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佩库是日本民间故事中的官宦型机智人物。其故事流传于日本冲绳一带。这里选入的作品,译自仲井真元楷的《冲绳民话集》(1974年)一书。
两包大米
佩库生在首里的赤田村。尚敬王(1713—1751)时代,佩库的父亲在王府做官,佩库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佩库长大以后,也在城里做了官。佩库生来聪明过人,可是他对财物毫不经心,结果家里什么东西也存不下,日子过得老是那么贫穷。有一天,妻子对他说:“老爷,米缸都见底了,明天就没米吃了!”佩库回答说:“不要紧,明天再说明天的,明天会有神灵保佑的。”妻子叹口气说:“你总是这么说,那只好挨饿啦!”第二天,佩库到王城去了。进城后,肚子实在太饿了,他就按着肚子,弯着腰,低着头往前走。琉球王看见他这个样子,就问道,“怎么了?佩库,应当挺起腰来走路啊,为什么要低着头、按着肚子呢?”佩库回答说:“国王,我没吃饭,肚子疼,低着头是想找点儿什么吃的。”琉球王马上明白了,让臣下拿来一包米给他,问他:“你找的是不是这个呀?”
佩库非常高兴,立刻把米放到自己的马背上。他把米包放在马背的一边,那匹马站不稳,不由得倒下去了。于是佩库向国王说:“国王,这匹马驮一包米走不了路,要是有两包,一边放一包就好了。”国王又给了他一包米,笑着说:“又让你赢了!”佩库向国王施了礼,谢过他的恩典,便高高兴兴地驮着两包米回家了。
打野鸭子
佩库是国王的好朋友。有一次,国王对他说:“佩库,咱们今天去打野鸭子,一起吃鸭子肉好吗?”佩库很高兴地跟随国王去了,他们射中了两只鸭子。国王对佩库说:“佩库,你把鸭子拿回去,晚饭就吃鸭子肉吧!”于是他们一起回家了。国王吩咐女仆说:“今天吃晚饭时,给佩库盛一碗萝卜,一块鸭子肉都不要放。”到吃饭时,佩库一边吃,一边称赞:“今天的鸭子肉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菜。”国王心里纳闷:“我已经吩咐了不许给他鸭子肉吃。难道女仆偷着给他放了鸭子肉吗?”
佩库每吃一口萝卜都说:“今天的鸭子肉可太香了!”临回家之前,佩库对国王说:“今天我吃得饱饱的,明天咱们还去打野鸭子吧,这么香的东西真想再吃上一顿啊!”第二天一大早,佩库就去把国王叫醒了。
国王问他:“怎么回事?佩库,这么早就跑来了?”佩库说:“昨天晚上那顿鸭子肉吃得太美了。我怎么也忘不了那股香味,连觉都睡不着了!我知道一个地方野鸭子多极了,你今天可以一箭射中十只。”
国王说:“有那样的事吗?佩库,哪里会有那么多鸭子?”佩库说:“真的,不信,我陪你去看看。”国王决定和他一起去,出门之前,问女仆说:“你们给佩库吃鸭子肉了吧?”女仆们忙说:“没有,光给他萝卜吃了。”国王觉得挺奇怪,为什么佩库说吃了昨天的鸭子肉,怎么也忘不了,特意来叫我再去打野鸭子呢?天还没大亮,佩库就把国王带到了一个地方。国王问他:“佩库,你说的鸭子在哪里?”佩库指着一片田地说:“你瞧,蹲在那儿的都是!”国王一看,哪里有什么鸭子,原来那是若狭町的一大片萝卜地。国王说:“佩库,那不是萝卜地吗?”佩库说:“是啊,是萝卜。可昨晚你赏我吃的鸭子肉都是这个啊,我觉得挺好吃,就把你请来,想请你再多射一些呢!”
下 棋
国王常常和佩库一起下围棋。国王每下一步棋,就向对手招呼一声:“喂,佩库!”佩库每下一步棋时也向国王说:“嘿,国王!嘿,国王!”彼此毫无拘束。下完一盘棋,国王不知要叫多少次“喂,佩库!喂,佩库!”他们也都以此为乐。
有一位宰相,他看见了国王和佩库下棋的情景,认为佩库太无礼了,就教训他说:“简直不合你的身份!向国王喊什么‘嘿,国王’!用这种轻慢的语言,太不像话了。以后再和国王下棋,你要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才合你的身份。”后来,国王又叫佩库来下棋,佩库每下一步棋,就恭敬地向国王说一声“国王陛下!”国王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就对他说:“佩库,你最近怎么了!我不喜欢这样。一起下棋时,就是下棋的伙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又说:“下棋的本意是什么呢?就是娱乐。我们相互之间还应该像以前那样:‘嘿,国王!’‘喂,佩库!’这样无拘无束,才是愉快的。你要是这样毕恭毕敬的,实在没意思!从现在起你就改过来吧。”
低 头 门
佩库经常到王城去,向琉球王敬礼,可从来没受过琉球王还礼。他琢磨着怎样才能让琉球王给自己施个礼呢。有一天,佩库邀请国王说:“国王,你的御驾能不能光临我家一次呢?”琉球王听了,心想:“佩库请我去,准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就高高兴兴地骑上马到佩库家去了。
那时,佩库已回到家里,正在吞云吐雾地抽着烟。他老远望见国王来了,就喜笑颜开地来到门口迎接。佩库家的房檐很矮,国王只好弯着腰,低着头进来了。佩库打心眼里高兴,他想:国王总算也对我躬身施礼了。
打 赌
从前,首里城里正动工添筑房屋。木匠们吃午饭时提起了佩库,有一个木匠说:“佩库太聪明了,连国王都老输给他,咱们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赢他一次呢?”另一个木匠说:“我想了个主意,现在城里正在动工,最忌讳说‘烧’字和‘火’字。谁要是说了这两个字,就罚他一升酒。咱们和佩库就打这个赌,不管多聪明的人总有说错话的时候吧!”大家听了,觉得可以试试。过了三天,佩库到木匠们休息的地方来了。
大家提出要和他打赌。佩库说:“那太好了!城里动工时不许说‘烧’字和‘火’字,你们从这两个字上想出主意来,实在不错。完工以前,咱们可都不许说这两个字啊!”打这以后,过了好多天,佩库也没到木匠们这儿来。又过了些天,大家正休息时,佩库走来了。“最近你为什么不来了呢?”“我上山原去了,就没来这里。”“上山原去了?那么请你说说山原有什么新鲜事呢?”“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不出去看看,就不知道啊!山原的老乡太糊涂了,他们用木头锅煮粥吃。”“用木头锅煮粥吃?那样锅不就要烧坏了吗?”“请注意!这‘烧’字可是从你嘴里说出的啊!”木匠们本想赢佩库,结果还是自己输了。
以上五则王汝澜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