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是一位无上尊?
“怎么现在才出来,我还以为你等着我被他一巴掌拍死呢。”
桐坐回座位,气鼓鼓的说。
“啊,”红雀舀了碗鱼汤,叼着筷子,含糊不清的说,“主要是刚刚睡醒……还好你昨日给我传了信来,不然今日还真不好了结。”
桐嘿嘿一笑,说:“还好你有时间……准备什么时候走?”
“马上,”红雀说,“东荒那里有些消息了,我要去看看。”
“哦,”桐有些失落。
红雀叹气,看了吴名一眼,说:“也怪我太执着了,当年要不是我身陷蛮荒,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生死有命吧,如今掌柜的回来了,过段时间我们也该去找归墟的长生木,帮掌柜的找回前世。”桐说。
吴名作为被谈论的主角,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谈着,却半句话也插不上,听的云里雾里。
红雀又与桐谈论了一阵,吃过一旬,便离开了。
几人结账,送了红雀离去,到了街上。
吴名与两人走着,问:“那人要的酒,就是三生醉吧?”
“是,”黑丸回答,无所谓的说,“不用太在意,它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吴名沉默了一会,说,“没必要为了我这样。”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掌柜的,”黑丸看着远处早已融入人群中桐,说,“就算你无所谓,有人在乎的。”
桐咬着包子,在人流中东倒西歪,一手却高高的举起一只六角红纸灯笼,生怕它被人挤坏,吴名看着这个女孩,却想不起任何关于她的事。
他只知道她叫桐,她是忘忧居的老板娘,她等了他百年。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几人在街上晃到半夜,陪桐放过灯,她又闹着要看烟花,于是几人直到二更夜才回到忘忧居里。
桐跟吴名洗过便睡下了,黑丸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习惯性的翻上屋檐,月色皎洁。
无所谓,是不敢面对的借口吧,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教吴名呢?
他说有人在乎的,因为他知道,但是他不知道现在还会有谁在乎他。
黑丸吹起笛子,笛尾上系着的彩羽轻轻晃动着。
次日,几人都起的很晚,临近午后大家才将就吃了些东西,吴名在忘忧居闲逛了一番,等待着晚上的客人。
桐传信给了圣上,晚上就会有人大原朝的人来拜访,来指引他们去寻长生木。
归墟的长生木能回溯人的前生,而进入归墟的钥匙只有大原朝才有,圣上肯帮他们,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为什么要去找长生木?三生醉不也能让我记起前世吗?”
吴名问。
桐有些无奈,回答说:“用三生醉回溯,就必须要有贤尊修为,你现在六脉尽废,也不曾修行,只能一步步来了。”
桐叹气,说:“此去路途遥远,这三生醉出世,定还有大妖来夺。”
黑丸无奈的摇头,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到傍晚,他们空出一间大厅,又忙着准备宴席,桐又嘱咐了吴名一些事宜,这才出了忘忧居去迎客。
不一会,便带着两人进到了厅内。
此时已经是暮色时分了。
桐点亮厅里的灯,吴名依着桐的嘱托邀那二人入席。
其中一人身着青衣紫冠,气度雍容,此时正襟危坐,昂首挺胸。
这是大原朝的二皇子姬湛。
第二位便是随着皇子湛而来的随从,一身随意宽大的衣袍,眉眼平静,神色自若,却又有些风流洒脱的味道。
这是干支二十二侍党的申之字“花间客”徐来,隶属大原朝悬镜司。
桐给二人斟满酒,便乖巧的坐在了吴名的身边。
几人寒暄一阵,又喝过了几杯酒。
皇子湛拱手道:“虽说槐尊能重返人世,但已无任何修为,且先前的开元之战中有不少大妖见过槐尊,若有歹人为难,必成大祸,此番前去归墟,陛下特地为各位找到了仙法的下落,以此也有些依仗。”
碍于大原朝与妖族的规矩,陛下不好明面上插手妖族的事宜,也只能用这种间接的方式帮助忘忧居众人,毕竟如今的吴名,也不是当年的那位妖族无上尊了。
仙法,即逆转生死之法,枯槐当年的那合道的先天真法便是仙法,这是超脱长生天外的术式,自人族的大贤者之后,枯槐是世间五千年里唯一悟出仙法的修行人,这也是他能成为无上尊的原因。
仙法世间无人能敌,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每次施展时,都会招来天诛。
若有人轮转生死,妄贪大道,便会被长生道法诛灭。
仙法两样都占,枯槐每次施展时,都会依靠手里的长生木剑“渊鱼”在长生天下瞒天过海,且只能施展不到五成术法,才能安保自身。
若吴名能修行成觉者,便可用混沌意来将仙法作为拟术,即便远不及当年作为先天真法时的威势,但是凭借着他枯槐的身份,到能吓走一片宵小之辈,那些在暗处算计三生醉的大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位悬镜司徐来会负责这些事宜。”
皇子湛说。
徐来又饮了杯酒,咂咂嘴。
忘忧居的酒,这世间上万金难求,他喝遍了空庑郡的酒,可还未能尝过这忘忧居的,如今能有幸混上几杯,他当然不会浪费。
皇子湛看了他一眼,尴尬的干咳一声,徐来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行了一礼,忙拿出怀中的一条锦布包裹的物件,双手奉与吴名。
“这便是槐尊前世最后的那战中留下器物,如今圣上特地将它归还给槐尊。”
吴名谢过,打开看来,是一把暗褐的短木剑,不过尺许长,剑身扁平,雕花镂空的工艺复杂,上面看来不过是些生动有趣的清水游鱼,这把木剑貌似是把精美的工艺玩物。
桐坐在他身边,低声说到:“这是你以往用仙法驾驭的长生木之剑,名叫渊鱼,世间仅此一把。”
吴名点点头,将木剑收好,说:“多谢了。”
又留了几刻钟,皇子湛本就是瞒着朝中之人出宫的,怕被他人察觉,连夜启程赶回京都,这也是陛下所嘱托。
徐来留了下来,处理后面的事宜。
重塑六脉,指导修行,寻仙法,去归墟。
应是要用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