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和端儿小时候,一模一样?”皇后惊喜道。
皇帝疑惑而不语,抱过婴儿,又看了看皇儿,百思不解不得其解。
云端这也狐疑地上前一看,婴儿可爱是可爱,但这么小的婴孩长得像自己?他反正什么都没看出来。
“端儿,怎么回事?”皇帝仅有一子,自然不曾忘记云端刚出世的模样,已然笃信孩子姓云,心中灵光一闪:听说那水中花有花灵,雌雄同体,美若天仙,难道说......?
“端儿不知。”云端见皇帝一脸不容有异,不仅开始怀疑人生。
“众卿退下吧,此事改日再议。”
“是,陛下。”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收灵祭典,就这样别开生面地结束了。
宫殿里,多了一个身份复杂的皇孙。民间开始流传,是皇子殿下和水中花的结晶,两人的爱情故事越传越神,还对这婴儿格外好奇和崇拜起来。
而这孩子,身体成长发育速度倒是和常人无异,但他毕竟拥有着六百年的灵力,总能不时地冒出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神秘力量。
比方说,奶娘一个不留神,他就飞走了,必得派了大内高手来,才能从高空抱回。
比方说,他一个不高兴挥手,能劈毁一座宫殿。
他的童子尿比水中花泉水更具神效,能治疗百病,曾让濒死的宫婢,瞬间复活。
总之他是个谜,是座宝藏,是个神明一样不可侵犯的存在。
这位带着谜样背景的皇孙被全国臣民顶礼膜拜,自然不在话下,而他的皇爷爷皇奶奶,也格外疼爱他。云端殿下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父王身份感到莫名其妙,不明就里,孩子的出生蹊跷,想到自己记忆有些断层,似有暧昧,若真系和水中花所诞也不无可能。他虽对此猜想怀有芥蒂,但一看见孩子,却又由衷疼爱,似乎这小宝贝的身后,有他失去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无论如何,如今皇帝皇后不再催促云端成亲,云端便也乐得自由。只是心中郁郁难解,故而不多时,他便辞了朝堂父母,带着英武云游天下,竟一去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步步漫亦与花灵云游天下,只是苦于封印的束缚,纵然能瞬移万里,却不能离开水边百米,每夜还是得回到深潭的水境中安歇,不可在外长留。但两人互相陪伴,或是琴瑟和鸣,或是吟诗作画,或是切磋灵力,倒也不算无趣。
让步步漫意外的是,当初沐川的一句“好,我等你。”竟然会履行地如此彻底。两人三年之间,除了偶尔不经意的暧昧,基本上算相敬如宾,连她在他的泉水中沐浴时,他都会自觉回避。步步漫对此感激涕零,于是决心为他设法揭开封印,她在花灵的陪同下满世界收集各种封印和解封之法,潜心研究学习,当然,这也是为自己谋求更多的自由。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本是干柴烈火,却始终平安无事,的确需要彼此皆有原则。步步漫这几年并非为谁守身如玉,只是对方不纠缠,她便更珍重自身而已。就像她还是真正的步步漫时,很多的岁月,她都是独自度过的,虽然身边总不乏异性朋友,也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而且,两人长期相处,如果又轻易像和云端那般私定终身,日后如有所失,必定给双方徒增遗憾,还不如做对关系纯粹的朋友来得清爽自在。而云端对步步漫来说,虽不过是这个世上的一次初恋而已,但每每想到两人的过往,还是颇有思念,毕竟,她灵魂深处就是一个比较长情的人。
只是每次步步漫和云端在某个地方几有交集时,都能阴错阳差地错过,无缘看见对方。
就这样,人间三年白驹过隙,如书页随风翻篇。
三年后,云家皇孙,名唤云煜晨,已然成为了宫里的核心,人人都围着他打转。小晨晨偶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便奶声奶气地请求,要回到风水山庄花润泉眼拜见他的花灵娘亲。
皇帝拗他不过,只好派了北斗众人,私服护送小皇孙出宫,前往风水山庄。
临别时,皇后对可爱的孙儿恋恋不舍,这些年她自己带着孩子,凡事亲力亲为,几乎都忘了身为皇奶奶,而非生身母亲,乍然别离,哪怕明知只是小别,都难舍难分,竟哭成一个泪人,对那传说中的水中花灵羡慕嫉妒恨的,气不打一处来。
孙儿一走,皇后才惦记起来自家亲生端儿,于是欲让人飞信催促他速速回宫,复又担心晨儿独自在外的安危,便改成让皇子速至风水山庄的懿旨。
云端这三年并非闲游,而是遍访天下名师,历经千险,习得一身才华横溢。
三年过去,云端从一个翩翩美少年,变成一个遗世独立,风华无两的男人,回眸一笑,倾倒众生。只是他心中有莫大的黑洞,一笑难求,却更凭添了冷酷和忧郁的气质。
当他策马奔腾了一路,行至山巅,立于悬崖,看着远处的风水山时,心中升腾起一丝莫名的希冀,渴望,和心痛。
“英武,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初我竟是被花灵用强了,才会一看到风水山,一想到花润深潭,心里就不是滋味?”
英武差点从马背上跌倒。“公子,你胡说什么呢?”
“呵,我在胡说什么呢?”云端自嘲地笑了笑。一想到男女之事,云端虽未曾体验,却莫名有着似曾经历过极度美好的印象,那种美好似乎占据了他的少年轻狂,似乎曾经让他疯狂,快乐,和自由。只是脑海中一浮现花灵那个样子,他就阵阵反胃。是因为对方虽雌雄同体,而他印象中的花灵却偏偏是一名男子吗?想到这里,云端心情就更复杂了。“架!”他勒紧缰绳转身策马扬长而去,英武看了看夕阳下美如画的风水山,心中也是翻倒了五味瓶。“架~”自是转身紧随其后不提。
近日,沐川身上的图腾开始躁动,他分明感受到了云家人正在靠近,眼中不由多了一丝阴郁。他和步步漫又一次来到桃花林中的湖泊,步步漫非常喜欢此处,正一个人漫步在湖边的草地上摘取野花,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如若镀上一层微光。微风轻轻摆动她的霓裳,她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娇艳,明媚,动人,亭亭玉立,蝴蝶都自来纷纷围绕着她翩飞。沐川很想把她的时间定格在这里。
忽然间微风旋转起来,把桃花林的桃花卷起,无数的花瓣旋转围绕在步步漫的身边。
沐川穿过翩飞在步步漫周边不肯落地的花瓣,走到她的身前,看她正抬头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
“漫漫,你还要我等多久?”他和她的衣裳在风中翩飞纠缠,但两人之间还保持着距离。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挺好的吗?”步步漫低头,有些心虚地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沐川捧起步步漫的脸,“我希望我要的结果,也是你想要的结果。”
“......”步步漫心中迷失:自己想要什么呢?本来只是想找线索回到自己的世界,结果却发现被彻底束缚在这个世界,甚至还被困在封印里,终生只能与这个男人相伴。
“漫漫,我已在你体内植入灵根,你的灵力已经逐渐恢复,如今你长生不老,但他的人生只有百年。”
“和别人没有关系。”步步漫摇头道,其实她并不向往长生,与其没有自由,浑浑噩噩地活着,长生与短生并无差别。只是,不老,是个好主意,她并不反对罢了。
“既然如此,接纳我吧。”沐川俯身就要吻上步步漫的唇。
“在这里,不太合适吧,等下,如果有人经过......”步步漫的心中小鹿乱撞,其实三年来一直很怕他提出这些要求,可是终究还是来了。
沐川只手一挥,湖泊上的水让开了一条通道,直达湖心。他把她横抱起来,缓步走到湖心里,把步步漫放在湖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铺好的,干燥而舒适的水草上面。
这时候水道慢慢消失,以湖心为中心升腾起一个半圆状的结界,将湖水挡在了外面。
“漫漫,天地为席,今日你我结为夫妇,这里就是我们的洞房,可好?”沐川的眼中升腾起一股熟悉的,压制已久的渴望。
步步漫看着结界外的阳光从水面洒下来,波光粼粼,湖里的鱼儿在结界外游来游去,时不时就瞪着圆圆的眼睛看过来,便和一条大眼睛鱼对视起来。
沐川的唇覆上渴慕已久的唇,柔软香甜,他又亲吻她的脸颊,细腻得如刚剥开的蛋白,可他一番柔情蜜意到步步漫这里,却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步步漫也不知自己因何心有旁骛,借口道:“鱼正在看我们......不如还是不要吧......我们考虑一下它们的心情,好不好?”
“你我成亲需要考虑鱼的心情吗?漫漫,你想多了。好,若你不想被让它们看,那这样呢?”只一个转眼,透明的结界忽然变成了一个镜面的穹庐,无论步步漫看向哪里,都能看见两个人在一起的身影,画面震撼到她一时语塞。“漫漫不喜欢鱼看,那便不让鱼看。”沐川喃喃道。步步漫大惊,原来和沐川找借口,耍手段,自己永远都太嫩了,这三年若非沐川处处忍让,那步步漫分分钟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