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大理石桌面上,头顶淡黄色的冷光从悬浮顶上缓缓洒下来。
我抬起手,眯着眼睛从指缝中看着悬浮顶。
巴洛克的教堂在模仿天堂,阳光由穹顶下窗中投入,经由琉璃,碎光相交,穹顶好似悬空,那时人们平凡而虔诚的低下头去,沐浴在日光中,哪怕信仰只是一个幻象,却依旧能感受到午后的温暖。
此刻,当艺术的梦想被磁悬浮实现,当阳光为冷光替代后,我头上的悬浮顶,却再无一个世纪前的圣洁与庄重。我常常思考这个时代,在周围一切都如此无声严谨,冰冷坚硬时,血肉组成的我,脆弱又格格不入。
我听人说,眼泪流经皮肤时才会伤心,难道人也是感应器吗,有指令才能做出反应吗?许多人将自己与我们创造的文明成果相比,企图在物化人类中,找寻一丝永恒与强大,可我不这样想,我在这悬浮顶下多次流泪,我依旧相信,悲伤仍是我为人的,独一无二的权利,哪怕巴洛克的光也不再温暖。
我坐直身,看到成像投影合成的面容精致、栩栩如生的雕塑,科技仍为雕塑留下了空洞的眼白。站起身,我的脚步独自回荡在教堂中,沉重的大门随着我的靠近自动缓缓打开。
外面已是夜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裹紧大衣,抬头仰望天空,满天的星辰各自闪烁,像一场盛大的烟花,永不落幕。一道道白光划破繁星,有人驾着车,飞向远方。
向哪里去呢?他也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握着我的手,目光灼灼,我笑着指向繁星,每一颗经过算法清晰化的星星都如此经得起欣赏,指尖所指,算法即打开对应星宿的信息与宇宙航班列次。
我回头望着他的眼睛,他的深情,“那极昼来临前,我们去把星星看遍。”
那一刹那,我以为就是永恒,却还没来得及明白生命的脆弱。
我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雨不算大,路灯随我靠近慢慢变亮,随我远去慢慢暗淡。
我握着长伞,一边走着一边轻轻敲着地面,哒哒哒作响,与我的步伐不重,好似两个人的脚步。
推开微微湿润的铁围栏,我站在门口,取下细丝智能镜框,虹膜识别开门。应声室内的灯渐亮,小白喵的叫了一声,我弯下腰抱起它向卧室走去,大门自动关上。
“极夜还有4573天结束,明天小雨,不宜星际旅行,请您注意保暖。”我轻触眼前的虚拟屏幕上的光键,关闭天气播报,打开了新闻播送,卧室顶散着柔和的光晕,我把小白放在床上,它仰卧在被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我换下淋湿的外衣,解开头发,一阵困意袭来,我抱起小白,蜷在被子里,它蹭蹭头,安静的温暖着我的雨夜。
“地球成功与天王星建立外交关系;科学家探测第19085号黑洞;第一家定制机器人公司今日上市......”我静静的随着小白轻轻地呼噜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