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下课的辛海跑到了钢琴系。音乐楼走廊内回响着齐鸣的琴声,听着十分嘈杂。在打听到钢琴系的琴房在几楼之后,他便逮住一个人就问。
“你们系的洛樱在哪间琴房?”
被拉住的女生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477......”
女生痴痴盯着辛海的背影,心里好像小鹿乱撞,一下子羞红了脸。
心不在焉地练着琴,节拍器在一边兢兢业业地左右摇摆着。慵懒的午后伴随着琴声,显得格外乏味。这时,琴房门被人很粗鲁地推开,些微的凉风渗了进来,仿佛叫醒了周围的空气,一切都开始清醒起来。到了繁林市冬天的时候了。气喘吁吁的辛海立马关上了房门,加上了反扣,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
“穿这么透的毛衣不怕猥琐男啊?”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冰丝毛衣,抛了一个白眼给他:“你嘴里怎么就吐不出一句好听的呢?现在这个点儿,找我干嘛?”
“说正事!”辛海一屁股坐在了琴凳上,不顾阻拦大口喝着我已经喝掉半瓶的水,“你药忘带了!”
我翻了翻书包,还真是!好像早晨出门之前拿早餐的时候顺手将药放到了餐桌上忘记带走了。他将药瓶塞在了我的手里。
“这药,你一直在吃?”
“对啊,自打我懂事起,它就没离开过我,”我说着,拨停了钢琴上的节拍器,“怎么了?”
“我们吃的是同一种药!”辛海掏出了口袋里透明的小药瓶,取出一粒,“你看,上面都有一个‘x’的字样!”
“没错,是有一个‘x’,”这种药我服用多年,形态样貌我当然记得,“可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底下有心脏病的人多了去了!你干嘛......你......”
辛海在手臂抱在胸前,垂眼笑着,就这么看我一个人惊讶了许久,“但这种药,一般的市面上是没有的......”他说的,却很纳闷,他记得老爸说过这种药是他亲自研究的,甚至在家里建了间研究室,外人听都没听过,根本没机会接触,况且,洛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怎么会长期服用这种药呢?
“辛总,和您爱子住在一起的女孩儿,身体里同样存在着XLF1720的成分,”西装革履的成年男人对着辛宏光露出了复杂的微笑,“而制出混原浆的药引您可比我清楚。”
“年轻人,我想,我的家事就不劳费心了!”
而年轻男人却表现地十分沉稳,他的眼中,似乎要比辛宏光都要有更多的沧桑感:“辛先生,我再提醒您一遍,那女孩儿也是当年的试验品之一。”随后,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匆匆离去。
空旷而安静的办公室,辛宏光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了解到关于x药的事情的,并且会把辛海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还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此时,云黎集团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几个老股东闹得不可开交。洛云楚对于几个为了销售差价争得不可开交的老顽固愁坏了头,干脆坐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应该如何收场。
电话响起。
“哥,或许,樱樱的病有办法根治!”
原来,洛黎楚根据父亲留下的一些关于x药的资料和成品,研制出了新药,但始终缺一样药引,可目前,还不知道这个至关重要的药引究竟是什么。几天来愁容满面的洛云楚总算听到了一点好消息,终归是有新线索了。
“喂,你今天不上课啊,有闲心听我弹一下午琴。”夜幕逐渐降临,室外的气温也越来越低,十一月中旬的温度,说不上刺骨,但还是很冷的。
“怪谁啊?还不是因为你迷糊忘了拿药,”辛海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下了晚自习,带你去吃夜市!”
“这么大方啊!”
“对啊,给点面子吧!”
“我已经做好吃穷你的准备了!”
“晚上十点钟,等你电话!”说完,他连外套也忘记拿就冲出了琴房,干净的白毛衣将他衬得竟有了一丝陆长空的影子。
逸夫楼。
断断续续有同学三两成群地结伴而入,基本都是上晚自修的同学。由于光线太暗的缘故,郁诗瞪大了眼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都八点多了怎么还不见洛樱人影儿啊!”
“哟,这是......这不是郁诗吗?”一群男生朝郁诗走来,黑压压的一片,气派倒是不小,“兄弟追你那么久什么结果都没有,你杵这儿是等哪个小白脸呢?”
“你们这群草包......”
“诗诗啊,话别说那么难听,彼此留点余地还能做朋友不是,”打头的壮实男生一把拽住了郁诗的胳膊,咄咄逼人,“灭绝师太呢,今天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郁诗被他拽得生疼,身后一群男生戏谑地笑着,自己却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喂,”不远处一个满是嘲笑的声音传了过来,“一群大男生在这儿围堵一个女生,真是替你们害臊,前途堪忧啊兄弟!”
“小子谁啊,新来的?也不看看这谁地盘!”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校园小霸王?幼稚!”
“敢骂老子?小子你欠收拾吧!”领头的男生抡圆袖子,五大三粗地将郁诗挡得严严实实。
“玩玩?”方白更是用挑衅的语气回复了他。面对一群大二的无赖他倒是临危不惧,甩掉了外套。
果然是一群草包!
屁股后面这些小弟专门为两个人腾开了地方,将教学楼下的一片空地围成了一个小擂台。领头的男生气势十足,不屑地看着眼前比自己瘦了好几圈的方白,可没等他反应过来,方白两三下撂倒了这个肉墩墩的家伙。
“你们一群草包看什么,给我上啊!”半仰在地上的男生对旁边呵斥着,周围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将矛头指向方白。
方白身手再好,可毕竟寡不敌众,身上落了好几处伤,直到巡逻值班的保安赶到才得以平息,了解到方白是见义勇为之后,直接将闹事的几个男生提到了学生处,记了大过,被罚写检讨,进行留校察看。
“同学,你......你没事吧!”郁诗这才开始关心方白身上的伤。
“你平时看见他们都不躲的吗?”
“我.......”
方白无奈:“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的!”
“我姐姐可是灭绝师太,”郁诗提到郁词便两眼放光,但看着因为自己伤痕累累的方白,顿时愧疚了起来,“今天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白。”
“我想起来了,”郁诗想到曾经洛樱溺水的那一次,带走她的不就是眼前这个男生吗,“你是上次......”
话还没说完,江南嘉就匆匆跑下了逸夫楼,等不到方白的他听说外面有人打架,有点不放心便出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方白:“你小子,打架挺顺溜啊!走,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去什么医院啊!”
“闭嘴!”
此时的校医室已经黑灯瞎火了,离学校最近的市医院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刚坐上出租车,江南嘉便拨通了洛樱的电话。
“你别......”方白的劝阻显得无力而苍白。
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的教室,我却忘记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惊扰了四方“怨灵”,破坏了浓郁学习气氛的我烧红了脸只能一个劲儿地对他们说着“抱歉”,看着郁诗红彤彤的眼睛,我低声接起了江南嘉的电话。
“那个,诗诗啊,我可能陪你上不了晚自修了,我朋友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你回寝室的时候注意安全啊!”我拍了拍她些许冰凉的手,塞给她一个热水杯。
郁诗想到,洛樱口中“受伤的朋友”,一定是方白,可她又不敢告诉洛樱今天的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便十分心虚地让她赶紧去医院。
途中,我给同样在上晚自修的辛海发了一则短信,对我不能按时赴约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检讨,请求他的理解。
“好哇你,竟然为了方白放我鸽子!”
这一句抱怨引来了邻桌的调侃:“我们大少爷这是咋了,看上哪家姑娘了,头一次看见你跟个怨妇似的!”
“开什么玩笑,我辛海能看上谁!”辛海的拍案而起,让整间教室的同学回头可劲儿地盯着他看,好像看博物馆的大熊猫般稀奇。无奈之下,辛海背着书包就往外跑。
一路上,辛海怀着心事,缓缓地走在街上,耳边的风,轻声嘶吼着。
医院电梯运行地极慢,朝下的箭头总是原地不动,我索性一个箭步冲向了楼梯口,火速前进着,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儿让人泛着恶心,病房里,映入眼帘的是忙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人。
“我以为缺胳膊还是少腿了,现在能在这儿打游戏,说明还死不了,得,这一趟白来了!”我死盯着江南嘉。
“行嘞不打了,我去撇条!”
江南嘉带上了病房的房门。看着穿着病号服的方白,原本白净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多了好几片淤青,他将手机丢在一旁,抬眼看着我。
“学会打架了?我本来还不太确定呢,看见你脸上一片一片的,我就知道,是你帮了郁诗吧!”
“那女孩你认识啊!”
“伤哪了?”我还是有点担心方白的伤势的,竟没有注意到自己答非所问了,也没有注意到方白缓缓上扬的嘴角。
“没事,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