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类比和形式类比增加了问题解决者对付问题的模型、工具和技术的范围。当物理学家理查德·费因曼在战争期间卷入了制造原子弹的工作之后,他发现自己已无法从事研究了(由于战争努力工作造成的心理疲惫),直到他在自助餐馆里看到用盘子在指尖上旋转时才逐步恢复精神。这种貌似愚蠢的活动是一种富有成果的距离类比,因为它最终证明:旋转盘提供了原子层面上的某些重要现象的简单模型。
大家都观察到了龙卷风、交通堵塞、静电干扰和正在沉没的小船,但未必对它们有过任何仔细的研究。这些现实世界的现象可以为发生在商业、设计、工程学、物理学或任何其他活动领域的类似过程提供有用的模型。蜂房为牢固但轻便的支撑结构和最佳的物体包装提供了有用的设计起点。无线电静电干扰可能为信息传递故障提供了有用的点子。
人们在自己的专业内有很多业已读到的个案研究或实例,但尚未了解其中的所有细节。假如人们能够认识手头的问题和人们所熟悉的个案或现象之间的类比,那么,人们就可以查阅已得到深入研究的个案并使用这些个案作为进一步工作的起点。把距离类比作为快速识别相关模型的方法,其便利之处是避免了解一切,因而使策略性思想家的效率更高。
尽管类比是十分有力的工具,而且是能够产生看来像顿悟的一种工具,但它并不是成功的策略性思想家运用的惟一工具。也就是说,突然的类比顿悟并非事情的全部。
◎故障思考
获取成功的方法就是寻找失败,这话听起来似乎是一种悖论,但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成功的技术产品的特征就是它不会跌落、爆炸、起火、松散、短路或引发诉讼。
民用建筑工程师相当部分的专长是致力于证实他或她的结构会站得住脚。这种证实是通过理解可能故障的模式并表明这些故障模式已经得到合理的防范来实现的。例如地震会对建筑物施加几种压力,包括上部楼层的震动和摆动。有关建筑物故障模型的观察数据已经导致了具体地防止这类故障的建筑惯例。
一般地说,解决问题的办法或任何设计、产品、计划或系统的创造,应该把故障的可能模式分析,这些模式的可能性以及克服和防止这些故障的可能手段包括进来,作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沃尔沃汽车公司素来以研究事故及随后的抗撞击汽车的设计而著称。在日本,大量的资金已经投入到抗震建筑上。
在战场上,失败的可能模式包括防线崩溃、军火供应不足、陷入包围、后方被攻击以及军心慌乱等等。这些失败的根源务必一一加以防范,如设置辅助防线,搞好后勤运作,运用战术和智慧以及严明部队纪律和进行部队训练等等。大凡漠视失败模式的军队都无法长期生存。
区别不同的故障模式很有用。一个脆弱系统是在其容限范围之外突发故障的系统。譬如,当风力超过一定的级别时树便“咔嚓”断了。相比之下,一个坚实耐用的系统在一系列条件下会继续发挥作用。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中B—17型“飞行堡垒”能够在完成轰炸任务后返回起飞点——尽管已被击中并丢失了部分机翼。在这个意义上,现代高性能飞机是否坚固耐用就值得质疑了。
另一个重要特征是,要研究故障究竟是渐进的还是突变性的。一支战斗失败的部队应该能够有序地撤退。举例来说:古罗马军团就具有撤退有序的特征。相比之下,与之作战的军队多纪律涣散——当被打败或长官被击毙的时候,士兵们总是四处逃窜。而罗马士兵却有一套特殊的、高度有序的防御战术,即乌龟阵。如果他们寡不敌众或失败了,他们就执行这种防御战术。士兵们应用这种战术,组成密集的小分队,手持有突出尖头的盾牌,筑成一道防护墙。在这种防御布阵中他们能够重新组队或撤退。
现代经济的特征与欠发达的经济相比在于现代经济有很多机制(储蓄帐目、信贷界限、失业保险,等等),使得经济衰退更为平缓,更不具有灾难性。
那么,如何在受压时保持压力适度呢?其实分布式信息系统会给渐进的故障模式留出余地。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军的士兵是作为一个整体被简要地布置任务的。这样,如果军官牺牲了,下一级的士兵就可以接替,即使情况变化也是这样。相比之下,德国和日本的军队等级较为森严,士兵信任的只是军官的发号施令。当他们作战成功时,他们的部队极其有效;但当他们处于被盟军攻击和千变万化的战斗情况时,这种体系就会导致严重伤亡,从而促成了失败。
另一个促进坚固耐用的因素是系统的反馈。反馈会提供为适应情况变化而作出调整的信息。不充分的或拖延的反馈会使人们不能作出及时反应,这一点可能是灾难性的。反馈的滞后可能促成工业周期的形成,此时,企业扩展了但却没有意识到市场已经饱和了。适时的反馈有助于预防过火的行为。有效的反馈一直是防止库存变化过大和订货过多的关键因素,因而它降低了搬动库存所需的费用。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理解了故障就可能直接解决问题。比如理解艾滋病病毒的活动(及随后出现的症状学)的关键是弄清该病毒怎样引起免疫系统功能的完全丧失。很多历史学家深入思考罗马帝国衰落的根源,这个问题看来一直有着重大意义。人们指责说古罗马的惨败是内部腐败和其他政治因素引起的,但很可能这一失败主要是由于北非和地中海地区的气候变化(干旱),对罗马的农业生产造成了影响,加上周边地区如北欧人口的剧增等因素而造成的。
人们也许观察到艺术失败的作用。情况经常是这样的:一种新的音乐或艺术风格就是对现有风格中所感觉到的失败缺陷的一种反应。认识到现实主义无法代表某种情感或理念,认识到现实主义就可能的直观模式的世界而言过分拘谨,这一点有助于现代艺术的崛起。由于剥落、褪色及画布松垂等原因,某些艺术手法无法长期存在下去,这一点已经影响了艺术家如何绘画的问题。公共建筑物中那些被感觉到的故障(如空间与人体不成比例、由于结构因素造成的进入通道的风力狭管效应、采光差)已经在许多方面影响到设计工作。
总之,故障分析是思考并解决问题的组成部分,它同时还是组织信息的特殊工具。故障分析也可以是一种有用的现实检验,它帮助人取下玫瑰般的色镜,并且具体地观察究竟是什么东西可能使产品或系统失灵。发明家经常从认识产品的故障之所在入手,然后寻求缓解该故障的办法。政治对手们有理由寻找政策中的毛病(虽然他们未必诚实地对待这些毛病)。因而故障分析在策略性地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有多种用途和意义。
◎把握运气
幸运女神的降临并不是不加选择的,她只垂青于那些勤于思考、善于发现的人。
15世纪,没有什么高效的印刷技术。书籍,包括基督教的圣经,流传范围都非常有限。德国的铁匠约翰尼斯·古登堡,决心解决这个问题,走上了系统探索大规模生产《圣经》的道路。
古登堡并不是从零开始的。作为一项手艺,印刷术此前就存在了。印刷专家刻制木制印版,用这些印版大量印刷同一页的内容。然而,这种方法够不上我们今天所说的成本效率的标准。雕刻一个木质印版很是费时费力。印刷的时候,需要将纸贴在蘸了油墨的木质印版上,并且要充分挤压,这样纸上的印迹才会比较清楚。这也是很费时间的。当然,比起僧侣用手抄写来说,这种方法算得上一个进步,但是这在很大程度上还停留在一种乡村工业的层次上,根本没有大量印刷书籍的能力。
古登堡解决了两个问题:更快地制版,更高效地印刷。就第一个问题而言,古登堡从当时加盖在纸张上的图章中得到启发。他发明了活版技术,每个铁块上都有一个字母,这些块合在一块,就可以印刷整页整页的文字了。就第二个问题而言,古登堡意识到,挤压贴在印版上的纸张的背面的做法,效率是非常低的。如果他可以找到某种更大的压力,那么只要简单利用此种压力就可以替代那种单调乏味的挤压了,这样就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印出一页。但是他如何才能够想办法制造出这样一种力量呢?
古登堡暂时离开他一直执着追求的事业,参加了一个庆祝丰收的葡萄酒节。完全是出于偶然,他发现了另外一项给了他启发的技术。在欢庆的气氛和大量的葡萄酒中,人们用榨酒机将葡萄汁从葡萄中挤出来。古登堡立即发现,这个小器械蕴涵着他需要的原理,这个原理能让他一次印刷一页。
古登堡非常幸运。他很可能错过这个葡萄酒节,但是他没有;他也可能完全没有注意到榨酒机,但是他注意到了。这些都是突破性思维中常见的现象:出乎意料的外部环境提供了促发认知飞跃的促发性事件。
但是为什么古登堡需要好运气呢?他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有恒心的人,敏锐而坚强。通常说来这些就足够了,但是对古登堡、达尔文或阿基米德而言,这是不够的,因为他们面对的问题是无法以顺序推理解决的。
当然,这里起作用的不仅仅是运气。古登堡在圣经印刷问题上的努力使得他碰到促发性事件的可能性极大提高了。他完全沉浸在这个问题之中。他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的许多方面了。此外,他提出了有助于最终完成这项任务的正确的问题。如何才能够制造出足够的压力,在很短的时间中印刷一页呢?因此,古登堡的例子引出了两个关键问题:
第一,顿悟性问题的结构中到底是什么使得顺序推理对它们没有作用,而是需要运气来解决它们呢?
第二,如果某个问题的结构要求必须有运气才能够解决它,那么到底做些什么会有助于“增加”运气,以系统地提高解决问题的机率呢?
对于这两个问题如果你能正确地解决,那么相信你一定能够很好地把握住机遇,取得成功。
爆破思考法
人们在进行思考时,如果囿于固有的思考模式则只能是对已有的成果进行完善和改进。其实,我们可以选取另外一种方式来思考问题,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它就是突破性思维方法。
下面这个例子有助于认识这种思考问题的方式。
1896年8月,人们在阿拉斯加的克朗代克地区发现了黄金。这迅速导致了1897年到1898年的淘金热。在克朗代克地区寻找黄金,与思考突破性问题之间有着深刻的结构上的相似性:它们都不是合乎逻辑的问题。
勘探者的困难是到何处去发现黄金。勘探者知道黄金是什么样子,但是根本无法追踪黄金,因为除了偶尔在河床上露一下面之外,黄金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勘探者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到处搜寻。
在克朗代克地区寻找黄金,至少从4个方面来说,是具有挑战性的,而这4个方面同样适用于突破性思维。
充满各种可能性的荒野
一大片地区中只有少量黄金,勘探者需要勘探许多地方,但是只有少数地方能够让勘探者不是白费心机——找到主矿脉或者是少量的天然金块。勘探者必须勇敢地面对这项任务的艰巨性,以及只能勘探某些地点的现实。淘金难的这种特征或许可以被称为“充满各种可能性的荒野”。同样地,在突破性思维中,人们往往需要从各个方向作出努力,但是往往鲜有成效。
毫无线索的高原
克朗代克淘金热中的第二项挑战是没有什么标记来指示黄金的所在。大部分时间中,勘探者只是对砾石进行采样分析。有时候,河流中出现了黄金的蛛丝马迹,勘探者就需要到上游进行更为详细的勘探,因为主矿脉可能就在那里。勘探者还需要到下游去勘探一番,因为黄金也可能被冲刷到那里。但是,不论哪种方案都可能“无功而返”。克朗代克淘金热的这个特征可以被称为“毫无线索的高原”,或者“高原陷阱”。同样地,在典型的突破性思维中,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指示人们应当朝哪个方向前进才能找到答案。
狭窄的勘探山谷
第三个挑战是,黄金可能根本就在其他地方:在山脉另一边的那个河谷中,或者在另外一条河的源头,与勘探者当前的勘探地点可能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更糟糕的是,勘探者由于过于专注于眼前的山谷中的砾石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些其他的可能性。这个挑战可以称之为“狭窄的勘探山谷”,或者简称为“山谷陷阱”。同样地,需要突破性思维的问题往往也让人们陷身于想当然的假设以及对问题的不完整理解或对某种习惯的思维方式的专注之中。人们竭尽全力要找到问题的答案,但是所处的地域根本就没有他们要寻找的答案。
给人以虚假希望的绿洲
第四个挑战是,勘探者往往发现目前正在勘探的地点非常诱人,以致根本就不愿哪怕用眼睛的余光瞟上几眼其他地点。这里种种令人心动的迹象都使勘探者永远满怀希望地继续挖掘,仿佛下一铲就能挖到黄金的主脉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