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年的春节,安远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
他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地睡着,甚是惹人怜爱。
谢弘丽:“呵!这是在外面和哪个小婊子生的?”
冷嘲热讽。
安远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是你闷声不响就抱回来个活人,还不许我说了?”
眼看又要吵起来,安远不想大过年的还给邻居看笑话,也不想吵到怀里还未睁眼的孩子,放低了声音。
“是老曾的孩子。”
……
办公室内,安宁轻抬眼帘。
“所以,我真的不是你们亲生的?”
“对……”
得到了正确答案,安宁以为自己会生气?激动?难过?
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只是知道了一个真相而已。
这个真相也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可怕。
就好像有人告诉她,她面前的不是梨,而是苹果。
安宁:“然后呢?生了我的那两个人呢?”
“你父母……”
提起老曾夫妇俩,安远明显伤感起来:“他们出了车祸,当时我赶到医院,他俩都已经快不行了,你妈妈……选择了保你。”
安远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掩面:“老曾……临死前……要我照顾好你。”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不适时宜地响起,是安宁的电话。
安宁看了眼安远,又看了看手机,按了接听。
“你好,请问是安宁吗?”
“是。”
“是这样的,您的作品《生命》荣获了此次摄影大赛的特等奖,作品将被收录到大赛的优秀作品集中,今年的七月和八月会在帝都展览中心展出,诚邀您来参展。”
“我……我不在帝都……”
“没关系,稍后您将个人信息和空余时间发给我就行,主办方会为您安排行程。”
挂了电话后,安宁呆呆地看着手机,不知该为成功参展而狂喜,还是为眼前的事伤怀。
多么富有戏剧性啊。
安远和谢弘丽因为车祸结婚,因为车祸生不了孩子。
曾许夫妇因为车祸,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了她,给那对因为车祸生不了孩子的夫妻照顾。
不知道把自己的身世告诉那些写文案故事的,能不能得到一笔提供思路的报酬。
知道了真相又怎样,时间不能倒流,自己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想想之前连夜逃出的行为,安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安宁:“我这个暑假要去帝都,妈那边我会说。”
“你……”
安宁淡淡地补充道:“是你们养大了我,我这辈子只会叫你们爸妈,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是再过几个月,我就成年了,希望你们不要限制我的任何决定。”
她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我回去上课了,您也早点回去。”
说完这番话,安宁就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独留在办公室的安远只剩下满心懊悔。
当初把安宁抱回来,他就看出了谢弘丽因为孩子不是亲生的,心里有隔应。
为了让谢弘丽对这孩子好一些,不让她觉得自己对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比对她还好,安远有时会故意疏远安宁。
在他看来,母亲带孩子总是好过父亲的。
可他却忘了,作为一家三口中重要的一份子,他不曾真正关心和了解过这个家。
……
安宁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刚好一节课下课,下课铃响彻整个校园,这是她第一次缺课。
汤臣一眼就看了刚进教室的安宁。
眼角没有泪痕,表情和平时一样,嘴唇紧抿。
他抬起手,状似随意地拍了拍前桌的背,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说:“别怕,我在呢。”
这句话成功让安宁松开了从进办公室起就一直紧握的手掌。
突然一下送来,让她觉得骨头有些酸软,轻轻甩了甩,有感觉手掌有细细密密的刺痛感。
她看了一眼,噢,是刚刚握太紧,指甲刺进掌心的肉里了。
……
假期比想象中来的快。
安远在家呆了不到一礼拜就走了。
安宁和谢弘丽讲过自己暑假期间会去一次帝都后,被谢弘丽冷嘲热讽了半个月。
基本就是以“就凭你?”为圆心,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破本事!”为半径,开启口水战模式。
当然,是她一个人的口水战,安宁一般选择无视。
和汤臣讲过这件事后,意料之中的,他很支持安宁,只是叮嘱她行程期间要注意安全。
汤大少爷的原话是这样的——
“本小爷这个暑假势必要将成绩提高到你的三分之二,不能陪你去帝都了。”
安宁点头。
汤小爷又一脸“你不用感到遗憾”地摆摆手:“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记得给小爷带礼物。”
听到最后一句话,安宁朝他伸出手。
“给钱。”
“什么钱?”
“礼物钱。”
“哦好。”
汤臣转身翻钱包,翻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你给我带礼物,叫我出钱?”
“嗯,因为要礼物的只有你一个,我没有预算。”
安宁一脸坦然。
汤臣:“……”
……
主办方很贴心地安排好了全部的行程,因此去帝都参展比安宁想象中顺利不少。
此次行程还幸运的遇到了活动的特邀嘉宾——柳徽时先生。
柳徽时是目前国内最具有声望的摄影家之一,其作品响誉摄影界,还开办了徽时摄影工作室。
当时柳徽时正站在安宁作品的展位前,频频点头后问工作人员这幅作品的作者是否在现场。
非常巧的是,当时安宁刚到展会现场,就迫不及待地去寻找到了自己的作品,柳徽时问的时候,她就站在他的斜后方。
那位工作人员恰好看过安宁的免冠照,笑着答:“这不就在您身后么!”
柳徽时当即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非常欣赏安宁作品,递给了她一张名片,邀请她有空来自己的工作室玩。
展会结束后,安宁一直很想去柳徽时的工作室看看,正好主办方为她安排的是后天回去的机票,她掏出手机,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他工作室的助理,表示明天柳老师一天都会在工作室,她随时可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