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线阳光从朝东的窗户射进来，暖暖地照在书桌上。
高凡调出通讯录，拔通了酒店岳助理的电话。
“您好，岳梅君”；电话里传来一声悦耳的女中音；
“您好，岳助理，行长秘书办高凡”；
“嗳哟，高秘书，您请讲”；隔着电话听筒都能感受到这位中年女性的热情似火。
新来的滕副行长下午五点左右要上山，大概10个人左右，您按以往的标准让山上做好备勤，具体接待事宜我不怎么熟悉，还得辛苦您多费心”；
“好的，高秘书，没问题，轻车熟路的事儿，您100个放心，绝不会有任何纰漏，我亲自上山，现在就抽调人手。”这位知书达理的女人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精明能干的劲儿；
高凡不善于交际，平时的工作就是写写画画，跟后勤部门的人没什么来往，都不太熟悉；第一次按排这些外勤的事儿，真是有点不习惯。
再说这个新来的滕副行长，也是不招人待见，老是一惊一乍的，从不按常理出牌，给按排的专车和专职司机不用，非要行政办临时派车，来一个月了，没人能摸得着脾气，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不大休息天的又来这么一出，看来这个周日的休息是要泡汤了。
挂了电话，高凡来到司机张彬的宿舍，敲了敲门还真有人在，免得再打电话了，行长秘书光临，张彬自是受宠若惊：
“快请进，高秘书”；
“不了，忙着了，给你们马队长说一声，备三辆4500，下午上培训中心”；
“好的，高秘书”，张彬说着从门后的柜子里拿出两瓶酒往高凡手里塞，高凡连忙推了回去；
“忙着了，”说着掉头就走，
张彬赶紧跟了出来，一手提着两瓶酒，一手拿着两条烟到了高凡的宿舍;
“高秘书，我不抽烟也不喝酒，你知道的呀，这都是王副行长以前落在车里的，好长时间了，都是好东西，不能放坏扔了吧？！”说着往桌上一放，转身关上门跑回了自己宿舍，高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司机真是个肥差呀，高凡抽的白板烟就是张彬不久前才送的，每次都是敲开门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都来不及拒绝。
秘书办虽然地位高，却是个清水衙门。
行长秘书的话通过张彬传达给车队队长，高凡本是无心之举，但对张彬来说却是不甚荣幸，自是喜不自禁。
在国有企业的行政部门，人际关系实在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正所谓：“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张彬原本是上一任王副行长的专职司机，自从王副行长自行驾车外出、翻车身亡后又调回了车队，他跟单位的许多人一样，闷闷不乐，王副行长翻车身亡以后，自是几家高兴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张彬鞍前马后的以为终于抱住了一条大腿，却不幸王副行长阴沟里翻了船，失去了靠山，又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车队做行政司机，由于王副行长不抽烟，他怕身上有烟味，硬是把烟和酒都戒了。当再回到这帮“腾云驾雾”的烟鬼当中，感到很是不舒服。
这次滕副行长的到来，车队的这一帮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滕副行长司机的这个职位，可这个滕副行长迟迟不要人手，好几个处长也是眼巴巴瞅着王副行长空出来的位子望眼欲穿，盼星星，盼月亮，结果是总行空降了一个滕副行长过来。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在国有行，不出意外的话，处长就到头了；科长靠努力，处长凭能力，读书考试上来的干部就到此为止了，这是一个阶层和阶级的分界线，再往上就是背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