。
此刻,她觉得再呆下去她怕是无法呼吸了,起身,低着头给那人请了个安,就去寻那平乐去了。
她知道,这平乐是想让她有机会和这李昇多处下,为自己创造机会,只是他如今都已经被赐婚了,还能如何?更何况,他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这,她就是争取了,又有何用?
出了大厅,就看到那平乐欲言又止,王清附了俯身,便带着自己的丫头回了那听雪堂。
是夜,有人看到秦王李昇端坐在城楼上,喝的烂醉如泥,却无人敢碎嘴,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软榻之上,王清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那年他娶孙姿的身影,他一身红衣,衬得他更加英俊潇洒。
王清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还跳动着,可是那疼痛却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