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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心

傍晚下雨好像已经成为这个星期的惯例了。

晚自习的时候,雨势不减,甚至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点拍打在走廊上,在安静的教室里倒成了另一番旋律。

方想在我们无情地拒绝他之后,背起了那把木吉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教室。看来他今天来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鼓动我和林寻重组乐队,现在任务失败,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轰隆的电闪声和晚自习的下课铃同时响起,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教室和宿舍那条距离不长的鹅卵石小路也变得分外难走。但还是有些大无畏精神的同学会冒着倾盆大雨视死如归的冲向宿舍。

相比之下,林寻就显得精明多了,他搭着隔壁班一名女生的小遮阳伞惬意的步入了雨中,时不时还能听到那名女生传来的笑声。

其实林寻在整个年级的颜值排行榜上也算得上名列前茅了,他也曾经收到过女生的表白信,可他就是死脑筋,只对苏沫情有独钟,也许在他的价值观里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令人向往的。

教室里的喧闹声逐渐淡下去,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和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我也想模仿林寻的搭伞行为,奈何实力有限,我又想仿效那些冲锋的“敢死队”,又奈何没这个魄力,以至于我只能一个人在教室里祈祷雨势小下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教室外传来,我抬头看去,突然间心跳猛的加速。消失了一个下午的苏沫浑身湿透地站在门边,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里,鼻子上,额间全是滑落的水珠。她肯定是一路狂奔着来到教室的,但为什么不打伞呢?

我就这么傻傻盯着她看,她却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的座位。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她的眼睛越来越红,似乎再也忍不住,把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溢出的泪水,和脸上那些雨水夹杂着,再也分不清。

我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递给她,她却蹲在地上,抱头啜泣着。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而我的内心在跟着受煎熬。

心里暗恋的女生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那么脆弱的一面,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她脸上不断落下的眼泪又或者是水珠擦干。

慢慢地,慢慢地她停了下来,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唐宋。”她抽泣着抬起头,墨黑的眼睛里面光彩不再,取而代之是满色的痛苦:“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好。”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他。

可教室里的等却很不给面子的熄灭了。一片漆黑中,我感到苏沫向我这边挪了挪,然后带着很绝望的口气说道:

“唐宋你知道吗,我爸爸和妈妈都不要我了!”

我真的能够感受到苏沫在说出这句好时,那种发自心底的无助。对于这个话题,就算是我也只有一半的回答权,因此我只能选择沉默。

“唐宋,今天下午我爸爸来接我去见妈妈,可是妈妈没有来,她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了。”

“我还以为妈妈不给我生活费是因为她工作上出了困难,可现在才知道原来,原来她不见了……”

她一股脑儿的说出了这些,如释重负,但是眼泪又再一次布满在她的脸上。这个表面看似倔强,看似坚强的女孩,原来正经受着这些残忍的折磨。

她把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紧紧贴住我,冰冰凉凉的,好似没有任何温度。

外面的瓢泼大雨还在继续,我们就这么彼此挨着,她又和我说了好多好多关于她的事。她说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一直跟着爸爸生活,远在美国的妈妈则会在每个月都定期汇一笔生活费。

可是她爸爸,也就是那个叫做苏远峰的中年男人有一年投资失败后,整天酗酒还染上了赌瘾,更可笑的是,没有了经济来源的苏远峰竟然要靠着女儿的生活费来过日子。

直到三个月前苏沫在美国的妈妈突然断了她的生活费,拿不到钱的苏远峰竟然气急败坏地到学校来找女儿要钱,也就出现了今天早上的那一幕。

不过就在老薛把苏远峰轰出学校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美国的一个电话,电话里说苏沫的妈妈要求在下午见女儿一面。苏远峰以为这又是一个抓住摇钱树的机会,便眉开眼笑的带着苏沫去见她妈妈。

可当苏远峰父女到了约好的咖啡馆时才知道苏沫的妈妈三个月前在美国失踪了,和他们见面的只是来了解情况的委托律师。

苏远峰盛怒之下当场就扇了女儿一巴掌,受了委屈的苏沫捂着脸冒着大雨向学校跑回来。

…………

我安静地听完她说的一切,心里面有一千种难以表达的情绪。但我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告诉她我一直在听,一直在她边上。

微弱的路灯下,我看到苏沫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小嘴抿着但明显有打颤的迹象。她的身上还是湿的,我很怕她会感冒。可该送她去哪里呢,回家吗?又怕遇上苏远峰…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间觉得有方想这么一个朋友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我毫不犹豫地用老爸给我的诺基亚拨通了方想的电话。没过多久,方想就开着一辆A6大摇大摆地进了学校。

当看到我扶着苏沫坐上A6时,方想的表情显得很是古怪,但也没有多问,不要以为方想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只是在刚才那通电话中我已经告诉他,待会见面后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但我也付出了答应他重组“想当然”,并且保证一定把林寻拉下水的惨重代价。

方想的安排很到位也很合理。他在附近的宾馆中开了两间单人房,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本来还想严肃的说些什么,但在我眼神威胁下还是放弃了。

“唐宋,谢谢你。”苏沫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摇摇头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能够听到她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故事,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你吗?”她还是那么细不可闻的说着,不过却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我:“因为薛老师告诉我,你和我一样,从小和爸爸生活在一起。”

…………

第二天我以为自己很早就起床了,但苏沫却比我更早的离开了房间。她回到了教室,坐在位置上背英语,就像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不过苏沫重新出现的光环却被另外一个奇葩给完全掩盖了,那就是方想。这牲口意外地在早读课时出现,引起了班里面不小的风波。我当然知道里面的原因,所以委婉的向林寻表达了参加校歌赛的意思。

“林寻,你不觉得去参加那个比赛也可以放松放松吗?”

林寻警惕的看了看我,又向后看了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方想:“你收了方想什么好处了。”

“我会是那种人吗?”

“是!”

林寻没有任何停顿的果断回答让我很是受伤。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怪不得我放大招了。

“你要是不下水,我就把你起草给苏沫的那封情书交给老薛。”

“&;;;;*%……”

于是乎我顺利的拿下了林寻,也总算是堵住了方想的大嘴巴。

平淡无奇的一天,方想竟也耐着性子待在了教室里,只要一到课间,他就会兴冲冲的跑过来和我们谋划该用哪一首经典曲目参赛。

他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为很快就让全班都知道我们准备参加比赛的事情,当然也包括苏沫。在某一次课间回来后,我又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苏沫特有的字体和一张笑脸:

“听说你们要参加校歌赛了,加油!”

我开心地看着苏沫埋头写作业的背影,好像真的能够看到她有些泛红的脸颊。礼尚往来的道理我还是懂得,所以趁着没人时,也偷偷地给她留了张字条。

我们似乎都很喜欢这种古老的信息传送方式,不断地给对方留着想说的话,一来二去,倒也成了我和苏沫之间进一步沟通的桥梁。

不过这种方式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安全隐患。有一次林寻不解的拆开了字条,上面写着:“我脚有些痛,下课后能不能陪我去医务室看看。”林寻没有研究字体的习惯,自然不知道是苏沫写的,还以为又是某个暗恋他的女生写的间接表达信。我心虚的看着林寻,等到他把那张字条揉成一团扔了时,我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我天真的以为这种文字上的交流能够缓解苏沫内心的痛苦,可我实在是忽略了一点,苏沫是一个很懂得掩饰自己的女孩。

一连几天早读课,我都看到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走进教室,以前她总会最早出现在教室,而这几天有时候甚至比方想都会晚。我关心的问她这几天怎么了,她给我的字条上回复的是:“没事的,就是晚上看书看得太晚了。”

这个理由恐怕也只有那些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会信。但我也知道再问下去苏沫肯定不会再说什么,所以我改变了策略,逐渐向她的同桌兼室友周舟打探消息。

周舟有一个弱点,就是对林寻异常的热情,我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答应她在林寻面前尽量多提她的名字。周舟很满意这样的交易,凑在我耳边悄悄地告诉我:苏沫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回宿舍。

难怪苏沫每天早上看上去都那么累,可她不回宿舍,又会去哪里呢?

想是得不出答案的,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我决定今天晚上做一回福尔摩斯,不过方想却选了个最错误的时间,他打算今晚让我和林寻去他家里排练。历史上很多名人在兄弟和女人之间难以抉择,没想到如今我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不过往往在这种时候,会意想不到的出现第三种选择,那就是:

“谁是唐宋?”戴着蓝色鸭舌帽的男生站在门外,插着班里面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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