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大诚看见穗香就趴在自己身边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但是看见脚上多出来的一条毯子,心里的暖流就渐渐涌上来了。
“穗香!我回来啦!”
陈霞把门打开的瞬间,趴在沙发上的穗香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她急忙戴上眼镜一看,果然是陈霞!
穗香一见陈霞就马上拿被子裹紧了大诚,恨不得他消失在被子里。
“穗香,这谁呢?”
陈霞好奇的步伐就连在她身后的魏若风也拦不住。
“赵海诚?!”
陈霞掀开被子一看,以为自己破坏了穗香的好事,急着要离开。
“哎呀,别走,我跟他没发生什么!”
穗香在陈霞身后喊住了她,打算破罐子破摔,尝试解释一下。
“他、他都穿浴袍了,还没发生什么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穗香正要开口解释,倒是先被魏若风接下去了。
“他有穿浴袍睡觉的习惯。”
魏若风拉住了陈霞,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在跟她说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陈霞看见魏若风的眼神也明白了些什么,立刻岔开话题:“那我先去买个早餐吧,若风一起走吧。”
陈霞拉着魏若风又跑出去了。
在电梯里陈霞有点小失落,肚子里委屈的苦水在翻滚。她耷拉着脸,不看一眼魏若风。
见到陈霞这般模样,魏若风也自责起来,他把陈霞搂在怀里,温声细语地说:“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语气,你要我怎样哄你都可以,只要你别不开心。”
“我、我就是调侃一下嘛,我做错什么了,而且,我早就知道赵海诚在屋里了,昨晚你突然拉我出去我就想到了,你当我白痴啊?!凭什么你们都瞒着我,是怕我大嘴巴到处说吗?我是那种人吗?!”
陈霞一把推开魏若风,跑出电梯边走边擦眼泪。
魏若风跑上前去拦住了陈霞,不知所措地抱紧了她,心里很是愧疚。他知道陈霞委屈,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
这时魏若风看见宿舍楼下张贴的“大学生话剧表演比赛”海报后,灵机一动,把海报撕了下来,急冲冲地拿到陈霞面前说:“你看,这个比赛你不是一直想参加吗,我陪你参加,我陪你!”
陈霞啜泣的声音依旧还在,魏若风心疼地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只不过,等陈霞仔细看完海报后又哭了起来。
“这参加比赛要至少五个人呢!去你个大头鬼啊!”
陈霞的哭声就像刀片一样一点点在魏若风的心肝上划过。
“别哭了,别哭了啊,叫上他们两个,不就四个人了吗,剩下的那一个多简单啊,随便找个人而已嘛。”
魏若风着急地慌了神,实在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喜欢的姑娘恢复笑容。
陈霞听完魏若风的建议后觉得有些可行,总算是不哭了。
魏若风见到心尖上的人儿好不容易露出微笑,喘气也敢大点声了。
他趁陈霞继续琢磨那种比赛海报的时候,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海诚,赵海诚看见消息后也告诉了穗香。
刚洗漱完的穗香知道陈霞生气后,心里满满的愧疚,原本她只是害怕陈霞会误会自己跟大诚发生点什么事情,但根本没有过“害怕陈霞大嘴巴”之类的想法。
等魏若风跟陈霞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穗香正式地跟陈霞道歉了。
“小霞,对不起,是我想得太多了,伤害了你,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你是‘大嘴巴’啊,你要相信我啊!”
陈霞往旁边看了眼,知道是魏若风跟他们说了刚刚的事情。
“穗香,没事,想多的是我才对,不用跟我道歉”,陈霞牵起穗香的手,“不过!你如果还当我是好姐妹的话,以后这种事情你直说就好了,不用拐弯抹角的,不该多想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多想。”
穗香看着陈霞真诚的眼神,更加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她害怕说出来又会打破这好不容易恢复的气氛,于是把自责放在了心里。
“对了,这个比赛你们必须参加啊,不能推辞!”
魏若风用力戳了戳手里的海报,眼神犀利地看向赵海诚。
“去去去,我肯定去!”
赵海诚知道自己难逃这劫,于是干脆答应下来了。穗香心里边不想让陈霞失望,很爽快地也答应了。
“那现在还差一个人,你们赶紧再找一个啊。”
陈霞兴致勃勃地扬了扬那张海报,满脸期待地看向他们。
“我想到找谁了,上次跟赵海诚打球那个你们还记得不?他刚进校队的时候一直是我跟他一起训练的,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魏若风,唯独大诚闷头不说话。
这时穗香想起高子新故意输掉那两球的事情了。她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系着鞋带的大诚,害怕他会因此对跟高子新一起参加比赛这件事有所抵触。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也答应了,这个比赛呢我看了下时间是在考试周之后的,所以我们可以忙完这个期末考之后再准备比赛。”
陈霞一下抱紧了魏若风,开心地笑不拢嘴,但是一想到魏若风还有准备考研的事情,还是小心地问了句:“可你要准备考研啊,你还是别去了吧。”
“没事,也就多熬几天夜的事情。”
魏若风搂紧了陈霞的肩膀,将心中的些许不安隐藏了起来。
穗香看见大诚默不作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大诚,你没事吧?”
“我想起来明天还有大英的考试,现在先回去复习了。”
大诚躲开了穗香的目光,似答非答地回了一句。
他背起羽毛球包,一身利落地从他们三人之间穿过,回到了隔壁。
穗香朝魏若风点了点头,魏若风也很快领会到穗香的意思,跟陈霞打了声招呼就回隔壁屋去了。
“穗香,放心吧,若风会开导他的,对了,早餐快冷了,我特地买的油条呢,快吃快吃。”
穗香笑着接过陈霞递来的油条,慢慢啃了起来。
每回穗香担忧不安的时候都是陈霞在身边安慰自己,她觉得能交到陈霞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幸运。
早上很快就过去了,穗香想到自己明天也有考试,于是拿起教材就往图书馆奔去了。她在图书馆找了半天才在角落找到一个位置,结果刚坐下就被后面的人叫了起来,说是坐了他同学的位置。
“切,什么人啊,占座还有理了?”
穗香嘟囔了几句才从位置是站起来,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后面那个人翻个白眼。
这时对面的人推开了身边那叠高高的书,对穗香说了句:“你坐我隔壁吧。”
穗香顿了顿,想着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原来真的是高子新。
“高子新?哦,不对不对,应该叫师兄才是。”
“这里有个位子,想复习的就赶紧坐过来。”
高子新板着脸指了指隔壁的座位,马上又低头开始写起字来。
穗香被高子新的气场吓到了,加上想到之前对他做的事情,想逃都来不及,但是既然他已经开口了,也不敢推脱,害怕再得罪了他。
穗香蹑手蹑脚地坐到高子新隔壁,看见他桌面上的书都是关于日语的,于是谨慎地问了句:“师兄,你是日语系的吗?”
“看不出来吗?”
高子新的手和笔就没停过,就连回复也没有正眼看她一下。
穗香识趣地点了点头,再也不敢说话。她拿出了自己的复习资料一边做着笔记一边看下去。
“你这里写错了。”
高子新突然戳了戳穗香正在抄的笔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穗香被这突然的指正给吓了一跳,然后又认真看了一遍刚刚的自己抄的笔记,的确是把上一个语法的变形规则给抄到下一个语法那里去了。穗香怯怯地说了声谢谢,又继续抄笔记了。抄到一半,穗香发现有个语法怎么都看不懂,恰好看见桌子上有本日语语法全解,就向高子新借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翻动那本语法书,生怕会给高子新的书留下一条皱褶。穗香翻开第一页,里面写着高子新的名字,这下她才知道“高子新”用的是哪三个字。
就这样,穗香在百般无奈的状况下煎熬地过完了一整个下午。
她看准了时间,一看见手表的针走到五点半,立马起身收拾书包逃离现场。在她终于松了口气愉快地等电梯的时候,高子新站在了她隔壁,而且和她同乘了一部电梯。
“师兄,今天谢谢你啊,你复习得那么辛苦,还要纠正我的错误。”
穗香见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想方设法要打破这个冰冷的气氛。
“我只是不想日语系的好名声被像你这样的学生给破坏了。”
高子新还是没有正眼瞧她一下。
穗香盯着这电梯按钮的光从九楼开始一层层地往下灭,仿佛时间被冻结了一样漫长。
“师兄,昨天的比赛……最后那两球为什么要故意输掉?”
高子新好像也从来没想到穗香会直接问这个问题,当穗香开口问到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我不输掉的话,他肯定就撑不下去了。”
高子新默默回头看了眼穗香,想看看她对这个回答的反应,但穗香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在身边低着头。
这时电梯门开了,正当他们抬头看向门外的时候,发现大诚就站在电梯口和他们对视着。
大诚看见穗香跟高子新在同一个电梯里,那种莫名的焦躁与不安又隐约回到心头上了。他一把拉住穗香的手,把她从电梯里面拉到了自己身后,临走时不忘回头向高子新抛去一个不屑的眼神。
大诚一直紧紧拉住穗香的手往图书馆的门口走去,心里边想着的是刚刚高子新在电梯里说的那句话。大诚心有不甘,认为高子新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让自己输。在大诚心里,什么道理都不应该成为故意输球的理由,这样的方式就像是在可怜自己,对方根本没有以平视的目光来把自己当做对手。
穗香没有说话,就默默跟着大诚走。她清楚高子新在比赛上是因为担心大诚的身体状况才故意输球的,但即便如此,一直以来只以自己为榜样的大诚,一个心里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对方的好意?与其说是好意,在大诚心中想必也只是施舍罢了。
走出图书馆之后,大诚的脚步才渐渐慢下来。他松开了穗香的手,说:“对不起,我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可是从来不会说对不起的人诶,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赶紧把‘对不起’给我收回去啊!”
穗香冲他笑了出来,就像一道彩虹,在大诚心中的乌云上透出七彩的光来。
大诚一下把穗香抱在了怀里,就像在抱着一只小猫一样。
穗香的头被大诚的手埋在了怀里,顿时觉得温暖许多。她那不知所措的手慢慢靠近大诚的腰间,但是就在要抱住大诚的时候,一点一点的白色从空中落在了穗香的手背上,转瞬即逝。
“雪!是雪!下雪了!”
穗香兴奋地用手接着从天边飘来的雪。
大诚抬头一看,雪轻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把脸上的雪抹掉,就像把烦躁与懊恼都抹掉一般,心中忽然就轻松了下来。
穗香悄悄侧昂起头来瞄了大诚一眼,看见他的心情转好,自己也开心了起来。这原本的担心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时刚从图书馆走出来的高子新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在雪天里抱在一起的二人。他想起当初的让球,似乎也能明白到大诚的感受,这样对待一个认真打球的人,的确是自己做错了。
高子新从包里翻出雨伞,临走时又看了眼笑意盈盈的穗香,心里一时之间留下了羡慕的痕迹。
“冷吗?我们回去吧。”
冷森森的风吹来,大诚在穗香的耳边呢喃了一句,把她的手揣在自己衣服的兜里,紧紧握住。
穗香的心跳声被放大了好几倍一直在耳边循环,她的手也试探性地慢慢握紧大诚的手。她在那一刻里忽然明白了爸爸所说的安全感是什么,原来把那份喜欢的感情紧紧握住,不让它从自己的手中消失就是最需要的安全感。
穗香和大诚在雪天里一起走在学校的过道上,四周围的人都打起了伞,就像在这雪白的世界里绽放出一朵又一朵五彩斑斓的花。
没有撑伞的这二人,宛如置身于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里,除了他们谁也不在。
穗香看着雪温柔地落在衣服上,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
从她嘴里吐出来的白气一下子迷蒙了大诚的双眼。大诚没看清穗香的脸,只是隐约听见一句:“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