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轰然落在了大长老同墨纾殷嘏之间,档下了一记长鞭。
“父亲!”殷嘏看清来人,用嘶哑的嗓子大喊道:“求父亲救救他!”
殷奉安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墨纾,又看了看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儿子,勃然大怒,吼道:“墨南雍你好大胆子,我将啊嘏送入你宗听学,你便这样待他?”
“什么?他真是殷嘏,那这个孩子是谁?”大长老吃了一惊,从三长老身后拽出来一个同殷嘏一般大的孩子。
“哼,休要诡辩,本家主虽然没什么修为,但是我殷氏封杀你墨氏,我还是能办的到!”殷奉安斩去了墨纾身上的仙索,看着那止不住的血不禁眉头一皱,道:“今日若不是你儿子发了我们殷氏的信号符箓,我儿子估计会死在这玄机山。”
殷奉安解了殷嘏身上的绳索,将墨纾打横抱在怀里,侧身踏上冯(píng)贤剑,头也不回地说道:“墨南雍,连自己唯一的嫡亲儿子都如此狠得下心,我是不是该说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变啊?”
殷奉安微微侧过首,继续道:“墨南雍,看在幼时的情分,我在奉劝你一句,收手吧。”说罢,便踩了冯贤剑凌空而去。令人惊讶的是墨南雍竟然没有拦下他们,甚至连身子都没有移动半分。
“家主,这……”大长老傻了眼,转身看了看淡定从容的墨南雍,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地问道:“家主早就知道这老匹夫要来?”
墨南雍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所以方才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救下墨纾。
“嗯。”墨南雍点了点头,道:“他刚到九洲城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来了。”
“那……”大长老一头黑线,“家主您为何不拦?”
墨南雍转头瞥了大长老一眼,幽幽道:“且不说为了一个小孩子开罪殷氏是否值得,何况此次本就我们有错在先,没有弄清原由……再说……”
墨南雍目光直直看向大长老,厉声质问:“难不成留下他二人,然后看着你把纾儿打死不成?”
大长老心中一惊,慌忙跪下,双膝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叹道:“家主!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如若放过墨纾,便是坏了墨家的规矩啊!他日若是有犯戒的墨氏子弟,坏我墨氏大业,悔之晚矣啊!”
墨南雍幽深的目光直直盯着大长老,大长老跪在地上尤自颤抖,额上汗珠连片滚落,仿佛在灵识里遭受了千刀万剐。
“我又没怪罪于你,这是做什么?”墨南雍盯着大长老看了许久,这才移开目光,故作深沉地悠然道:“大长老一心为我墨氏大业,兢兢业业,忠心耿耿,这些年来建功无数,一件小事而已,我岂会做出不仁不义之事?”
大长老闻言长出一口气,俯身拜道:“家主仁慈!”
“大长老快快请起,今日大长老所做之事并无半分不妥,墨纾这孩子天赋固然卓绝,今日的刑罚也算是警戒,望他日后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墨南雍站起身来,将大长老从地上扶起来,并替他理了理衣襟,若有其事地说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大家都继续回去修炼吧。”
偌大的一个演武场上,数千墨氏子弟还一头雾水,丝毫没搞清楚状况,就带着满心的疑惑撤出了主山。七位长老也相继退去,墨南雍独自一人立在高台之上,望着五十米外刑台之上的一地鲜血,心中一阵阵抽痛。
良久,墨南雍终是长叹一口气,振袖离开了演武台。
而殷奉安这边却是几度惊心动魄。
从整个清羽大陆最东的玄机山脉,到殷家在中原的领地,即便是御剑飞行,这一路上墨纾便来来回回昏迷了四次,身上的血完全止不住,面色苍白,几乎随时可能身亡。
殷奉安的褐色长袍被鲜血染得赤红,深可见骨的伤口看得他心惊胆战,只得堪堪将墨纾搂在怀里。殷奉安没有去殷府,而是转弯去了在蛮山镇行医的俞圣华的居所。
殷奉安甚至不顾门房的震惊和阻拦,直接御剑落在了俞圣华的内院,人还在半空中,口中便大喊道:“俞家主,快救救这孩子!俞家主!!!”
人未到而声先至,俞圣华本在房中读着医书,听到这粗鲁的叫喊声,皱着眉推开了房门,正巧看见了抱着个小孩,浑身似血浸一般的殷奉安。
“这是怎么回事?”俞圣华快步走上前,顾不得脏乱,直接接过墨纾带入了内室,将墨纾安置在了她自己的榻上。
殷奉安口中喘着粗气,连连摆手道:“说来话长,先救人。”
俞圣华斜眸看了他一眼,道:“你应当知道我有……”
殷奉安连忙打断,道:“知道你那三不救,这孩子是为了救嘏儿才这样的。”
听了这话,俞圣华才放下心来,扯开墨纾身上早已看不出本色的衣衫。
“这……”俞圣华看见的是八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瞳孔骤缩,忙倒了一个药瓶在伤口上,大怒道:“殷奉安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要人家一个三四岁的幼童来替你儿子挡伤?”
殷奉安让她骂得老脸一红,辩道:“都说了说来话长,我殷奉安就是再怎么战五渣也不会沦落到让一个小孩儿来抗这种伤。”而后他紧紧注视着俞圣华的一举一动,一边说道:“这孩子叫墨纾,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墨家嫡长子,昨日我带着阿嘏去玄机山,谁承想不过一个时辰就找不见人了,我想着左右他走不出玄机山,墨氏又有那么多的人巡视,出不了事儿。”
殷奉安慌忙接住俞圣华随手塞在他怀里的药瓶,定了定神又继续道:“哪成想那阿嘏竟跑到了这孩子的别院,墨氏大长老将他当成了殷氏派去的暗探,要处死。就是这孩子当时用尽全部灵力催动我们殷家的令牌,还因为阿嘏受了他墨氏的十八戒律之刑。”
俞圣华一边给墨纾处理着伤口,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殷奉安讲述这件事情的经过,心中不由得佩服这孩子,又对墨南雍气急败坏。可仔细想想又有说不通的地方,俞圣华终于是止住了血,强行给墨纾灌进一碗补气血的汤药,俞圣华立马转身面向殷奉安,一把将人和一旁哭的稀里哗啦泪人一样的殷嘏拽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