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葛兰妮拔剑。
“夫人在后方观战就好。”辛吉制止。
“我是德纳尔多的代理人!”但葛兰妮反驳,策马上前。众人同声呐喊,跟随上去。
由于遭到七十人从背后奇袭,康偌伊的农民及征税官都狼狈不堪。
康偌伊农民发现新势力攻击的对象是征税宫,顿时士气大振。
人数相差两倍之多。用不着血洗剑锋,征税官一行人立刻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扔下货车逃之夭夭。
康偌伊的农民朝他们的背影扔石头。
“感激不尽。你们是谁?”疑似村长的男子说。
“欧弗拉赫提。我是德纳尔多的妻子。”
葛兰妮话声刚落,康偌伊农民立刻脸色大变,重新抓起武器。
“我们都帮你们打退征税官了,把东西还来吧。”辛吉咧嘴的笑容十分可亲。“你们打伤咱们的农民,抢走了人家的东西吧?全部吐还回来。”
“你们的人之前也抢过我们,咱们互不相欠。”
“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好好支付谢礼吧——相当于你们抢走的家畜谷物的谢礼。这样就一笔勾销。如果没有我们插手,你们现在已经被扔进大牢,等着被处死了。”
葛兰妮下马,向康偌伊的村民伸出手来。“你们居然挺身抵抗英格兰,令人敬佩。”
此时一阵马蹄声逼近,众人都戒备起来。
是几匹坐骑,后面跟着几十名步兵。领头的马上坐着德纳尔多,成为副官的达默也在一旁。
“你怎么会在这里?”马上的德纳尔多劈头就责备葛兰妮。
“我接到领民的诉愿。”
“我收到使者的信了。我击退乔伊斯,赶了过来。”
把康偌伊的人都绑起来!德纳尔多命令,葛兰妮制止说:“我正在跟他们谈。”
德纳尔多鞭子一甩,打在葛兰妮脸颊上:“女人不要插嘴!”
亚当和辛吉挡到葛兰妮身前。
即使脸上立刻肿起一道伤,葛兰妮却没有反击。因为她明白若是在族人面前无视于族长的权威,将折损族长的领导力。
“我要他们把抢走的东西还回来。”葛兰妮说。“他们反抗英格兰爪牙的征税官,与你是有志一同。”
德纳尔多把矛头指向丹冈。“没有我的指示,你居然擅自动用守备队!我要剥夺你守备队长的地位,把你降级!”
“夫人帮助我们,赶走了那些恶吏。”村长插进来说。“我们很感激。先前抢走的东西,我们会归还。可是你们也成天从我们这里掠夺。如果今后你们不来犯我们,我们也不会去犯你们。”
征税官留下来的货车,正好用来搬运抢回来的物资。
几天后,前往戈尔韦行商的族人气急败坏地跑回来报信:
“西市大门贴出公告,说反抗英格兰统治的康偌伊人、欧弗拉赫提人,往后禁止进入戈尔韦!”
这些商人是去交易换取兽皮、乳酪、麻布、盐巴和铁的。
“我们不管告示,想要进去,结果被戈尔韦市的卫兵赶出来了。”
他们似乎试图反抗,搞得一身是伤。
“达默,召集兵力!咱们去打破戈尔韦的城门!”
德纳尔多愤慨不已,但丹冈制止说“太鲁莽了”。
“传檄通知其他氏族,只要氏族团结起来,就可以攻下戈尔韦。”
“那样将与英格兰全面为敌。”丹冈劝谏说。他征求同意似地看达默,然而达默不吭声。
“英格兰士兵训练精良,武器也——”
丹冈还没说完,德纳尔多用一句“罗嗦”打断了他。
这时一名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率领着两名侍从,来访布诺温城。
他自称康偌伊族长的次男布洛楠。
“感谢大人前些日子帮助我们的领民。”他礼貌地寒暄说。“尽管我们平日彼此仇视,但为了报答前些日子的恩情,我特来通知一项消息。我们的领民因为反抗征税官等罪名,被带到戈尔韦去了。”
“把他们抢回来!”德纳尔多怒不可遏。“我们愿意支援!”
“不,我们的领民,我们康偌伊自会设法营救。不过当时您的手下协助康偌伊一事,已经传入驻戈尔韦的英格兰行政宫耳中,或许会被当成派军讨伐的借口。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就是来告知此事的。”
“我们布诺温城难以攻陷。湿地会阻挡大军行动。”
“要通过那片湿地,确实教人吃足了苦头。”布洛楠露出笑容说。“听说协助我们的是大人的夫人,是那位女士吗?”他望向葛兰妮。
“一个女人家,却不知守本分。你知道戈尔韦贴出告示,禁止我们进入吗?”
“不,第一次听说。”
德纳尔多把详情告诉布洛楠。
“什么?”布洛楠激动得面色潮红。“克莱斯特·马歇尔居然堕落至此。为了讨好英格兰,竟然要驱逐自己人吗?向英格兰和外国大开门户,却抛弃奉马歇尔为宗主的我们……”
“我们联手吧。”德纳尔多性急地提出邀请。“攻破戈尔韦的城门吧。”
“以武力吗?”
“当然。”
“我们原本打算说服克莱斯特·马歇尔,要求他释放领民的。”
“说服?对方听得进去吗?他要是个道理说得通的人,就不会向英格兰摇尾乞怜了。”
“这凭我一个人无法决定。”
“这样啊。你还受到父亲的枷锁束缚呐。”德纳尔多的声音带着怜悯。“幸而我已经摆脱枷锁了。”
三天后,暂时返回向父亲报告的布洛楠再次策马前来。他带着一名侍从。名叫芬蒂的那名侍从,让人联想到服侍德纳尔多的达默。
众人茌户外进行会谈。德纳尔多想要把葛兰妮赶走,但布洛楠抢先请葛兰妮坐下。亚当和辛吉一如往常,守在葛兰妮后方,准备随时阻止德纳尔多对她动粗。
“关于攻击戈尔韦一事,家父并不赞同。”布洛楠说,
窝囊废!德纳尔多骂道。他压低了声音,但布洛楠似乎听见了,微微蹙眉:
但他没有高声指责德纳尔多的无礼,而是点头同意说“没错”。
“我也感到万分焦急。但是如果要攻打戈尔韦,需要绵密的战略与充足的武器及兵力。”也许是身为族长的父亲交代,布洛楠慎重而冷静地斟酌措词。“戈尔韦不仅有面海的碉堡,包围后方的半圆形市墙上,三道门都配备有大炮。”
“这我知道。”德纳尔多不耐烦地打断,但布洛楠继续说下去。
“既然要攻击,不赢得胜利就没有意义。”
“但是如果戈尔韦停止与我们交易,族人的生活要怎么维持?会得不到必要的物资。”状况紧急,德纳尔多说,探出上半身。“康偌伊应该与正在交锋的麦克纳瑟停战。只要我们三个氏族团结,就可以好好给戈尔韦一个教训。”
“要说服麦克纳瑟相当困难。”
“为什么?我们虽然彼此敌对,但是在不愿意接受英格兰统治这一点上,应该利害相同。我们都是盖尔人,自千百年前就一直生活在这块土地。而英格兰人想要夺走我们的一切,无论是土地还是语言。大贵族都被英格兰的甜言蜜语怀柔了,但是我们——”
“麦克纳瑟应该会等待康偌伊抵抗英格兰,然后自取灭亡。如此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接收康偌伊的土地。”
“麦克纳瑟的族长是这样的人吗?”
“就是这样的人。你能够说服乔伊斯吗?”
“乔伊斯对库兰里卡德伯爵唯命是从。明明是盖尔人,却甘受英格兰统治。要说服他们加入我们,难如登天。”
“家父已经决定坐视被打入戈尔韦监狱的领民被杀了——为了向戈尔韦赔罪,请求戈尔韦解除对康偌伊的交易禁令。”
“他是这么软弱的人吗?”
“家父是这样没错。”
“那你呢?”一直默默无语的葛兰妮插口。
“我会去把他们救回来。”布洛楠说。“如果对他们见死不救,会失去领民的信赖。”
“就像克莱斯特失去我们的信赖那样。”
“没错,夫人。”
“请叫我葛兰妮。”
“你闭嘴。”
亚当与辛吉提防着,以为德纳尔多又要对葛兰妮动手。
布洛楠的侍者芬蒂抢先挡到主人身前。
这时告急的钟声响了起来。
访客来自海上。高挂库兰里卡德伯爵旗帜的船只在码头下锚。那是叫做加列欧特【小型的桨帆船。】的船型,是由约二十人划动的小型桨帆船。
四、五十名武装士兵下了船。船上还载了指挥官骑乘的马匹。他们的甲胄往阳光下反射出闪闪银光,左属扛着火绳枪的枪兵右手拄着叉架【中世纪时的火绳枪十分沉重,因此需要另外一根叉架拄在地面支撑射击。】,每走一步,就在地上敲击出令人胆寒的声响,火夹上夹着前端点燃的火绳,他们偶尔吹气,吹旺火绳上的火苗,随时都可以开枪射击。矛兵的长矛诡谲地插向半空。
当他们围绕着马上的指挥官上岸时,德纳尔多的守备队也已经武装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