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极深。
鬼马信社里,堂屋,四处墙角各站一个人形骷髅,骷髅眼眶中有烛火燃光,此光撑亮暗屋四角,房中央有人骨绑制的桌子和两个板凳,与骷髅风致统一,骨桌上有一支大烛,风吹烛火摇晃时,是有二人与风进屋。
“是是是,都怪我,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富金殿那儿借的钱,怎么办呀?一天不还钱就要多还五十万,况且这要是持续还不上还了得,雪球越滚越大,我的头也越来越大。”甘徒徒一脸死气的坐在了骨凳上。
甘幻坐在另一骨凳之上嘲道:“现在知道急了,呵呵呵。”
“不急怎么办,看样子你不急是吧?”
“你的急事我急干什么?呵呵呵。”
“呵呵呵?实话告诉你,我还不上你也逃不了,呵呵呵。”
“呵呵呵,做你闺女真是命途多舛。”
“命途多舛才要同甘共苦呀。”
“你自己作的,结果你非要与我同甘共苦,你真是我的好爹爹。”
“这确实都是我自己作的,但其实也不完全对,那罗拜州买的房子迟迟卖不出去,就是那帮顾客作,无法慧眼识珠,将来他们也买不到什么好房子了我看。”
“那能赖着不还钱直接跑路吗?”
“你要是也没对策,咱们这就完蛋了,往恐怖了说,比我之前开那饭店还完蛋,这富金殿多是有钱人呐,到时候他们随便花钱雇几个强者找咱们暴力催债,还想跑路?你确定这人玄之境没有追踪方面的拔尖散人?跑是跑不掉的,到时候咱父女拿不出钱,哼哼,就等着合葬吧。”
“那你那些罗拜州的房子能抵钱吗?要不就少赚一点,赔了就赔了,还钱要紧,如果条件不错,或许那些顾客不买你的帐不是作的,而是因为你卖的太贵。”甘幻想着,如果房子地理位置优越,且房子质量观感等方面不错,价钱降下来不至于卖不出去。
“一千万买的,现在白送都没人要。”
“什么?一千万化零都没人要?为何?”
“左粪池,右坟场,前荒无人烟,后脏河流淌,半夜睡觉鬼还帮你挠痒。”
“这种条件你花一千万买下,你给我说说是怎么想的?之前还说不涨反跌是你没有预料到的?这不明摆的房价倒涨?咱家很有钱是吧?”
“我想的是未来可能会有傻种花两千万去买这些房子呢,一切皆有可能,这句话是真理,你不会觉的我这个人比较蠢吧?”
“蠢。”
“觉的我蠢就对了。”
“啊?”
“人外有人,蠢外有蠢,所以绝对有比我更蠢的人去接手这几套房子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为什么不懂呢?”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个蠢人出现,但你的话我听了除了想笑没有别的想法了,反正因为你种种不明行为的操作,咱们家已经彻底没钱了我知道,那鬼马信社要不来一个时朗这样肯花大钱办事的稀有客人,你就别想还钱了。”
“一谈还钱,我就难受,你为何非要把话题绕到这么残酷的现实上去打我的脸,搞的我都有种想自杀的感觉了。”
“你快点死吧,省的我动手了。”
“你还是不是我的乖女儿,竟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你...”
“我...我怎么了?你把你的脸面对我就是一种绝情,吓着你的乖女儿了。”
“苦瓜越嚼越感清甜,长相越品越有味道,我长相虽说绝情,但是绝情之中透着聪明,聪明的我又生下了聪明的你。”
“你要真聪明就自己想办法把钱还上,而不是想着把我拖下水。”
“其实你别说,我还真有一良计。”
“说。”
“到外地,去一些不知道你是男人消息的地方去。”
“我怎么总感觉你说不出什么好话呢。”
“你知道有些男人他有钱,但他是个光棍,除了老婆他什么都不在乎,咱到那边打着买房送老婆的广告,你过去跟人结婚再离婚,然后房子归了男方,钱归了我们,这下钱就还上了,这个计策如何?嘿嘿嘿,哎,你干吗去?”
甘幻去杂物房找了一根粗麻绳,随后走回了堂屋。
“哎,你这是?”甘徒徒见甘幻将麻绳撂在了骨桌上,随后他的双手被甘幻紧抓住了,“干吗干吗?”
“所以我就无所谓了是吧?”甘幻用麻绳捆紧了甘徒徒的双手,系劳,另一头往梁头一撂,法力入手,用力拉下另一头,甘徒徒人便腾空触顶了。
“哎,你干吗呀,我的乖女儿,我没说你无所谓,我,我这个人比较幽默你是知道的,幽默的话不可当真呀,快放我下来,哎,你又干吗去?”甘徒徒人有点慌了。
“啪啪!”甘幻从门外墙上取下碧圣花鞭甩打两下,鞭触地,地裂碎印,然后她握紧鞭把抬头看向甘徒徒,烛火里,她眼若桃花,粉晕朦胧眼周,深夜将她眼神渲染的有些倦意增加,却气性不减,鞭身蜷曲盘地,秀腿鞭旁润直颀长。
甘徒徒看见鞭子浑身紧张,生怕挨鞭,赶忙道:“哎,乖女儿,我,我想到挣钱的好办法了!快放我下来啊。”
“就在上边说吧。”
“就是,就是就是那个,乖女儿,你对那个苍鹿散人盛会有没有兴趣?”
“我正有意参加,怎么了?”
“争取把那力惊千丹夺来,能卖不少钱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那丹只有夺冠者才有,高手那么多,你女儿有这么出众么,我就是想去那里试试手,能夺冠自然最好,不夺冠全当玩玩。”
“那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你先挨打吧爹爹。”甘幻摇动着鞭子,鞭如蛇形蜷爬在空中游舞。
“等等!等等!我有好方法了!”甘徒徒想的汗都从脑门顺脸流下。
“说。”
“嘿嘿。”
甘幻鞭子立刻朝甘徒徒抽去了啪啪啪三鞭。
“哎哟哟哟!等下等下!我想到了!从那,从那江时朗身上开刀怎么样?”
“人家怎么说也是自鬼马信社开办以来最支持咱们的客人了,你要搞他?”
“你那所谓的良心要是过不去,那就出一个良计搞他呗。”
“之前我就说了,你是坏人办坏事,良计没法对症下药,只能用坏点子。”
“那你就出个坏点子搞他。”
“不想出。”
“哟,你现在究竟是咋了?越来越不像以前的你了啊。”
“以前的我?我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搞不清了。”
“在鬼马信社做信使做习惯了?”
“在信社给人骑骑马送送东西,我挺喜欢这种惬意自在的感觉的。”
“偷是舒坦自己,骗是愉悦自己,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
“啊,不要再提我以前了,我现在是个正经人。”
“可污点是抹不掉的,我的乖女儿,做人不能忘本,咱们两个其实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你是知道的,从你三岁开始时,你便失去了机会去做正经人了,呵呵呵。”
“一岁让我行偷,两岁让我行骗,三岁我成了当地坏蛋,四岁我的人生稀烂,我现在想做正经人,你却从一开始就没给我机会,还说我不正经,受鞭!”
“啊!啊!不是!啊!别打!你没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呐我的乖女儿,我自小就对你灌输一些脍炙人口的美丽歌谣,你才能如此茁壮成长呐。”
“每个孩子出生都是白纸,别人家的父母都是在纸上作画,唯有你是在纸上撒尿。”
“撒尿?我是你人生重要的指路人,我为你编唱的那首你小时候最爱唱的歌谣还记的吗?那首《千里马进行曲》你还记的吗?”
“别唱,别唱。”
“你听啊。”
“别,唱。”
“偷才是斯文~骗才是高雅~礼仪都是虚假~将败类思想占据高塔~方能成为撒欢的千里马~啊!啊!啊!别!别打!啊!别打!”
甘幻收鞭。
“我用这《千里马进行曲》点亮你人生的灯,你终成了我心中的那匹千里马,所以我奖你魑魅魍魉四马...”
“三匹是你从我爷爷的饲马场偷来的,一匹是你从我三舅的饲马院里在他面前装‘只有骑马才能治好的病’骗来的。”
“这不是重点,我说话你能不能别打断我?你这个小偷,大骗子...”
“我变成这样!”
“啪!”
“啊!”
“还不都是!”
“啪!”
“啊!”
“你造成的!”
“啪!”
“啊!别打!别打!听我娓娓道来!你用这魑魅魍魉加上使用偷骗之术赚攒的黑钱,再借用那我遗传的才智才开成了这家鬼马信社,然后洗心革面,修成正果,你看你现在的生活多幸福呀,谁都觉的你是个踏实肯干积极向上的女孩子呢,所以...”
“所以你说那么多是又想让我重操偷偷骗骗之旧业?”
“偷偷骗骗,甚是想念。”
“你还别说,你这一说我还真是心里痒痒的,想偷个什么骗个什么的解解痒。”
“嘿嘿,对,就是那个感觉,保持,保持,啊!啊!啊!你又打我干啥!?”
甘幻抹去鞭上的血道:“你又想把我带沟里去,我万一再陷入进去出不来了怎么办?我在鬼马信社送了一年的东西才戒掉偷骗之习,这要再染上,那就是复偷复骗,更难戒了。”
“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保证这辈子出事不再拖累你。”
“你确定?”
“我确定。”
“好!一言为定!”
“坏了,我吃亏了。”甘徒徒刚说完就见鞭子迎面速飞而来,“啊!啊!啊!我不识好歹!是我不识好歹啊!别打了!”
“你的一言为定,激活了我脑中的两个方法,首先,时朗看起来傻乎乎的,应该不难对付,可对他进行欺诈,说他给咱们的是假币,以前我有一帮狐朋狗友假币造的很真,造他个二百五十一万的金币,再用他的包巾裹好即可,问他要取同等的钱。”
“那第二个呢?”
“用忠魉找到他藏钱的地点,将他的存款给他偷过来。”
“你这一骗一偷之计听起来可行,但万一他没钱怎么办?你看他上次来社里那个穷光蛋样。”
“然而就是这个穷光蛋,放下二百五十一万,眼眨都没眨,就一个要求找糖。”
“说不定他那钱就是偷骗来的。”
“不像,他眼神真诚,不像咱们这类人的眼神,那种眼神搭配着他托付给我们的事,那是一种对力惊薄荷糖的执念,他显然不在乎钱。”
“行行行,他是个好人,可问题是,这个好人如果没钱你又如何解决?”
“你还是盼着他有钱吧,他现在是咱,不是,是你唯一的救星了。”
“你那八年不联系一回的三叔四舅似乎也有钱,如果江时朗没钱,你到时候就可以搞他们的。”
“你计划挺明朗啊,跟你说哦,我就帮你搞时朗这一次,从此你的事再与我无关。”
“你,你再也不是我的乖女儿了,你是一个坏,女,儿。”
“唉,你是挨打的人,其行为还如此离奇,这不是找打是什么?”
“我就是找打,嘿嘿。”
这一夜,找打的甘徒徒险些被亲女儿活活打死,其实他被打还能这么开心完全是因为他还钱的事终于有着落了,甘幻干脆利落的办事风格,他是很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