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神色不变,腰间纯钧出鞘,轻挥间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上映着天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既然元婴殿下请战,暮自当奉陪。”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仿若不在这肃杀的战场上,而是在雅集宴会中明仪识礼的一位尊贵无双的公子,风华冠绝。
元婴轻轻挑眉,幻影如凌风,极快地出手,手中承影剑气凌厉地攻向祁暮,祁暮亦优雅出手,弹指间飞花摘叶,身影闪动,如凛冽风雪。
不论是耶律青和薛玉衡,还是元复和血影卫等人,都不能接近这剑气所波及之地。
天下谁敌手?
二人对决,棋逢敌手,密行难藏。一时间,天光竟蓦然暗淡下来,二人剑气如虹,以雷霆之势与天地争光,江河呼啸,山川倾塌,恍惚间如天翻地覆。
这一方冰原是属于他们二人的战场,目光所至,虽天地变色,唯人不变。
一抹月白,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一抹绯红,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摧枯拉朽间依然风姿不减,令人倾服。
东升旭日攀缘山峰而上,冉冉跃出的瞬间,二人在空中对击一掌后向后飘开。
元婴与祁暮分别立于阵法两边,隔着风起云涌的阵眼,遥遥对视,不似尘世人。
正当此时,忽然“嗖”的一声,鹏羽箭出弦,凝聚着深厚的内力穿破狂卷的风暴,发出的锐利的呼啸声,冲着祁暮飞驰而去。
元植手执弓箭,英俊的面容上平添了令人心悸的杀气,一箭未至,又迅速地将弦拉开,直至满弦,连发两箭,破空而去。
元植手中的弓箭为震天弓,弓胎为千年一木,古朴厚重,镌刻着复杂的纹路,为上古神物。
天平六年,元植奉命率军在龙城外与北燕决战。元植镇定自如,持此弓射击,三箭连发,敌方阵前三名大将应声倒下。顿时,北燕大军吓得乱作一团,纷纷投降。北魏大军取得重大胜利,全军欣喜若狂,元植的威名大震。“将军三箭定龙城,战士长歌入燕关”,成为北魏军中长期传唱的歌谣。
然而此刻面对祁暮,震天弓似乎被激起灵性,发出绵延不绝的龙吟之声响彻峡谷,弓柄更是变得血红,无法抑止地隐隐颤动,似是惧怕,元植紧握弓柄至指节发白,压制住颤动,神情凛冽地望着祁暮。
祁暮面对疾如闪电的连发的三箭,清润的眸光丝毫未乱,这三支鹏羽箭分别射向他的眉心、胸口和右腿,退是来不及了,其他人上前也是来不及的。他将内力迅速凝于纯钧剑中,布下一层结界,那带着森寒杀气的鹏羽箭接触到结界,便不能再进一分,顿时化为齑粉,唯眉心这一箭刺破结界直向祁暮,祁暮退了一步,伸手握住箭杆,站定后反手掷向峡谷下方。
元植目光微凝,看着那支箭破空而来,取箭勾弦,足下腾跃而起,弓弦声再响,两支鹏羽箭在半空中发出一记金石相交之声,皆断裂在空中。
电光石火间,元婴承影剑锋已至祁暮身前,祁暮应变奇速,身体后仰退去避过这一剑,纯钧挽出一道剑光,与承影格挡相击,这所有的变故只在弹指一瞬,令人应接不暇。
数招后,元婴的承影脱手掉落,祁暮的剑不知何时已架在了元婴的脖颈处,纯钧清冽的光华映照着皑皑寒冰,与元婴瞳中的红莲之色却恰好相反。
祁暮随意而从容地持剑俯视着他,语气温润而低冷,轻赞道:“二位殿下配合得很默契,可惜暮让诸君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