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从给了她们一根蜡烛,虽然能照亮的范围有限但有总比没有好,五月和琴柳来到河边,五月先做了个示范,道:
“像这样,先感受流水的力量,然后将这力量聚集在手心,轻轻提起这些流水,然后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塑造它就好了。”
看了五月的示范,琴柳先是回想了一下牛皮卷轴上的法术,然后像五月一样将手放在流水上方试着将水提上来,不过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五月道:
“把你以前学的东西都忘掉吧,不要想着用自己已有的法力控制大自然中的任何东西,那样是没用的,你要感受自然的力量,顺从自然的力量,将自然的力量转化成自己的力量,然后用这种力量重新塑造自然,重要的是顺势而为。”
琴柳得到指点后闭上眼睛,先让大脑放空,不去想任何以前学到的法术,接着她把手伸入河水中感受着流水缓缓掠过她手指的清凉,然后她在脑中想着牛皮卷轴上的法术诀窍,最后默默念道:顺势而为。琴柳的手一抬流水跟着她的手指提起来了,她一开心一松气流水又落入了河中,五月道:
“就是这样,慢慢练习会越来越熟练的。”
琴柳看着五月轻松的将流水做成一个一个的碗,说道:
“这种法术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啊。”
“那是你没有用它来攻击啊,你看啊,我示范给你看。”
五月说着控制一些水升到空中手指一弹流水分散成一滴一滴的水滴,随后向着岸边的一棵树一挥手,那些水滴凌厉地飞向那棵树,水滴打在树上飘落下许多树叶,五月道:
“这只是最简单的,等以后你熟练了,大自然里的一切元素都可以运用,风、水、土、雷、火、木等等你能看到的一切元素都可以,再后来你就可以一次运用多种元素,将它们融合起来产生新的力量,再然后你可以将这些元素全部聚集起来再释放出去,这样看上去就跟你们现在的法术差不多了,不过原理却是不一样的。”
琴柳点点头又尝试着用流水做碗,五月在旁边看着,过了好一会儿道从跑来问道:
“你们弄好了没有啊?鱼汤都快熬干了。”
五月道:
“好了,好了,就来。”
琴柳最后试了一次总算将流水凝成了碗,只不过这个碗是个漏斗形状的,而且碗口还很浅,琴柳看着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她兴奋地把碗拿给道从用。这可苦了道从,这个碗能装的汤实在太少了,喝两口就没了,道从只好不停的从罐子里舀鱼汤,舀了几次碗就变成水连带着鱼汤全洒在了他的衣服上,刚好洒的地方也特别准,看上去像是尿了裤子。
大家吃着烤肉喝着鱼汤很是惬意,吃饱喝足以后叔氐最先问道:
“你们探察的怎么样了?”
积翠先道:
“我们恐怕飞不过景山,它太高了,而且风向变了,可能会有暴风雪,所以我们只能走路穿过景山或者从西边绕过去。要穿过景山就要面对山上的霸主——酸与鸟,他很难缠而且暴戾,不过我们也不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景山地形复杂,而且一旦开始下雪我们会更容易迷路。如果要从西边绕过去,我们可能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从景山西面出去就是一个大泽,我们可能要做好飞行两到三天的准备,飞过那片大泽离北海也不远了。”
叔氐道:
“两条路都不好走,你们有什么意见?”
斗六道:
“我们不一定要飞过大泽,能不能扎个木筏漂过去?”
积翠摇摇头道:
“坐木筏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我们准备不了那么多干粮,而且我估计这场暴风雪不会小,到时候就算湖面不会结冰,水温也一定很低,再加上风向不对,坐木筏一定是个不好的体验。”
叔氐说:
“那这么说,飞过大泽也会很难,看来只能穿过景山了。”
道从反对道:
“我不赞同,我以前去景山逛过,那里真不是一般的复杂,暴风雪就要来了,顶着暴风雪翻山越岭是个糟到不能再糟的主意了,雪停了再爬山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想大雪覆盖了本来就不知通向哪里的道路,到处都是白的,只会越转越晕,而且那只酸与鸟是个老色鬼,我们肯定会被盯上的。”
奎参道:
“两条路总要选一条,我觉得还是穿过景山比较好,抓个小妖当向导就好了,至于酸与鸟应该不是问题。”
道从想了想道:
“其实我们还可以往东走。”
积翠道:
“往东?那不知要绕到何年何月了?”
道从摇头道:
“确实很绕,但也没你想得那么绕,我就是从东边的山谷里来的,从这里往东走个十来天穿过一个山洞就是我原身所在的山谷,沿着山谷往东再走七、八天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穿过景山,过了景山是一片沼泽,不过那片沼泽不大,一、二天就能飞过去,接下来的路都比较好走。”
道从刚说完琴柳就表示同意:
“我同意往东,我要去看看道从出生的地方。”
琴柳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看道从的出生地,所以大家不觉得奇怪,叔氐也赞同道:
“我也同意,虽然这样走很浪费时间,但是很安全。”
奎参反对道:
“我觉得太浪费时间了,我还是想直接穿过景山。”
积翠道:
“如果照道从所说,我也同意往东走,直接穿过景山不仅危险而且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可能会花更多的时间,东边至少安全。”
奎参坚持道:
“我希望能尽快到达北海,我等不了那么久。”
积翠也坚持道:
“我觉得现阶段还是应该重点考虑安全问题,我们不知道北海之心到底有什么,但是如果有一种力量能禁锢住成年鲲鹏,那力量一定不可小觑,到时一定是场硬仗,所以我还是觉得应该绕路,保存实力。”
奎参有些激动地道:
“万一来不及了怎么办?”
五月歪着头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觉得体内的鲲鹏之力涌出的更厉害了?”
奎参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那股力量时常冒出来,我花了很大力气压下它,但是它却总是更猛烈的涌出来。”
“压制它是没有用的,鲲鹏之力本来就在你的体内,你压制它们就在用你自己的力量压制自己的力量,体内两种力量的对抗只会让自己难受,进而两种力量都不受控制,放着不管都比压制它要好,你下次可以试着跟随那股力量,然后引导它消散开去。”
奎参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呢?”
五月想了一会儿道:
“可能是那个玉佩的力量变弱了。”
奎参拿出玉佩,没看出特别的变化,五月拿过玉佩看了看道:
“力量确实变弱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的力量衰退了。”
“那我们更要快点赶去北海了!”
“也不用那么紧张,力量衰退是正常现象,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直处于颠峰状态,至于这个玉佩的压制作用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积翠道:
“你能帮上忙最好了。”
五月道: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试试。”
五月说完站起来往身后的树林里走了几步又回头道:
“你们不可以跟过来,不许偷看。”
大家不知道五月为什么突然这么神秘,但还是表示同意,五月走进树丛里然后又对着火堆的方向喊了一声:
“不许偷看!”
五月转过身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两滴血在玉佩上,接着用法术将血液和玉佩凝结在一起,看看没什么问题后五月走到奎参身边把玉佩还给了他,奎参接过玉佩没感觉到什么变化,只是玉佩的颜色更深了些,积翠问奎参道:
“这次会不会感觉好一些?”
奎参皱眉道:
“没有什么感觉。”
积翠又说道:
“那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讨论中,我觉得往东还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争取更快到达北海。”
这次奎参没再坚持也表示同意,道从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五月,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对寻找奎参娘亲这件事如此上心吗?我觉得常陈前辈不是个热心的人,他讨厌水却还是跑来北荒探察,应该不是为了奎参的娘亲吧。”
大家心里都有些疑问,如果说五月来北荒是帮奎参的忙,那常陈的行为就有点不好理解了,虽然常陈总是摇着把扇子微笑着,但他给人的距离感却是不言而喻的,连道从这种自来熟的人都觉得他一点都不好亲近。五月想了想道: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我的血液里有一个虫子,那个虫子以上古神兽的血液为食,每次它感到上古神兽的血液时就会激动地在我的血管里动来动去。”
奎参想起什么问道:
“所以你说你对我有感应,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身上的玉佩?”
五月点头道:
“开始我也分不清到底我体内的虫子是对什么有反应,后来跟你接触久了我才慢慢发现是你的玉佩,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我们不是弄塌了三层楼嘛,常陈来学院顺便看了一眼你的玉佩,他发现你的玉佩其实是鲲鹏之血,而你很可能是鲲鹏的后人,然后我师父就想到可以利用鲲鹏之血引诱虫子出来,但是你的玉佩显然不足以让虫子从我体内出来,所以最好就是找到你的母亲。”
奎参问道:
“所以常陈前辈才亲自跑到北荒来?”
五月摇头道:
“他才没有那么自觉呢,而且我也没觉得虫子在身体里对我有什么影响,开始也没太在意的……”
奎参打断道:
“怎么会没影响呢?虫子对神兽之血有反应,你会难受吧?”
“每次跟你靠得很近的时候确实会觉得不舒服,不过也能忍受啦,实在觉得不舒服会主动离你远一些的。”
道从问道:
“所以你才说玉佩的力量衰弱了。”
“对啊,最近这几天体内的虫子确实很安静,不过它现在又有些动静了,所以刚才的法术应该有些作用。”
奎参站起来走到五月对面说道:
“那我离你远一点,免得你不舒服。”
等奎参坐下五月继续道:
“赫禺有一次回家查资料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几片竹板,竹板上记载着一些关于虫子的信息,我们以前问过赫禺这类问题,所以比游就把这些竹板送来了合虚山。我认出我体内的虫子名叫原虫,它本身是没有毒的,只是它的排泄物有毒,它在我的血管里所以我的血也会带毒,虽然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是最后这些毒素会慢慢渗出皮肤,那时凡是我手指触摸过的地方都会染上毒素,而现在我的血已经能毒死蚂蚁昆虫了。”
大家沉默了许久奎参才道:
“我是鲲鹏的后代,我的血可以吗?”
“你体内的鲲鹏之力还没有觉醒,而且你的血不纯,所以常陈那个懒散的家伙才跑来北荒查探的。”
叔氐问道:
“虫子取出来了,你体内的毒素会清除吗?”
“这个不用担心,师父说虫子不在了,血液会慢慢变纯净的,三、五百年就没事了。”
斗六问道:
“火鸟呢?你不是说火鸟是上古火凤?这算是神兽了吧?”
“竹片上记载了消灭原虫的方法,一个是把它封在容器里让它饿死,一个是用火凤之火烧它,火凤是它的天敌,它躲还来不及呢。”
耑朱坐到五月身边挽着她道:
“五月姐姐没事的,等我们救了奎参的娘亲,你体内的原虫一定能取出来。”
“嗯,不过取不出来也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如果实在不行……”
奎参再一次打断道:
“一定可以的。”
五月点点头,积翠站起来道:
“好了,不早了,大家休息吧,明天我们要加急赶路,我把结界布置一下就来。”
天气变冷了,五月在积翠布置结界之前用法术将树叶凝在一起给每个人准备了一床被子,耑朱搂着五月进入了梦乡。五月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积翠见她醒了对她道:
“你醒了,快去河边洗洗脸吃饭吧。”
五月揉揉眼睛打散了树叶做成的被子起身去了河边,河边上道从正在上游的地方往水袋里灌水,斗六在下游清理刚打来的两只野兔,五月洗完脸回到营地。耑朱递给她一块鹿肉和一碗鸡汤,积翠在处理生鹿肉,串好以后递给奎参和叔氐烤,耑朱和琴柳则将烤好的熟肉再切成方便携带的小块装起来,当然烤焦的部分也被切掉了,积翠见五月吃完了说道:
“五月,你把罐子里没吃完的鸡拿出来也切好包起来,暴风雪就要来了,到时候打猎不便,我们要节约食物,现在趁着天气不错要把所有食物都处理好。”
五月答应了一声动起手来,这次出门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准备了各种工具,但五月什么都没准备,好在道从回来了,他把自己的刀给了五月,道从放下水袋道:
“我刚才取水的时候看到那附近有野萝卜,我去拔一点,天天吃肉可不好受。”
琴柳立即说自己也去,斗六回来把水罐拿到河边洗干净又打满了水,回来后把兔肉剁成一块一块的放到水罐里煮。等一切准备完了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做这些都是值得的,当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能够感觉到刺骨的北风,北荒大地笼罩在一片萧索的氛围中。其余人都还好,来自南方的耑朱和琴柳在这空旷的荒凉感中感到无能为力,仿佛置身于敌人的尖刀中无处可躲。
道从在前面带路,其余人排成一排跟在他身后,积翠说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找个遮避的地方,不然他们肯定冻死在这场暴风雪中,云层越来越厚遮住了太阳,风更刺骨了,天上渐渐飘起了雪花,虽然琴柳从来都没有见过雪,但这种情况下她也实在没有心情闹脾气提出要在雪中漫步的想法,风雪交加中道从几次停下来判断方向,在大自然的魔法下其他生灵的法术都显得笨拙而无力。
当他们终于躲进一个山洞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水吃了东西然后就睡了。在所有人中五月是最轻松的一个,无论是面对沼泽还是暴风雪她都很镇定,默默地跟着大家一起走,在大家都休息不好的时候她也能睡得很好,每次都是大家把她叫醒的,不过今天没人叫她,因为暴风雪还在持续,他们暂时哪儿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