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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方想

苏远峰的话让我有种瞬间跌入冰窖的感觉,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既然是父亲教训女儿,按照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自然是无恶厚非的。但我的心里却有说不上的难受,尤其当苏沫泪眼婆娑的拉住我的衣角,求助的看向我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在为苏沫感到心疼。

我横出一条心,硬着头皮向苏远峰顶撞道:“你要是苏沫的老子,怎么还这么对她,八成是诓我的吧。”

“你说什么?”苏远峰眉毛一挑,鼻子眼睛嘴巴愤怒的扭成了麻花状,气的简直要喷出火来。他卷起袖口,竟然失去理智地想要揍我。不过他终究没有把他的拳头砸过来,因为老薛再一次是时候的出现了。

作为年级负责人的他有必要也确实应该在这个时候出面。老薛心平气和地对苏远峰说了几句官方客套话,并用眼神示意我把赶紧带苏沫进教室里去。

我心领神会,拉过苏沫冰凉的手掌跑进教室。苏远峰在后面怒不可遏的骂着,也不知道老薛用了什么办法突然间就让苏远峰不再发出那种杀猪般的叫喊,不仅如此,还让他立即,马上,Now离开了学校。

我看着苏沫趴在桌子上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里,虽然听不到她的哭声了,但我知道她肯定在默默地流泪。她其实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孩,记得上次月考她以一分之差调到了第二的位置,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就像发疯了般的拼命学。

终于在下一次月考中苏沫以巨大优势重新夺回了第一,至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和她争第一了,那个曾经走狗屎运超越过他的男生,为此还留下了很深的心里阴影,因为那一个月每次碰到苏沫,他都会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气……

面对这么倔强的一个女孩,我既不敢去问她事情的原因,也不敢过去安慰,只好坐着,用眼神默默地注视着她。

体育课下课,操场上,体育馆中流了一身汗的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教室。林寻还是那个老样子,吹嘘着他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的精彩表现,虽然我知道这里面百分之百都是虚构的,但也懒得去拆穿他了。

“八大家,苏沫怎么了?”他终于是发现了趴在桌子上的苏沫有些不对劲,喊着我的外号问道。

正当我努力想要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时,苏沫却已经抬起了头,她看上去已经把情绪调整好了,但我却知道她的心里面是怎样的伤痕累累。

我几次想要过去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好,但我始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我暗暗告诉自己,人家只是出于同学间的友谊帮你批改一次作业,仅此而已,再没有多余的意思了。

可午饭后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粉色的小纸条,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两个“谢谢!”,我当然知道这是苏沫写的,因为她写的字是班里面最漂亮的。我下意识的把头转向她的座位,但那里却空空如也,连桌面上那些排的井然有序的书本都一起不见了。

我本能的预感到了什么,随后脑子一热,竟然就朝老薛的办公室闯。老薛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斗地主,看到脸色焦急的我疑惑地问:

“怎么了?”

“那个……哦,没事了。”我大喘气的回答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从办公室的窗户中我看到了苏沫低着头正向校门口走去。

老薛皱了皱眉显得很恼火,他最烦的就是在打牌的时候被人打扰,于是不耐烦的撇了撇手,让我马上从眼前消失。

我小心地把办公室门带上,然后撒腿向校门口跑去。我也没想过自己见到苏沫后要向她说些什么,老实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面只是想着要找到苏沫。

可我还是迟了一步。那个自称是苏沫爸爸的中年男人早就等在了校门口,和早上那副咆哮的状态不同,此时的他脸上带着非常虚伪的笑容,恭敬地将苏沫送入身后出租车内。

出租车发动马达,嗖的一声便驶向了远处。看着那个渐远渐去的小黑点,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苏沫了……

…………

果然,一整个下午苏沫都没有出现在班里。更加奇怪的是,似乎班里面所有的男生都得同一类型的相思病,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里的听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课声。

林寻更是坐立难安,时不时地朝窗外看去,想着苏沫会不会在下一秒钟出现。他的一举一动,终于让我明白了古人创造“望眼欲穿”这个成语时的意境了。

等到快下课的时候,窗户外还真出现了人影。不过那个留着一头犀利哥头发,背着破旧木吉他的人并不是林寻望眼欲穿的苏沫,而是永远不遵守游戏规则的方想。

方想穿着他那件万年不变,印有甲壳虫乐队的T恤衫,从后门随意地走了进来。任课老师只是瞪了他一眼,就再没有过多的表示,又继续他投入到他自认为很精彩的课堂中。

不止是任课老师,班里面所有的人,对方想另类的出场方式都没有惊讶,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因为方想只是在做着他平常做的事。

不按规定的到校,不按规定的离校,他整就是个风一样随性的男子!

也并不是没有人管他,只是领导们都碍于他老爸老妈为学校做出的贡献。据说当年方想入校时,他家里给学校捐助的金额达到了七位数。这个数据经方想后来亲口证实,还少了一个零……

方想是叛逆到骨髓里的人,他不喜欢父母给他安排的循规蹈矩的一切,他只想做他喜欢做的事。父母想让这个唯一的儿子走最中国化的教育,到了大学之后再出国深造,最后回来接替家里面的企业。这么一条平坦无阻,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康庄大道,在方向看来却如同臭大粪。

用他自己的话说,要是真的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简直就是煞笔中的煞笔!

方想之所以会对现有的一切表现出疯狂的叛逆,是因为他在八岁那年,听了一张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极度狂热的喜欢上了音乐,喜欢上了摇滚。

他说他想组建中国的甲壳虫,成为摇滚乐中的传奇。

可是这种不务正业所谓的艺术梦想,是传统教育根深蒂固的老爸老妈们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因而从那时起,方想和他父母的互掐就开始了。这一掐就掐到方想进了高中,甚至还在变本加厉的延续。

我和林寻在初中时就和方想在同一个班。可能是我们几个有些臭味相投,都喜欢在无聊时候侃侃音乐啊,摇滚啊,所以走的很近,逐渐发展到可以同用一支牙膏,同穿一条内裤的程度。

对于方想不顾一切想要成为一名摇滚乐手的行为,我和林寻也只能摊摊手,在精神上对他表示强烈支持,因为方想的家财万贯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挥霍教育的资本。

“告诉你们两个一个惊人的消息,”下课的第一时间,方想奔到了我和林寻的桌前,略带神秘的说道:“下个星期学校要开展校园歌手大赛。”

“哦。”我和林寻异口同声的说道。

“嗯?你们都知道了?”方想很是诧异,这个消息是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却没想到我们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其实关于校园歌手大赛的海报,在学校的各大橱窗中都已经贴满了,只有方想这种待在学校里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的人才会不知所以。

“七天前就知道了。”林寻鄙视地看着他:“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吗?”我隐约已经猜到了方想接下去要说的话,不出所料,他拍着我和林寻的肩膀兴奋地道:“我们以组合的名义参加这次比赛吧。”

初中的时候,我们三个曾经绞尽脑汁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才为我们刚组建的三人团体取了一个“想当然”的名字。不过“想当然”在它组建后的第一天就因为各种突来的原因解散了……

方想这次对于重新凝聚“想当然”非常有热情,可我和林寻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你们,简直是对一名创作型歌手内心的侮辱!”

方想很失望,我甚至能够看到他眼神里刚燃气就熄灭了的火苗。但方想毕竟是方想,有梦想的时候他永远不会放弃,他对认定了的事情从不会轻易妥协。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疑惑,除了我和林寻外,这小子又能找谁去重组他的“想当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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