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步漫天人交战时,身旁的骸骨已经彻底变化,变成一具有血有肉的身体。
步步漫本来侧卧挤在一边,后来那人的肩膀越来越宽阔,挤到她没地方侧卧了,就变成仰卧着,躺在他身上,后脑勺抵着他的胸口。
这种感受尸骨变异的过程无法言喻,极为微妙。步步漫瞪大了眼睛,双唇紧闭,不知所措,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原地去世不过是个美妙的理想,想完终需面对残酷现实。
步步漫心中祈祷,愿在它诈尸醒来之前,云端能赶来帮她收拾这残局。
忽然间,漆黑的棺里逐渐有星星点点,好像萤火虫在漆黑的森林中起舞。
随着尸体的第一拍心搏,步步漫戒指里发出了一道强光,瞬间把棺内照得通明,棺内瞬时变换。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躲过了那刺目,就在这时,一种不在是躺着的感觉突如其来,步步漫狐疑地重新张开双眸,发现此时居然出现在外太空。
眼前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因为太大太静谧,恍惚有些耳鸣。
一个个远远的星系旋转着,如同有生命那般,不断运动着,演绎着,那不远处,就是步步漫熟悉的太阳系,那从小学便已经认识的星盘。
步步漫痴痴地看着,这熟悉的星系越来越靠近,在她的视线中不断放大,直到能看见太阳系里面正在公转和自转的蓝色星球。
为何明明身在其中,却又来到这里?是梦吗?还是幻觉呢?
步步漫眨眼了眨眼睛,看到自己的长发和长裙都因失重飘了起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宇宙中矗立,不由震惊到失语。
据说我们人类的波段可以看到和感知的,只有这世上4%的物质。
96%,是无法感知的暗物质,或者黑洞。
如果感知的波段升级,力的作用升级,也许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重叠的,交错的,或者平行的宇宙,也为未可知。
那如今的触感,嗅觉,还有听觉,真实吗?棺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数,居然连着宇宙呢?
步步漫激动又平静,脑海里浮过千丝万缕。
忽然身后紧紧贴着她的那具身体,开始规律地脉搏,随着他心跳的复苏,这身躯逐渐恢复温暖。
他伸出手抱住了步步漫,把她吓得下意识扭过头去。
人在潜意识中,第一反应是要看清楚,自己所恐惧的是什么。
可惜步步漫失算了。
她刚刚转头,两人便一起重重地跌回到狭窄而漆黑的棺木中。
云端见步步漫骤然消失,猜想她定是启动了和这墓穴相关联的某些能量,破了结界阵法而被吸入墓穴里面了。
把两只大蚯蚓定住之后,云端用玄灵之力破解了它们的变异,这两只蚯蚓便恢复了寻常大小。
在它们身后,接踵而来许多巨大蚯蚓,如今皆变成寻常小虫,在地上扭来扭去。
适才被步步漫慌乱中紧急拦截,令云端不知所以,便只定住蚯蚓,静待她进一步指示。
偏偏步步漫只是一惊一乍,并无其他打算。
步步漫在脑子秀逗时,总会不小心祸害身边人,云端并非第一个受害者。
步步漫的弟弟步步耀,小时候被鹅哆,被蛇咬,无不拜他姐姐所赐。
姐弟两去乡下外公外婆家,看到邻居养了一群鹅。
“步步耀,你看,鹅诶!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它们好高大!比你还高哦!你把胳膊伸过去,试试看它们咬不咬人,好不好?”
“姐姐,我怕......”
“男子汉怕什么鬼,去吧!”
步步耀于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又白又嫩,主动去勾引鹅。
结果狮头鹅一涌上来,咬到他手臂上一排排齿印,眼看后面又还来了一群,步步耀吓得惊慌失措。
看到步步耀哭着跑了,步步漫皱着小眉头一脸难以置信,便也走上前去,伸出胳膊体验了一番,简直陶醉,眼泪立马狂飙。
接着又是在乡下。
“姐姐,我捉了一条水蛇!”
“步步耀,这蛇好可怜,它肚子怎么胀鼓鼓的?可能有宝宝呢,放它走吧。”
“姐姐,这蛇虽然没有毒,可是随便放走不好,会吓着别人的。”
“那你想怎样?”
“打死它?”
“不行!”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
讨论讨论着,两人失去焦点,那蛇便探头咬了步步耀一口,步步耀见伤口流血,下意识手一松,它便大摇大摆爬走了。
步步漫看着被蛇咬到手而哭唧唧的弟弟,又看那慢吞吞爬走的蛇,正穿过草丛爬回小溪里,竟手足无措,只继续发呆。
后来听别的小朋友说,蛇咬的伤口必定有毒,若要彻底解毒,需得找到这条蛇,挖了它的心肝来吃。
步步漫于是好几天都蹲在溪边守株待兔,直到假期结束,而步步耀的伤早就好了。
云端虽然在步步漫的记忆中看过这些,知道步步漫偶尔突如其来的想法很是抽筋,可临到自己头上,还是不得幸免。
只叹自己遇到了步步漫,两个人竟如一丘之貉。若非如此,刚才速战速决,也不至于突然分隔异地。
处理掉这些虫子,云端便开始如火如荼地,快速演绎着破解结界阵法的秘诀。
本来云端大可以一剑把结界和机关劈开,可是稍有不慎会让墓穴倒塌,如此必定让步步漫更加置身险境。
云端不敢冒这种风险,只能按耐住急切的心情,认真去一一逐步破解。
待破到第六层时,虽然未曾触及任何机关,石龟还是启动了自卫措施,分泌出大量的胃酸涌向通道,若是凡人,必定如遭硫酸腐蚀。
云端虽不惧此酸,但求速战速决,于是及时躲回水境,并驾着水境穿越了酸蚀液之后,方才出来。
待他终于进入到墓穴中时,云端发现墓穴几乎要被虫子占满了。
云端伸出两只手指轻轻一扫,火焰便从他指尖飞出,蔓延开来,将虫子悉数烧成了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烧烤味道,云端实在难忍,又将之收于一处,从虫子进出的洞口推了出去。。
云端顺势再用手一挥,那些虫子的灰烬便系数凝聚成泥,堵住了它们进出的洞口,可他刚才进来的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呈现在云端眼前的没有任何进出口的墓穴,总算恢复空旷和清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墓穴极为空旷,仅有摆在中心台面的棺木,和一边甩着长鞭维持结界的善忍。
此时善忍苦撑到了极限,一见到眼前的虫子都消失了,便停住动作力竭倒地。
“漫漫?”
云端一边走近棺木,一边轻轻呼唤步步漫。
这棺木正隐隐约约发着蓝色的光芒,云端知道漫漫此刻必然置身其内。
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而且,棺木中还有另外一股云端熟悉的气息。
是他?玄赤果真在这里?
随着云端的靠近,棺木开始颤动。只见那棺木忽然腾空而起,在墓穴的空中炸开。
云端顺势望去,看到步步漫被银发飘飘的玄赤从身后环抱,步步漫头靠着他的胸口,两人正悬立在墓穴的正中半空。
步步漫看到云端朝着自己走过来时,想要喊他,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伸出了手,双眸中充满殷切的思念。
云端于是解开披风飞上前去,一手搂住步步漫的纤纤细腰,将她一把抱过,一手用披风把身无一物的玄赤包裹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玄赤见怀中女子被他人夺走,感觉到怀中人也渴望去那个怀抱,心中虽有些不舍,却也没有强留。
保护她!这种奇怪的欲望让玄赤心中恍惚,却不明缘由,只是感觉抢夺他之人的保护欲并不比自己少,才肯轻易放手。
再低头看时,身上已经被人绑了一条黑色熨烫金边的“浴巾”。
玄赤看着这“浴巾”,觉得略微不喜,便兀自变化出一身新的衣装。
其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凭空一想,便心想事成。
步步漫在云端怀中好久才缓过来,想到了虫子,汗毛全炸,忙低头四下张望。
发现虫子都已经消失不见,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等步步漫心情平复,转头看那抱着她飞出棺木的“粽子”时,不由眼前一亮。
啊!好帅!
本以为云端和沐川的盛世美颜,已经天下第一,绝无仅有,不料还是有人刷新步步漫的认知。
三人的颜值虽风格迥异,各有千秋,却又殊途同归,无不是造物神奇的恩赐!
只见那人银发飘逸,五官精如同雕刻,气质深沉,优雅而冷酷,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和安全感。
步步漫适才那万般不适不安不自在,竟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恐惧如大风刮来,又如大风飘去,此刻只剩赏心悦目俏佳人。
“端端,他就是你要找的镜中月玄赤吗?长得好优秀啊,这脸这身材不走花路也难,竟一点都不比我们家端端差!odoke,我是不是要后悔太早和你生孩子?”
步步漫依偎在云端怀中,抬头毫不掩饰地花痴地道,想来刚才跳入棺材,是个英明的决定。
“嗯。”
云端很肯定,玄赤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息,像冰一样的清冽冷酷,是很难被模仿的。
他看着玄赤一千多年不见的脸,这张脸没有丝毫变化,还是一样的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正欲开口,却见那玄赤幽幽问道,
“你们是谁?玄赤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