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宁迅速回到座位上,隔着玻璃用话筒向警察示意。
“这位还有话和我讲,应该不是有意的要砸玻璃”
第三个警察走了进来,挥挥手,先进来两个警察松开一点王珏,让他能从地上站起来,王珏抹了一下嘴,没有任何报复性的举动。
“你们这些同学或者家属,不要给我们工作添麻烦,这里面差不多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前几天还有犯人探监时出过事,玻璃是刚化的,这么控制不是为了玻璃,是希望他不要情绪激动伤害到自己,我们现在监督也很严,你们不要让我们难做啊”年纪大的警察认真地解释着。
“我知道,我会注意不刺激他的情绪,给您添麻烦了”见情况没什么大碍,三个警察防备着走了出去。
王珏再次回到座位上。
“宁愿冒着得罪狱警的风险也要把我叫回来?这么重要的事我可能办不了”徐鹤宁提醒道。
王珏深呼吸一下,“帮我稍微照看一下徐嘉麟吧,我担心我进去以后钱宽会报复她”
“哦”这不是寻常一样的敷衍,徐鹤宁是真的觉得有一些惊奇了。
“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我是她第一个男人”王珏解释道“别和我姐他们讲”不等徐鹤宁回应,王珏就迅速的走了出去。
徐鹤宁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勉力控制住声音。伏在桌子上,让人看不到脸,笑的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一样。
倒是真没想到,现实讽刺的很。
??
走出来时间大约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太阳撕掉了早起时带的伪善的面具,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脾气。树叶看上去油绿,蝉声嘶竭底地叫着,像是代表油锅里煎熬的万物一起呐喊。
“王珏和你讲什么了”赵晓洛领着徐鹤宁走出去。
“别听他抱怨我母亲或者那个老头子的话,他经济不独立,现实一点讲,一切都依靠他父亲生活,偏生又没有感情哪怕是劣质的伪装的感情来调和。
这种阶级性质没有伪装的出现在他眼前,导致他的态度一会儿因为老头子不给钱而生活拮据进而卑微过头,一会儿又自负的很。
这种情况,他不能独立赚到维持他基本生活的钱之前,是很难用一个正确的态度去对待这个缺少情感装饰的家庭的”
“你别在乎他向你倾吐的那些负面情绪,也别在意这些事”赵晓洛猜测着王珏的讲话内容,没有等徐鹤宁回复就急不可待地讲到。
“你还小,很多事情看得不明白,等你长大一些,许多事情都会看得更清楚,不要因为别人偏激的话语而对一件事产生怀疑”
似乎是习惯当别人的老师,赵晓洛总觉得结合现状开导着徐鹤宁。
“明白,我会尽力多方面的不偏激的看待一些事情的”徐鹤宁没有争辩或解释,这些道理他早就明白了,但是既然别人乐意在讲一遍,情况不紧急的话,他也不介意再当一回学生。
两人骑上了车,摩托发出低沉的轰鸣,徐鹤宁心中默数到三,回头,监狱已经看不到踪影,眼光太刺眼,后方好像被彻底的遮盖住,模模糊糊的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幻影。
柏油马路很快开了过去,一段接轨的路修的不如之前的好,路开始颠簸起来,旁边栽种地稀稀松松的矮小的树木不仅不能像原先自然生长的大树一样遮挡阳光,连被挖去的大树的留下的坑都不能掩盖住,一排又一排看似无止境的延升着,配合着闷热的天气,像是在嘲讽过路的人一样。
因为路面不平,摩托车速度不得不慢下来,风也渐渐地少了,徐鹤宁和赵晓洛两人上衣的一部分被渗出的汗粘到一起,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聒噪,试图挑战人的底线。
良久,路面开始规整,摩托车也不再颠簸,徐鹤宁紧张的心才放下来。刚刚经历过一场车祸,赵晓洛刚才戴着头盔在那么闷热的环境中开车,他是真的担心再来一场。
风迅速的出现,连带着连绵不绝的林荫,蝉鸣的声音起伏不定似乎也有了节奏,汽化的汗液加速带走热量,人的心情也慢慢开始愉悦。
“休息一会,我的头盔前半部分被热气遮盖住一些了”。
在即将彻底开出丛林进入下一个小阶段炼狱测试的时候,赵晓洛停下摩托车。
“啊,我就不应该早上开车,以前接近傍晚的时候开车,夕阳的余晖正好,漫山遍野的蝉鸣,层次分明的色调,感觉世界就像是一张油画一样,我没开一点,就多画出一笔”赵晓洛顺手递给徐鹤宁一瓶带着的矿泉水。
“你以后出去了,可以买一辆摩托车,心情不好就拉一会儿,慢的烦恼跟不上来,轻的烦恼被风吹走,习惯的话,速度越快,烦恼就越少,世界越来越美好”
赵晓洛最后总结,“只有摩托,才能帮你摆脱烦恼。”
“王珏还和你讲什么了吗”赵晓洛斜支着身体,恍若不经意地问道“他肯定有事不愿意和我们家讲”
徐鹤宁想了想。
“他希望我去看望一下南广街我们初中时候的一位做馄炖的老先生”
“老先生,混沌做的很好吗?”赵晓洛不理解,一下子来了兴趣。
“王珏以前经常离家出走是吧”
“对”
“那位做馄炖的老先生给王珏煮过免费的馄炖,并鼓励他好好学习,王珏一直记在心里”
看见赵晓洛表情凝滞,徐鹤宁补充道“人在没有感情寄托的时候会向外寻求感情来源,王珏在自己认为无依无靠的时候,得到了老先生不求回报的帮助,他认为这是纯粹而真挚的感情,所以”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赵晓洛终于忍不住了,控制不住的锤着徐鹤宁,用来遮阳的帽子因为动作太大也掉了下去。
“王珏那也叫离家出走,受点委屈就跑出去,要么去看动漫,要么去游乐园,基本上钱用完就回来,事情就揭过去了”
“永远留在那一两条街活动”
“哈哈,也就老头子有点担心,老头子以前他离家出走怕他真出什么事或者不好意思回来饿出问题,和那几条街的小摊贩都打好招呼多给一些钱,让他们看到王珏就??”
赵晓洛笑的太剧烈,没忍住一下子打起嗝来,“怎么就这种事他能记到现在,真就距离产生美呗”
“嗝”又是一声。
“转过去”感觉形象被破坏的赵晓洛一阵羞恼,扭开徐鹤宁的头。
徐鹤宁在监狱里笑完了,现在没有心情,他看着天空中的太阳,突然觉得一句宗教的意义不明的话倒是挺应景“日光之下,并无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