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漫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感受沐川正在一点一点,把自己早已死去的心点燃,禁锢已久的壁垒逐渐破裂崩溃。步步漫知道,这次她没有任何借口再拒绝他了:端端已经忘记我了吧,三年了,他杳无音讯......我也是时候,move on了。
三天三夜之后,沐川酣然入梦,步步漫反而脑中异常清醒,辗转难眠。
她起身化为男装,瞬移到城内临河一间装修华丽,但门可罗雀的茶楼,坐在一楼的水边廊下喝茶。这还是三年来,步步漫第一次有机会离开沐川的视线,独自去享受这人间烟火气。她让小二帮忙,沿街买了一些零食小吃,这会儿,步步漫一边扶栏投喂河里的小鱼,一边喝着茶投喂自己,手中还拿着一卷关于如何解除封印的天书,这是两年前在海边的一座石庙所得。
“原来解除封印,还需要一些血脉引子啊。”她磕着瓜子,忽然来了灵感,破解了一首写得极其晦涩的藏头诗,终于知道了解除沐川身上强大封印的秘诀。感觉脑袋灵光竟全拜瓜子所赐,不由举了颗瓜子赞道,“嗯,你果然不错!”
“瓜子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姐姐,那诗说的血引是心头之血,你漏了关键。”
步步漫四下张望,却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便又弯腰下去看了看桌底,也没有。起身时还被桌子磕到了头,引来“咯咯咯”的孩子特有的萌萌的笑。
步步漫抬头往上一看,见一个小朋友正趴在河廊的瓦顶上探头看她。
“小朋友,你怎么爬这么高啊,很危险知道吗?”步步漫一个瞬移把这孩子抱下,放在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看这小孩,明眸皓齿,面如白玉,长得好不机灵,怎的感觉如此眼熟。步步漫脑中忽然闪过一年:这简直就是端端的复刻!转念又自嘲道:好吧,水性扬花的步某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才决定和新欢在一起,这就惦记起旧欢了。
“姐姐姐姐,你能不能喂我吃一个那个东西?”萌娃指着一堆瓜子壳儿说,扯了扯步步漫的衣袖,把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
“小朋友,你年纪还小,听说吃这个容易噎着,到时候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步步漫故意压低声音,心中疑惑:他如何判断的姐姐?是哪里装得不像吗?
“姐姐你放心好了,我的父母都不在身边。”
“好吧,那你可要细嚼慢咽。来,给你一杯茶。”难得有人同桌,虽然是个小孩,却也凑和。“说,谢谢哥哥。”
“你明显就是个姐姐,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萌宝伸长小手不由得咦了一声。此举令步步漫乍舌,一把拉住他的小手,“小朋友,君子动口不动手,没有人告诉你,别人,尤其是女孩子这个位置,是断断不可以乱摸的吗?”听罢萌宝瘪了瘪嘴,好不可爱,让人没有办法不原谅。“好了,那今天姐姐好好教你,怎么做个好孩子,切莫做个熊孩子,只要你做好孩子,你想要吃什么姐姐都给你,你乖乖听话,好不好呀?”
萌宝马上眉眼弯弯地笑了,却并不回答,表情有些敷衍。步步漫在心里琢磨,这孩子是多大了呢?好久没有接触小孩,都搞不清楚凡人成长状态了,而且这孩子言谈举止,又有点不按常理出牌,令人不好琢磨。
“姐姐,快快!我想吃那个~”
步步漫磕了一个瓜子,用芊芊玉手挑出了肉,放入他的小口中,萌宝细细嚼了嚼,“也不过如此。”又喝了一口茶,感觉一般般。他摇晃了下小脑袋,“看你吃得挺香,我还以为很好吃呢。”脸上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
“在这个时代,能炒出这样一盘瓜子,就已经凝聚了无数劳动人民的智慧,相当不错了,要求不要太高。”步步漫依旧磕着瓜子,想着他既不爱吃那也不勉强,自己吃,送绿茶正好。想当年,步步漫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一直无视磕瓜子这个这件事,费时间,费精力,还容易上火,还曾经认为把瓜子炒出来吃的人都是没事干闲得慌,哪怕过年的时候步步耀在她面前狂啃乱磕,都无法打动她分毫。但现在,能联系到自己世界的物件不算多,磕瓜子算一个吧。“小弟弟,姐姐跟你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讪,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也不要喝陌生人的饮料,更不能动不动就摸女孩子的胸,否则下场会比较惨,知道吗?”
“那我和姐姐搭讪,吃了姐姐的东西,喝了姐姐的茶,摸了姐姐的胸了,我会是什么下场?”这孩子居然想认真探讨这个话题。
“你这小布丁,说话还挺溜。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人贩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哪里都会有坏人,总之,小孩子不能自己随便乱跑,否则呀,下场就是,坏人会把你这样走失的小孩抱走,挖掉眼睛,砍断手脚,或者让你变成哑巴,沿街去给坏人乞讨干活儿。很惨的知道吗?”额,步步漫一边说一边自省:会不会说得有点夸张吓着人孩子了?
那孩子不可置信地张大清澈无辜的双眸看着她,“你打算把我抱走,对我做这些坏事吗?”
“没打算。”步步漫泯了一口茶。“我才不做这种亏心事。”
“那姐姐再喂我吃一吃那个。”萌宝指着一盘子糖炒板栗说。
步步漫上下扫视了他一番,是个精雕细琢的小孩,打扮得极为细致,衣着也极为不凡,家世应该不错,怎的一个人跑出来瞎逛,自来熟,又贪吃,真是随随便就能给人拐跑了。“小弟弟,今天姐姐破例,你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你也破例,相信一下姐姐,毕竟我这姐姐,从头到脚就是一个好人。但要记得,以后遇到别的哥哥姐姐大叔大爷,可不一样,凡事留点心,陌生人不能随便相信,要悠着点儿,知道吗?”
“姐姐你有点话多。”
“你还吃不吃了?”步步漫心中忿忿,这小家伙居然敢嫌自己啰嗦!
“吃~”萌宝依旧一脸单纯无邪。这下轮到步步漫瘪着嘴,翻了个白眼去给他剥板栗。没办法,自己对好看的小孩就是这么没有抵抗力。虽然说这孩子人小鬼大,很皮实,感觉有点欠打。
萌宝细嚼慢咽,然后优雅地举杯喝了一口茶。喝罢了,跳下椅子,对步步漫颔了颔首表示感谢,“姐姐,我要告辞了。”
“咦,其他的你不吃了吗?”
“有人来找我了。”
“你家人吗?”
“不算。”他转身正要走人,被步步漫拉住小手,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舍不得这个小孩,“等确定来的人是家里派来找你的人之后,你再走吧,姐姐不能带你去找警察叔叔,额,我是说,不能带你去官府,但你也不能再自己随便乱跑了,先跟姐姐待在一起,姐姐陪着你等人来领,好吗?”
其实这萌娃打从第一眼看到步步漫,就有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所以才找茬儿来这里蹭吃蹭喝。不过,他当务之急是在逃开北斗的追逐,出了宫还要被一群人盯得紧紧的,真的是闷死他了,坐等他们来领?那还得了。
“姐姐你抱我起来。”萌宝张开双臂求抱抱。
步步漫心想:虽然你的确还是个孩子,但你又不是不会走路需要人抱着的小宝宝,至于要我抱吗?纳闷,但还是从椅子上起身,蹲下去把他抱了起来。
“啵~”这抱在怀里,刚好平视,萌娃趁步步漫不注意,在她颊上大大亲了一口,小嘴唇像个小吸盘,软软晾凉的,倒是蛮舒服的触感。待步步漫愣住时,他飞了出去,站在廊外的水面上空,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在下姓云,名唤煜晨,敢问姐姐贵姓芳名?”
“我......我叫做步步漫。”步步漫刚从那一愣醒来,看见他会飞,又是一愣,听到云字,更是痴呆。
“漫漫姐姐,后会有期,请好好保重。晨儿今天摸了姐姐的胸,又亲了姐姐的脸,晨儿一定会负责的。你等我长大以后,来娶你做新娘子。”萌娃脸红红地笑了笑,然后瞬移不见了。
步步漫托腮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天三夜没睡,脑中嗡嗡的,心中飘飘,“呵~~什么情况?”
从茶馆回来,步步漫飞到水境内,发现寝殿里沐川还在安睡。走近去看,这个男人面容美好如神话,鼻梁高挺,呼吸均匀,念及这些年他对自己百依百顺,万般体贴,撇开爱情,两人相濡以沫,倒也不算错付。
步步漫悄声褪去衣裳,小心翼翼地在他身旁躺下,想要假装自己没有离开过。
结果她刚躺好,就被沐川翻身覆住。“漫漫去哪儿了?”
“我.....没有......啊。”为什么要心虚?
“漫漫学会骗人了?”
“你又不是人,如何能被我骗?”步步漫不善于说谎,眼睛更不会骗人,于是故意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还不从实招来,看我如何惩罚你。”沐川说着双眸又开始迷离,眼看形势不妙,步步漫赶紧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