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初一个人在赤云堡内走着,边走边想着心事。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云仪殿,朝云仪殿门内望了望,只看见有几个侍卫站在门内。忽然瞧见侠姬怀抱琵琶从静苑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袭淡黄色的轻纱长裙,乌发高盘,露出白皙的长颈。侠姬袅袅婷婷,腰肢轻摆,一直走到云仪殿,很快进了大门。
原来侠姬自从昨晚见到江路儿的剑舞,心里就一直很高兴。她自小学武,却还从没见有人竟然能把剑舞得那样好看的。便想要见见江路儿,让她也教教自己。但她知道安苙夫人不喜欢自己,自从她来到赤云堡,她从没到云仪殿去过。
可是,江路儿的剑舞是那么好看,她真是太喜欢了。她当然可以让侍卫带江路儿到云德殿来见自己,但她又想给江路儿留个好印象,思来想去,她便想到云仪殿见见江路儿。她知道安苙夫人喜欢乐曲,便抱了琵琶,想着投其所好。
安苙夫人和一个身穿浅绿色长裙的侍女正在下棋,听到门口侍女报说侠姬来到,心里倒有些奇怪:“她来做什么?”
绿衣侍女撇了撇嘴:“她来了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来看过夫人,我看,这次她必定是有什么事有求于夫人。”
安苙夫人轻哼一声:“她有堡主呢,哪里用得着来求我。”
绿衣侍女犹豫道:“夫人若不想见她,我去把她打发走。”说着站起身来。
安苙夫人叫住她:“慢着,轻歌,还是我来吧,如今堡主正对她娇宠万分,若是就这么把她拒之门外,她要是一生气不知会对堡主说些什么呢,到时堡主又要大发脾气了。”
轻歌点头:“夫人说的对。”
安苙夫人整了整身上的长裙,又抚了抚长发,道:“你让她进来吧。”
侠姬抱着琵琶进了屋内,她左右环顾,见屋内只有安苙夫人和一个侍女,便问道:“夫人,江路儿呢?她出去了么?”
安苙夫人见她问起江路儿,不禁一怔,道:“她吃过饭说自己有些困,就又去睡了。”
侠姬面带失望:“哦,她睡了啊……”
安苙夫人微笑:“怎么?你找她有事么?”
侠姬绽开笑颜:“不瞒夫人说,昨日我看了她舞的剑,心里实在喜欢,忍不住便想要向她讨教。嗯……我听说夫人爱听乐曲,以前我学过一些,既然来了,我就给夫人弹上一曲吧。”
安苙夫人笑道:“是么?那我可真是有耳福了。”
忽然有清脆的笑声响起,有人笑道:“姨母,是什么耳福?我也来听听。”
侠姬眼睛一亮,放下琵琶,欣喜地朝来人望去,只见江路儿顶着蓬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安苙夫人噗嗤笑道:“你看看你,头发一团糟,就这么出来了。”
江路儿满不在乎地伸手把头发往后一耙,笑道:“反正我又不出去,也没什么人看见。”一转眼瞧见站在一旁的侠姬,立刻呆住:“姨母,什么时候你这里又来了个这么好看的姐姐?”
安苙夫人忙拉了她一把道:“路儿,这是侠姬,快快施礼。”
江路儿看向侠姬,原来这就是现在最受赤天蛟宠爱的侠姬啊,欢宴时她只顾着舞剑,也没有仔细看。
侠姬摆手:“不用,不用,路儿,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江路儿疑惑地用手指着自己。
侠姬笑道:“是,我看了你的剑舞,十分羡慕。你不知道,我自幼就十分喜欢剑术,也看过不少人的剑法,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剑舞得像你这么好看的,便想着向你讨教一番。”
安苙夫人看侠姬一心扑在江路儿身上,琵琶也放到了一边,便笑道:“适才我和轻歌下了好一阵子棋,也有些累了,你们两个就在此慢慢说话,我先去歇息一下。”
说完便带着轻歌离开,留下江路儿和侠姬。
侠姬心情十分高兴,讨好地不住问江路儿喜欢什么,又拿过琵琶要弹给江路儿听。江路儿见她虽年长自己几岁,却爽朗天真,心里也很喜欢侠姬。
江路儿拿出长剑,在屋内舞给侠姬看。今日她虽穿着简单的便服,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如欢宴时那么精神,舞得依然十分好看。侠姬看得连连叫好:“你是怎么练的?能把剑练成这样?”
江路儿笑道:“你别看我舞得好看,其实是中看不中用,若是真和人打起来,要不了几招别人就把我打败了。我师父就常说,我练的是花架子功夫。”
侠姬道:“我也是就会一点点功夫,平时喜欢的不少,却都没好好练。”
江路儿歪着头问她:“听说堡主的功夫很高,他没教你么?”
侠姬摇头:“自从我来到这里,还没见堡主展示过他的功夫,而且这段时间他身体又不好,我也没敢让他练给我看。”
江路儿又问:“他说没说过他练的是什么功夫?”
“没有。”
“没事,等他身体好些,你让他练给你看,好让我也开开眼界。”
“真的么?那我可要谢谢你啦!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看别人练武,每次看,我心里都很羡慕。”
侠姬笑道:“我也是这样,怪不得我看到你就觉得和你一见如故,果然,我们都是一样的呢。”
江路儿也笑了,伸手拿过琵琶,随意拨弄了几下。
侠姬道:“你也会弹琵琶吗?”
江路儿微微点头,不知怎么心中忽然充满了思乡之情,拨弄了片刻,想起小时候经常唱的一首歌来。
她轻声哼着,渐渐放开声音,歌声飘到云仪殿外。祁初还在殿外徘徊,听到从云仪殿传来的声音,凝神细听,听出是江路儿的声音。她清脆优美的声音忧伤地唱道:“风啊,轻轻地吹啊,吹皱了湖面,吹绿了杨柳。风啊,轻轻地吹啊,吹醒了小鸟,吹红了花朵。风啊,轻轻地吹啊,吹得窗纸沙沙响,吹得小孩哈哈笑。风啊,轻轻地吹啊……”
这首歌祁初再熟悉不过,在赤云堡时,江路儿最喜欢唱这首歌,有时两人修炼功夫累了,便躺在花草从中,江路儿在一旁唱着歌,他静静地看着天空。随着歌声,思绪仿佛飘出很远很远。
歌声戛然而止,祁初也回过神来。看到门口的侍卫似乎朝他这边看来,便装作似乎是无意走到这里。这些日子,因为他总是在赤云堡内闲逛,赤云堡的侍卫好多都已经认识他,知道他总是有事无事地到处转悠,倒也对他并不防备。
祁初再次看看云仪殿内,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