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大海上,波涛汹涌,天空中乌云密布,炸雷一个响过一个,闪电像一条带光的链子一样在空中挥舞。飓风掀起的巨浪像一座座移动着的山峰,不断把左右摇摆的渔船托上峰顶后,又狠狠地摞入谷底。
渔船在巨浪中上下起伏,海水砸向船体后漫过向甲板,蜂拥着向底舱的舷梯涌来,水手长大声吆喝着让水手们关闭船体两侧的舱门,把倒灌进底舱的海水清理干净。
“砰...哗...砰...哗......”,海水愤怒地击打着钢铁铸成的船体,然后在甲板上倾泻而下,大海仿佛要把整只船吞下。水手们全副武装站在船舱狭窄的过道里,等待着身旁的铃声响起。船体又是一阵激烈的摇摆,水手们感觉脚下已经完全踩在空中,紧接着重重的砸在海浪上发出“砰、砰”的巨响。
“叮......叮......”一阵急促的下网的铃声响起后,船体两侧的舱门被用力的推开,水手们全副武装摇晃着从船舱内走出。我和徐斌咒骂着这个鬼天气,拿起被海水浸泡过的僵硬的胶皮手套来到甲板上,船体不停地在波浪中起伏,脚下虽然穿着防滑胶鞋但仍被摇晃得东倒西歪。不远处36号渔船在海浪中若隐若现,不断地向我们靠近。
大副严俊山与水手长陈天明分别站在船艉的两侧尾箱里,直视着站在各个岗位上的水手。桅杆上的探照灯直射出两条明亮的光柱,灯光下大幅脖子上亮闪闪的哨子不断的被海风刮起,他顺手抓住放在嘴边上咬住。
“嘟、嘟”大副嘴上的铁哨急促的吹响了。站在两层驾驶楼上的船长周德听见哨声后,向前快速推动“前进”的档位。
机舱里响起“叮、棱、棱”的声响,轮机长斐新文收到指令后快速把变速箱的手柄向前推动。渔船上巨大的引擎发出一阵低沉地“呜、呜、呜”的声响后,渔船快速的向前推进。
大副与水手长各执起渔网的两侧网角,大声喊着“1... 2 ...扔”,渔网的网包被用力的抛进海里,徐斌在船艉扒拉着网角上蓝球大的白色浮漂,让其有序的滑入海中。左右两舷放置的下网脚上连接着的铁链子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后被跌入大海中,紧接着150多米长的渔网被快速的拖拽着没入海中。
36号船向我们的位置快速地贴了过来,站在船艏甲板上的水手开始向船艉聚集,我拿起一个前端系着D型钢丝卡扣的尼龙绳,快速的抛到对方的后甲板上。36船的水手长捡起后快速的与水手们拉动绳子,收起尼龙绳后端系在网角的钢丝绳“鼻子”后,快速地挂在船艉端的三角形挂钩上。
“嘟嘟...嘟嘟...”36船大幅口中的哨子响起,两只船收到指令后各拉着一只网角快速的呈90°分开,驶到300米以外的间隔后,渔船开始调整航向并行前进。
站在甲板上的水手们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扶着船舷转身往回走去。我抬头望了一眼笼罩在海面上的漆黑夜色,海浪夹挟着白色的泡沫翻滚着向我眼前涌来。
“见鬼。”
我低声骂道,转过身扶住左弦船帮,尾随着人群回到底舱。
下到底舱,用毛巾仔细地擦干全身后,我猫着腰回到铺位里,打开铺灯拿起放在枕边的书翻看了几页,感到神情恍惚,始终无法凝聚精神进入书中的情节,只得把书签放进书里,合上后放在枕头下。我呆呆地注视着这个封闭的狭窄空间,他把我与繁华的世界隔开,载着我在一个未知的“蓝色沙漠”里漂泊。
过了一会儿,我伸手向头顶上的隔板摸去,摸索着掏出袋子里动物图形的小饼干放在嘴中咀嚼着。也许我会悄无生息的死在这里,但我要做一个生存过的痕迹,犹如是荒野上的枯草被点燃后遗留下来的黑色圆圈,在苍茫的荒野上留下了刺眼的标识。
我拿出小刀用力的在头顶的木板上刻下了“李志川”三个字,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上眼皮沉沉地耷拉下来,睡意袭来,我关上灯后,嚼着动物饼干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