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设计师阁贺,请于六点在航天局二层参加会议。”我坐直身子,掀开被子,肩头感到秋日的冷意。
小白还没醒,我看着眼前虚拟屏上副局吴年发来的加密会议材料。
“极夜还有四千五百七十二天结束。今天小雨,不宜星际旅行,请您注意保暖。”早间播报,与小白的呼噜一同响起。
窗外的雨,打在院子里的树叶上。像河流流淌,模模糊糊不分明。
已是极夜的清晨,我在黑暗中找到拖鞋,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走进浴室,我洗去洗面奶,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刚睡醒。总是显得苍白。
眉间有这水汽,半湿的长发落在肩头。眼神清澈,却少有波澜起伏。
洗漱完毕,我抬眼看了一眼手表,五点,我对着镜子整理好绸质的衣领。轻点智能细框眼镜,走入客厅。
墙壁上,能量纹散发着淡蓝的光芒,墙面缓缓开启。飞行器旋转的漂浮在中央。
我戴好头盔,点击舱前能量屏发送信息。“阁贺,预计六点到达航天局总部。”耳机中传来吴年的声音。“小贺,六点开会,你早点。”
我按住耳麦,说到,“吴局,麻烦张清帮我准备下KT450的材料,我尽早到达。”
发动引擎,落地窗自动打开,喷射的冷焰,在天空上划过一道白弧。
说实话,很早没有这么早开会,透过侧窗俯视低空云层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不知道局里有什么新任务。一级加密文件,却指明重启停滞已久的KT450计划。
一边想着,我抬手看表。05:30。前方的飞行舟逐渐悬停在高空行道上,排为两列。
极夜期间毫无光照。国家东部,安装超高能量台。各个国家随时区不同,依次点亮能量光柱。
这一刻,所有飞行船暂歇,统一鸣笛。在恢弘而静默的笛声中,东方一束耀眼光柱,逆时针向国家西部扫去,天空自东向西,由摆到灰白色,到灰蓝,深蓝与黑,迎来极夜下的人造白昼。
见过黎明的我,注视着东方即白,想着,当极昼来临时,又该是何等的雄伟震撼。
我发动飞行舟启航,在光的照耀下,闪耀淡淡的银色光辉,驶向远方。
飞行中缓缓悬停在二楼的能量台上。张清在一旁接过头盔,“阁队,这是KT450计划的相关材料,还有十分钟会议开始。”张清跟在我身后,走向二楼,听到身后轻轻的一声叹息。
“怎么了张清,”我微微侧头,“五年前,我们为KT450花费了多少心血,甚至…阁贺,只是当这一天来临时,我感到很平静,像是少了一些什么。”张清有些哽咽。
虹膜认证成功,会议室的玻璃门缓缓打开,我站在门口,回头看着这个不同于五年前的少年。
“我们还是做到了,不是吗?”张清看着我,眼眶有些泛红,点点头。
“去忙吧小张。阁贺,会议快开始了,你再熟悉下资料,KT450的相关情况,我们一会儿深入讨论。”吴年,向我招招手说道。
我入座,看着手上这本资料,KT450,在能量波动下,字符闪现淡淡的光,翻开第一页,“总设计师阁贺”旁写着“总工程师林顾和”。
我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几个散发着灰色光芒的字。今天,你本应坐在我身边。
我环视着入座的面孔,每个人都穿着航天局的制服,只有肩头的功勋等级有所不同。
光从会议室的落地窗中照入窗外,一楼的树,在晨光下一如春天般青绿。
面前的虚拟屏被点亮,六点整。我带上光感手套,轻触材料封面,在面前桌上的虚空一点。
会议室上方。投下灰色的光线,缓缓交织出一架缩小的X型宇宙飞船。
飞船的侧身印有“KT450”字样。“KT450,总设计师阁贺”吴年向在坐的同事介绍道。
我站起身,弯腰致意。刚坐下,会议顶下投出银光,交织出一座正方体基站。
“能量基站总设计师,霍迟念。”会议桌另一侧站起一位年轻男子。他弯腰致意,抬头时与我的目光忽然交汇一瞬,一种难言的熟悉油然而生。
收回目光,我注视着眼前的能量基站,缓缓旋转,周身溢出一缕银色如烟般的光辉,我伸出手指尖轻点,光雾被搅动,瞬间溃散。
“各位,”吴年站起身来,双手支在桌子上,一缕发落在他刚毅的眉间,一种庄严却令人疯狂的未知感悄然蔓延。
应声所有人起立,军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沉重而统一。
会厅含银玻璃逐渐变暗,头顶会天花板缓缓打开。一道红光突然亮起。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吴局。
他无言的双眸中暗暗涌动着一如多年前的狂热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