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五点二十七。
八点四十进考场。
早早醒来的徐鹤宁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这些天张九全的表现让他的信心坚定不少。但是多年的期待的结果以一种不费吹灰之力的形式得到。他莫名的有一种失落感。
富翁为了让最喜欢的儿子能快乐，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了自己不太喜欢的大儿子。
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徐鹤宁邪恶的想到，会不会是临死富翁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并非自己的血脉，但多年的血脉亲情让年老的人莫名的心软也没有做出太直接的报复行为，或者会不会是大儿子的手笔，为了争夺财产留下的一块遮羞布。
自幼敏感，天性中的懦弱并没有被驯服，徐鹤宁的思维总是偏向复杂，偏向阴沉。
毕竟是高考的第一天，他收拾一下准备出去看一看即将对他展开新面目的旧世界。
高考一过，他就可以暂时摆脱这让他难以处理的一切。徐鹤宁坚定的相信这个事，在长久的自我催眠下，这甚至成为了他学习的动力之一。
在楼里的时候，外面的朝霞如少女一般怯生生地试探着一切，慢慢的在天空留下自己的痕迹。稍有风吹草动又一瞬间撤离。
刚一出楼，就碰见了早早在各处巡值的领导和老师。胖胖的市长王爱国对高考有别样的情怀，作为第一届考上大学并以此平步青云的他，少数同学早已销声匿迹，更少数在温水中偶尔挣扎一下，就算是当年的埋在心里最深处的挚爱，那个童年时梦中都不敢全然相信的可人儿，也被时间消磨成残渣。
玫瑰的腐化会有奇怪的味道，与一般的土豆相比，更为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早知如此，他不会刻意锻炼四个多月的时间，在那个紧要的关口抽出时间去看一下自己最初的梦。
也就是这一次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
诡谲的现实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惊喜，那一段时间心如死灰的他反而升职了。
虽然丰宁的经济差不多积重难返，但是歪打正着的他无意中倒腾出来了一个学习强市的名声，王爱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因此对于这一条路格外重视。
他一门心思的把重注下在学校上，事实也如他所愿，随着丰宁人学习好的印象不断加强，有着体制保障的学习成人思想在吕国一直很盛行，因此在丰宁近些年越来越多的人把孩子运过来，这个交通有硬伤的城市在目前散发了一些生机。
唯一有缺陷的，就是顶级学生的数量一直较少，这是外人的吹毛求疵，毕竟以丰宁的体量和资源，如何与那些得天独厚的城市相比，但是，只要有几个，甚至一个，一切就会有很大不同。
刚走出宿舍的徐鹤宁和巡视的市领导队伍迎面，刚准备闪开，队伍里的校长却对他挥了挥手。
好吗，现在别无选择了，徐鹤宁只能迎了上去。
“这是我们学校的徐鹤宁，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好苗子”听到这句话，徐鹤宁眼里的校长顺眼了许多。他想要谦虚一下，又觉得张九全交给他的谦虚话术有些不对，只能习惯性的扮演一个拘谨内向的老实人。
看出来这一种“没有眼力见”的行为，王爱国反而有一些陌生和好感，他点点头，当年他背着父亲凑的一麻袋红薯只身赴考，现在想来，想不起来，那三天多的记忆像是抹平了一样，因为当时过于紧张，什么也没记住。
“不要有太多负担。要相信自己，天道酬勤??”用了不知道多久的套话一开口，看着徐鹤宁木然的表情，王爱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习惯了，我们最终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当时觉得痛苦，现在想想快乐又无奈。他不大的脸上两道浓密的眉毛抖抖，突然大声说道：“对于发挥失常的学生我们丰宁向来是宽容的，国家也有复读政策，这次如果你有很大的滑坡，学校和政府会给资助你们再考一次，一年不行就两年。”
“不要有心里负担，快点去吃早饭吧”陪行的肖叨仁秘书点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表达的徐鹤宁，胖胖的王爱国拍了一下徐鹤宁的肩膀，随即一行人走远。
“准备一下议程，我们丰宁在中等水平教育上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还不够响亮，虽然出不了大亮点顶尖分数情有可原，但是要这么想，丰宁地理条件不好，经济差不也是该认命吗”王爱国接过肖叨仁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慕上者而有望取其中也，要维持现在的成绩甚至更进一步就要再出一些措施。我看很多学生成绩平时不是很好呢？”
“白校长，你说一下你们学校模拟考成绩看，有一些人成绩可以进国立中央大学吗？”
“对对，我们学校的模拟考中也有一些同学考得很好，最好的时候有七个人按以前情况看，可以进国立中央大学。只是，学生高考总会有一些压力，也不好??”
“七个人不少了，你们诸位校长给我一个大约的数字，每个学校至少有一两个人有这个可能上的吧。”
“对对，我们学校的立冠书就很出色”
“我们学校也是有很多学生，但是他们心理肚子还是不够好”
随着王爱国将水递给秘书，声音迅速而有过程地消失。
“不仅是学生有心理问题，我当年第一次上台也是腿抖个不停啊”
“那是那是，谁不是呢，现在可看不出来”
“要是学生也能这么快就转变好就好了”
附和的声音短暂，顺从的意思节制。管理教育部门的虽然谈不上气节凌然，但也不至于奴颜婢膝。
随后一群放慢脚步，等着他再说话。
“我们不能要求学生每个都能很好的调节好自己，但是最后一步了，毕竟都是那么出色的人，天资要是配合大城市的资源，也是很有希望进最近名顶尖的大学的，我有个提议，你们把这些学生聚一下，告诉他们出意外来年再考，信心得看个人，但是负担我们还是能减轻一些的，复读的名额现在也没有太多限制，主要还是经济原因，市政府的钱都有用处，虽然这笔款项少，但是程序也必须要完善，没有效果，暂时很难拨出款来啊”
意识到机会来了的七中校长立即站出来，不想其他公立学校的，七种大多数是艺术生，这时候能学艺术的大多条件还可以，也因此其中经济上宽裕很多。他随即接上话茬“我们七中的学生艺术考试不像高考白纸黑字，还有个面试，主考官主观意愿总给一学学生带来麻烦，兴许换一年就会有大大不同，我愿意回去试一下，组建一个复读班，老师辛苦一些，家长出一点力，都是为学生好吗。”
“对对，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考的出意外，我们给这个一个希望，然后意外大的，我们再把他留下来，这样今年的成绩相对好看，今年考不好的，明年他们又学习了一年，肯定会有突破啊”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先搞个试点，看到有成效，市政府才好不浪费钱吗，这样吧，我个人不好做违规的事，但是表个态，每个月我工资开百分之二十给这个事情做资金助力，小肖啊，你受点累，研究一下这个程序上的问题。”
“明白，这段时间我也空的很。”
??
张九全正在学习，只是莫名其妙地变数又多了一些，看来这位在自己的帮助下又参与或者间接引导了一些变化。嗯，在自己的帮助下。他现在对变化节点这一存在充满了兴趣。但是一点研究的头绪都没有。
还要找到其他的节点，手上只有一个样本，怎么做代价都大。
?
被领导的讲话一耽搁，虽然静静十几分钟。天空上的太阳就变了脸，开始进入炼狱模式。
食堂里的热气不断的升腾，靠着电风扇的位置早早地被学生占好，由于高考很少有人起的晚，四面八方的学生开始涌入食堂，家庭条件少一些的家长这几日早就带走了孩子在外面租房，但是由于作为考点之一，要给没有条件的提供食宿服务，这几日食堂乃至学校的压力是异常的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