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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被单、白色的瓷砖地板,连窗帘都是白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七杂八多余的东西,到让人觉得有点太单调压抑。

“其实没啥事,小嘉硬要逼我住病房,家里多舒服......”

“让你住你就住着吧,小嘉也是担心你!你看你,脸上不仅有淤青还有擦伤呢,他们怎么不给你处理脸上的伤口啊,这样很容易留疤的,”我凑近一点看了看方白,他好看的眼睛旁边,蹭破皮的一块格外明显,血都还没凝固,“你等着啊,我帮你刷药,手别乱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我和方白两个人,光线暗得甚至看不清走廊外面的情况,时针已经指向了“11”的位置,现在,应该有值班护士在的吧,去护士室借点酒精和碘伏应该不是难事。我正要起身,却被方白一把拉了回来。

“我没事,外面太黑了,你就别去了!”

“怎么,你怕黑啊!”我很不厚道的开始嘲笑起了他。

他也没有褪去脸上的笑意,渐渐的,看我的眼神更加明亮、温柔,此时消毒水的味道好像也淡了不少,突然他握住了我的手:“给你讲个故事要听吗?”他耐心地等我点头,“我说一句,你就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脑补一下场景,来,近一点!”

没有一丝睡意的我,想到寒假有那么几天,我和方白、江南嘉总是待在一个房间里,一看电影就是通宵,便往方白那边挪了挪,方白给了我半边被子,我用被子角本能地捂上了肚子。

方白好听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可以痴痴地听着:“狐狸用尾巴扫干净蘑菇上的灰尘,刺猬们也把肚子露了出来,长颈鹿不停吃掉颜色不好的叶子......”这种描述,难以不让人去想象,纯白的病房都不显得太突兀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因为......”方白转头看我,明媚地笑着,时间仿佛在了这一瞬间,“你走到我的森林里来了。”这句话让我似懂非懂,但是真的好像能让人开心的童话故事。

“樱樱,你还不懂吗?”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在你面前我尽力充当着一个青梅竹马的形象,但你知道吗,我考创语,也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他的眼里有比星辰更暖的光,“樱樱,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呼吸,距离逐渐缩短,近到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呼吸,能数得清他的睫毛,心跳慢慢加速,可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却满都是辛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甚至每一个眼神,此时好像通通浮现在眼前。方白落下了一个淡淡的吻,淡到我后知后觉,半晌,心脏发生了对方白的排斥,但却很轻微,我却不受控制地逃出了病房,来不及解释。

方白看着慌张的洛樱,准备下床去追,看见门外的江南嘉紧跟着洛樱,便放弃了:“原来,你有一天,也会为我而心律不齐......”他看着虚掩的房门,悸动着,却又担心着。

怎么回事啊?怎么......怎么会是辛海呢?回家的路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让我不去在意迎面吹来的冷风,就这样在夜色中缓步前行,心里很没有底,我怕自己发现这个不想承认的事实而无法面对辛海。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方白发过来的微信,我思索了半天回了一个“嗯”字,他可能知道我还没有从尴尬的情绪中走出来,便没有再问我什么。透过走廊外的窗户,家里还亮着灯。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映入眼帘的,是倚在沙发上睡着的辛海。看来,他已经等了我有些时间了。眼前疲倦的辛海,这样安静的时候,不仅让人省心,奇怪的是,竟然还让人有一丝丝的安心,这种感觉,真的还是第一次呢!反锁好家门,夜里睡在沙发上,可能会感冒着凉,可是看他这么累的样子,还真的不忍心去叫醒他,只能将一旁的毛毯盖在了他身上。正准备回房间,却被辛海一把拉住了手腕。

“知道回来了?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啊,看看几点了?”

“方白受伤了,我担心嘛!”

“那你知不知道家里还有人等你啊!”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安静,这句话,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行行行,等方白出院了,我一定下课就回家好吗?”

辛海站起身,拨了拨凌乱的头发,伸了个舒服地懒腰,却突然怔了下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紧接着,步步紧逼,我条件反射性地跟着后退,直到撞到了壁墙上。他一只手摁在了被暗暗地灯光照成暖色地白色墙壁上,那张令人心跳的脸被逐渐放大:“我可是听江南嘉说,方白的伤还没有到四肢瘫痪的地步啊,再说,你去了,他的伤又不会好,白白浪费了我们单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那么想让你去,除非......”距离再一次被拉近,近到我可以闻到他发丝上洗发水的香味,他似笑非笑地贴近了我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他喜欢你!”

我心虚地一把推开他,没底气地说:“少神经了!”

辛海看着惊慌的洛樱,一阵莫名其妙的窃喜。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大咧咧的打了个哈欠,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明天中午奶茶店的兼职我替你去,好好补个觉吧!”

阳光明朗,万物可爱。

“那个收银员,好帅!”

“那不是音乐学院的辛海吗?”

“这年头,高富帅都喜欢体验生活吧!”

辛海接班,倒是给奶茶店招揽来了不少女顾客。

“辛海是吧?小洛怎么了?”

“她......她们导师叫她有点事情,今天我替她,她明天就来!”

“我听说你是夏光集团的公子,小洛男朋友吧,”听到老板的调侃,辛海地心里却是微波荡漾,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发自内心地,朝老板笑了笑,“其实啊,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开一家奶茶店?”

“啊?”

“这家店是我的一个分店,平时我也得花精力抽时间过来看看,最近我也想在邻市开几家分店,少不了奔波忙碌的,这边估计也就没时间亲自经营了,我想着,你们家是经商世家,如果这家店可以交给你......你别多想,我知道你们还是在校学生,我的意思是,这家店交给你管理,不是换老板的意思哦!”

辛海衡量过后,便请老板拟了份简单的协议。于是,辛海成了分店经理,而薪水,也是翻了好几番。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是杨起样,感慨辛海幸运爆棚,也猜测奶茶店老板一定是个富二代,富二代和富二代谈事情,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接连好几天,奶茶店的生意比以前还要红火,平时消费的都是大学生,这一折腾,学校贴吧的宣传,引得外校的学生不远千里来喝一杯“辛海的奶茶”,可是她们来的时间,都见不到辛海本人。最近,他对课业似乎认真了不少,很少有时间去奶茶店等着被女生搭讪。而我,自然也是闲在了家里,忙在了学校。

在家忙着打游戏的江南嘉等来了精疲力尽的方白,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机。

“你真把葡萄送到云楚哥那里了?”江南嘉瞪大了一双惊讶的眼睛。

“是我妈!”方白无奈,“明知道云楚哥怕狗,黎楚哥怕狗毛,两口子去旅游,把葡萄塞到洛家还说什么,培养培养感情?”

“方阿姨呀,”江南嘉感觉方母在为方白和洛樱铺路,“不过,让云楚哥他们跟狗狗相处相处也好,不然多没意思呀!”

“听说辛海良心发现,去兼职啦?”

江南嘉一听突然兴奋起来:“对呀,辛海说明天请我们去游乐场!”

“明天不是周末吗,樱樱不用给小朋友上课?”

“请假一天没关系的!”

闲暇而美好的周末,阳光洒落在窗台的绿植上。美国金钱四季常绿,充足的光照和水分,让它很卖力地在生长。不知道洛家是什么情况,两人一狗的美好时光,要怎么有意思地度过?

“你好了没,磨叽死啦!”辛海又开始催了。

“等一下女孩子怎么了?”

“你好意思说你是女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不害臊啊!”

“哟,吵着呢?”刚进门的江南嘉便开始调侃,后面的方白拖着慵懒的身体瘫在了沙发上,两个人听着我和辛海怼来怼去,难分胜负。终于,熬到了出门。

热闹的游乐场,光是小朋友的呐喊声就让人精神亢奋。头顶的过山车,车轮滑过轨道的声音夹杂着尖叫声,首先映入眼帘的旋转木马显得格格不入,远处的摩天轮温柔地转动着,与蓝天白云显得格外搭调,到处都是人偶拿着气球逗着小孩子,路边的摊位一个接着一个,来来往往的游客脸上的笑脸格外阳光。

“想玩什么?”三个男生几乎一同看我,一同发出了声,辛海和方白也几乎同时拽住了我的胳膊,察觉后,又几乎同时把我甩到了身后,被给了这么大的外力重心不稳,江南嘉在身后护住了差点栽倒的我。

两个人对视过后,相继朝过山车的售票处走了过去,完全没有在意我。倒是江南嘉,一直记着我心脏的情况,过山车这类刺激又好玩的游戏,他是不可能让我碰的。我们愣愣地看着两个倔强的背影,最后决定甩开他俩。江南嘉拉着我小跑,他的手心隐隐地出了汗,由冷变热。最终,我们停在了摩天轮下,人不多,很清闲。

“想玩吗?”

我朝他不停地点着头,他很快去买了两张票,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拉着我上了摩天轮。真的好久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了,也好久没有看见这个鬼马男孩笑地这么无忧无虑,江南嘉地脸上,始终洋溢的,还是没长大的那份天真,会让人看得着迷。

而另一边,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辛海和方白,同步地瘫倒了旁边地长椅上,辛海更是晕晕乎乎的,方白买了水扔给了辛海一瓶,两个人看着对方,突然熟络地笑了起来。

“可以啊辛海!”

“你方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啊?”

“说实话,我第一次!”方白大口仰了半瓶水,擦了擦顺着脖子下去的水珠,“樱樱不能玩刺激的,每次我们来,几乎不玩器材,直接去电玩城了!”

“巧了,我也第一次过山车!”

许久,方白犹犹豫豫地看向辛海:“你......是不是喜欢樱樱啊?”

辛海突然拧上了正在喝的矿泉水,垂着眼笑了笑,转头偏向方白,没心没肺地说:“你不也一样!”

话音刚落,两个男生很快地避开了尴尬,闹腾地追逐着。

“好啊你,果然对樱樱有非分之想!”

摩天轮到了制高点,透过玻璃,城市被环抱在山的中央,远处的海面朦朦胧胧,沙滩是金色的。

“繁林市原来可以这么美的!”江南嘉顺着我的目光俯视着,偏头看着我。

“樱樱,你看这个!”他拉着我坐下,从手机里翻出来一份乐谱的手稿图,“记得这首歌吗?”

我回想起高二某天的活动课,江南嘉把我约到了天台,他带着一把吉他。那时候还穿着校服的我们,吹着微风,在惬意的下午,避开了同学,避开了方白,他一个人弹唱着,也只有我一个聆听的人。记得,他唱得很入迷、很动情,我当时也看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旋律也随之刻在了脑海里。于是,他今天重新唱,我也重新听,同一首歌,却听出了和当年不一样的感觉,可我说出来哪里改变了,也就跟着他唱。

“你记得......”江南嘉话音未落,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而唯美的气氛。

“樱樱,快快快回来,葡萄疯了,救命啊!”

再次,我和江南嘉相视,毫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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