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禺的书房里,紫微山人师徒三人正在跟一大堆书简做斗争,赫禺的办事效率异常之高,才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将凤族中所有关于虫子的典籍都找了过来,他们三人一边看,一边有人往屋里搬书简,等所有的书简都搬进来以后,赫禺的坐骑比游道:
“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五月道:
“谢谢啦,听说你是赫禺的坐骑,你是鸟族吗?”
比游摇头道:
“不是,我是妖族,本体是麋鹿。”
“这样也可以吗?妖族不是与龙凤两族对立的吗?”
“不完全是,其实除了龙族完全不接受任何妖族外,凤族和妖族私下是多有来往的,妖族中有许多人的坐骑是鸟族,鸟族中也有坐骑是妖族。”
五月点点头,南箕道:
“以你的身份,在青龙宫里应该很不受待见吧?”
“习惯了,反正龙王再不待见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那些小鱼小虾们的讽刺讥笑就当是鸟叫好了,左右不过等龙族的二王子长大理事了,赫禺就回凤族那边了。”
南箕撇嘴道:
“你说得轻巧,龙族的二王子才多大?我看龙王可一点都没有让他当朝理事的意思。”
“我也觉得奇怪,二王子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小了,处理朝务是还显得幼稚但去昆吾学院上学却是早过了年纪的,不知道龙王为何一直留他在青龙宫里。”
紫微山人叹口气道:
“这也是没办法,叔氐那孩子虽是个不世出的修炼奇才,怎奈胸口处却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内息的流转,以至于这么多年他的修为都进展缓慢,而且每次运息胸口处都会疼痛难忍,灵力越是强大疼痛也就越剧烈,此病一日不好他便一日不得解脱。”
南箕说道:
“还有这种事啊,师父你也治不好他的病吗?”
“我要是能治好他,你跟壁水的婚事还能拖到现在吗?这世上我能治好的病有许多,我治不好的病也有很多。”
南箕点点头,五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病?说不定是自作孽。”
“你说什么?”
南箕没听清五月说什么问了一句,五月摇头道:
“没什么,我是说想到开学院授徒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紫微山人笑道:
“什么天才,不过是三族互相妥协的结果罢了。”
比游说道:
“这事我也听说过一点,昆吾学院位于阴山和阳山之间,传说是伏羲大神‘一画开天’创造八卦图的地方,至今还有神力残留,其间清气环绕灵力充盈,是个修炼的绝佳地方,所以三族都想在那里开山立派建立自己的势力,其中龙族是势在必得甚至不惜开战,妖族见龙族强势便也不甘示弱,后来凤族作了和事佬,出面调节,最后三族就共同开设了昆吾学院。”
“原来是这样啊……”
五月明白了一点,南箕接着道:
“昆吾学院设立后,龙族依然心气难平,后来还在坎城建了一座专收龙族的学院,叫龙学院,再后来凤族和妖族也建了自己的学院。”
“师兄,你去昆吾学院学过法术吗?”
“没有,他们不收我,不过我拜了师父,去不去也无所谓了。”
紫微山人道:
“五月,等昆吾学院下次招生的时候你也去吧。”
“我才不去呢,一个学院才多大一点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那里残留着伏羲大神的神力,对你有好处,不许任性必须去。”
五月不说话噘着嘴把手中的竹简翻得哗哗响以示不满,比游道:
“那你们先看着,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出去了。”
南箕客气道:
“好,多谢,你自去忙吧。”
比游走后,紫微山人师徒三人就认真地翻看起竹简,其实紫微山人知道鸟族对虫子是颇有研究的,但他跟凤王有点小过节,就算他肯拉下面子去找凤王,凤王也不一定肯借给他,这次正好托了赫禺的福,三人自然不会错过眼前的机会。
三人在屋子里闷了大半日却一无所获,五月扔下最后一份书简跑出去玩了,南箕伸伸懒腰也出门找斗六叙旧去了,紫微山人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想再翻看翻看。五月首先跑去厨房,管厨房的女官给了她半个甜瓜,她又顺手捞了个空酒壶,一边吃甜瓜一边摸进酒窖,吃完了甜瓜又喝了两口酒,最后灌满了酒壶这才心满意足地四处闲逛。
五月沿着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看见路边的百合开了,顺手摘了闻了闻,喜道:
“好香啊!”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五月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高台,她惊讶地道:
“大转轮台!”
五月跑过去爬上高台,高台中间有一口井状的东西,井口比平常用的水井要大两倍,五月趴在井边往底下望,里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清像个无底洞似的,五月把手伸进去探了探,里面很平静没有一点气息,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说道: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
五月回头一看,高台底下站着一个神色冷峻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就是脸色过于苍白,穿一件沉闷的玄青色长袍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少年见五月没有动似乎有些生气,又说道:
“还不快下来!”
五月站起身走下来道:
“你怎么这么凶呀,你是谁啊,为什么在这里?”
“我叫叔氐,龙族二王子,这里清静无人,我读书读累了来这里散散步解解乏。”
“哦,难怪我觉得你眼熟,原来是跟龙王长得挺像。”
叔氐“哼”了一声道:
“看你面生,又没穿女官的衣服,应该是紫微山人的女徒弟吧?”
“是啊,我是五月。”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了,倒是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只不过见到大转轮台好奇去看看而已。”
“大转轮台?”
叔氐愣了一下接着道:
“什么‘大转轮台’,这是‘天刑台’,专门用来惩罚重刑犯的。”
“啊?怎么惩罚呀?”
“从台子上推下去啊。”
“然后呢,从台子上掉下去会到哪里啊?”
叔氐又愣了一下才道:
“从台子上掉下去自然活不成了,那底下可是无尽的深渊。”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跳下去过。”
叔氐被怼的没话说,五月扬了扬眉毛又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叔氐见了道:
“好好的花,你摘下来做什么?”
“好好的花,不摘下来做什么?”
“你把它摘下来,它不就要死了吗?”
“我就算不摘下来,它迟早也是会凋谢的呀,再说了,我只是摘了花而已,又没有把整株花连根拔起,它明年还会再开的嘛。”
叔氐抿了抿嘴,继续理论道:
“明年开的花就不是这一朵了,这朵花在你手上已经死了,你杀死了它!”
五月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着叔氐道:
“正因为这朵花的生命如此短暂,所以才要在它最灿烂的时候摘下来啊,不然难道要等到它枯萎凋零了才去感叹没有在它最美丽的时候把它握在手里吗?而且,我也没有杀死那株百合,它可还好好的活着呢。”
“你若是喜欢它美丽的样子那去看好了,为什么要摘下来呢,应该留它在枝头灿烂。”
“可是摘下来插在瓶子里一样也会开得灿烂呀,这样我回屋就能看见它了。”
叔氐皱眉道:
“你太自私了,就只考虑你自己,可曾考虑过这朵花?”
五月低头想了想道:
“你说我自私只想着自己,可是你又何尝不是用自己的心思揣摩别人的想法?你怎么知道这朵花静静地开在路边,无人欣赏时它不会觉得寂寞?如果这朵花能说话,我大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被摘走,可是它不能说话,所以我们谁都不知道它真实的想法,我摘下它至少没有辜负自己。”
五月看着叔氐,叔氐“哼”了一声道:
“借口!”
说完拂袖而去,五月对着叔氐的背影道:
“说话就说话嘛,干什么生气呀?”
五月冲着叔氐的背影“嘁”了一声走了,五月先去找赫禺,不过赫禺不在,她就先回屋了,她把新摘的百合插进瓶中,和前天摘的牡丹搭配在一起,这种组合看起来有点不知所谓,但只要五月喜欢就好。
叔氐走了一段路以后又折回来找五月,一直以来他都很寂寞,龙王对他管束很严,平日里除了念书就是练功,几乎没有朋友,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踏出过青龙宫,今天他遇见了一个陌生人说了许多话,虽然过程并不愉快但他仍然觉得轻松,可是当他折回来的时候五月已经走了。
第二天五月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吃完饭就去找赫禺,赫禺正在书房里处理政务,五月敲敲门问道:
“赫禺,你现在忙吗?”
赫禺抬头见是五月,笑道:
“没有很忙,进来坐吧。”
五月跑进去坐在他对面道: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好啊,你问吧。”
“你给我讲讲那个‘天刑台’吧,听说是龙族用来惩罚重刑犯的。”
赫禺摸摸耳朵道:
“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对那种晦气的地方感兴趣?”
“哪里晦气啦?那台子存在好久了。”
“是,据说是上古时期就有了,我记得我们凤族有本书把那个台子叫作‘大转轮台’,不过具体用处却语焉不祥,‘天刑台’这个名字是龙族取的,用处跟它的名字一样。”
“怎么这些记载都来自凤族的典籍啊?”
赫禺笑着道:
“他们龙族自诩神族正统,自傲的紧,规矩又大礼节又多,那些个老古板们怎么会去记载这些上古趣闻、奇闻异事呢?要说起这些还得是我们鸟族,他们妖族虽说比较开放,礼仪制度什么的没那么讲究,但他们开化的晚,论起见多识广、博识洽闻,他们两族跟我族完全没有可比性。”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知道天刑台总共惩罚了多少人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就只能去查刑律司的卷宗,不过这些卷宗都是保密的。”
“这么麻烦呀。”
两人正说着话,姝纤推门进来道:
“咦,五月你也在啊,正好,我拿了茶点过来,一起吃吧。”
“好啊。”
五月拿起点心咬了一口,姝纤问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赫禺喝了一口茶道:
“五月在问我天刑台的事。”
姝纤看着五月责备道:
“你问那个做什么?多晦气呀。”
“姝纤姐姐,天刑台惩罚的人多吗?”
姝纤摸摸下巴想了想道:
“说多也不多,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人,也只有龙王才有资格判处这种极刑,不过这十几万年下来总人数也不少。”
“那其中有没有法术很厉害,实力特别强的?”
“这个嘛……”
姝纤想了想还是说道:
“若认真算起来,我大弟在那些人中应该是排得上名次的。”
赫禺讶然道:
“你说亢洄?他不是修炼时走火入魔,被父王还有长老们杀死的吗?”
姝纤摇摇头,挽着赫禺说道:
“这是书上记载的,对外也是这么宣称的,其实大弟他是掉下天刑台而亡的。我于修炼一道并没有太多天分,所以父王不大管束我,反而很自由,但是二妹和大弟却聪慧异常,父王很看重他们,一直逼他们苦修,可惜最后二妹年纪轻轻就病死了。大弟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二妹病逝不久,大弟也发病了,父王和长老们为了给他治病耗损巨大,有人甚至一病不起,休养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到后来大弟疯狂嗜血、杀戮成性,俨然已入魔道,无人能挡,后来有位长老想到将他推入天刑台以绝后患,于是父王就设计将大弟引到天刑台,经过一场恶战,四叔战死,三叔瘫痪,舅舅也失明了,一队禁军损失殆尽,终于将大弟投入天刑台……
可怜母亲刚失去一个女儿便又失去一个儿子,我守着母亲不让她去天刑台那里,百兮叔叔看着年幼的二弟和三妹,二叔带着禁军封锁了现场,事后知情的禁军都被严格要求保密,就连二弟和三妹都不道事情的真相。”
赫禺搂着姝纤安慰道:
“一切自有因果,你也不要太伤心。”
五月想了一下又问道:
“那个亢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记什么的?”
“胎记?他的左臂上有一个青色的像火焰一样的胎记,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我先走了。”
五月说着站起来走了,屋子里赫禺和姝纤两人说话不提。第二天是龙族一年一度的大庙会,庙会连开三天,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赫禺没时间,姝纤一个人带五月去玩,还有南箕和壁水也一起去了,神树医好以后龙王就罚伊禾看护神树,直到神树结出第一个果子为止,原来那个看护神树的女官被罚作伊禾的奴婢,跟伊禾一起看守神树。
这次大家一起帮伊禾求情才换来伊禾一日休息,可以跟百兮一起来逛庙会。庙会最后一天五月身上的钱都花完了,然后她就跑去找斗六借,当然她没打算还,斗六作为禁军也没地方花钱,于是很大方地借给了她,五月拿了钱又跑到庙会上玩。
在紫微山人计划离开青龙宫的前两天,五月又一个人去了大转轮台,她想再看看那个台子。之所以叫大转轮台是因为在天地尚处于混沌之时有一个转轮台,每当天地间有大事发生时转轮台都会做出反应,比如伏羲、女娲二神结为夫妇之时转轮台发出红色的光芒,帝俊生出日月之时转轮台亦发出红光。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转轮台的灵力似乎渐渐消失殆尽了,后来两位大神在转轮台附近约架,激荡的神力肃杀的剑气,一不小心便将转轮台给毁了。在创世大神们纷纷消散于天地之间后,其后裔便仿照转轮台建了一个新的台子,这个台子比以前的台子要大一些,所以称之为大转轮台,拥有创世大神血脉的众生会在每年白天最短的那一天在大转轮台进行祭祀,祭品会被投进台中,以此乞求山陵安靖,天下太平。
时光流转,逝者如斯,创世大神们的事迹渐渐被后人们遗忘变成了神话,创世大神的血脉也在辗转迁移和通婚之中逐渐消亡,最终连他们本身也成为了神话,大转轮台也就成了典籍上的一段文字。后来神族和魔族兴起,经过三次神魔大战后,神魔两族也逐渐式微慢慢地消散了,遗留下来的神族摒弃身上浊气升到九重天上,鲜少露面;残存下来的魔族舍弃身体以气凝形,隐居起来。
接着富有灵力的生灵主宰了大地,更为弱小的人族也繁衍下来,被遗忘的大转轮台运气非常不错,在连绵的战争中竟完好无缺地保存了下来,只是连记载着它作用的典籍也不见了,人们再也无从知道它的来历和作用,甚至将它作为惩罚的工具,完全与建造者的初心南辕北辙。
五月往大转轮台方向走去,走到附近看见叔氐蜷缩在地上,他痛苦的颤抖着,咬着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额上因为疼痛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五月轻轻地走到叔氐身边,叔氐的身上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种似有若无的黑气,五月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用最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过了很久五月蹲下来牵起他的一只手,稍微输了些真气给他,等叔氐缓过劲来,五月用另一只手扶起他道:
“盘腿坐好,屏气凝神,心无杂念,运气调息。”
叔氐借着五月的真气开始自己运息,可是跟以前一样,每次气息运行到胸口便被阻住根本无法贯通,五月又说道:
“你胸口阻塞实是因你的修炼方式所致,若强行冲破只会走火入魔,此时正是清气上升之时,此地又是上古神迹,天时地利人和,若能借天地之清气冲破阻塞于你最好不过了。”
叔氐轻轻点头,五月说道:
“那你听好,以天为顶地为底,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一切皆在于你,你的心有多大世界便有多大,尽你所能循大周天往复七七四十九周,最后将所聚清气都集中到胸口阻塞处,然后一举冲破。”
叔氐按照五月的提示自行运功,而五月一直牵着他的手,顺便注意四周情况,算是帮他护法。日上中天,叔氐运功也即将完成,这时五月听到有人在喊“二王子”,大概是叔氐许久不归他的侍卫来找他了。叔氐恍如不闻,他集中精力一鼓作气只想冲破阻塞,在最关键的时刻五月出手相助,她既快又准地拍了叔氐的后心口一掌,这一掌不轻不重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叔氐应声吐出一大口淤血倒在地上,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五月听到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赶紧扔下叔氐躲了起来,等叔氐被大惊小怪的侍卫们抬走后她才出来,看着叔氐离开的方向,五月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她没有心情再去查看大转轮台,转身在青龙宫里乱晃,忽然想起斗六可能闲着便跑去找斗六说话。
斗六听说五月来找他,以为她又是来借钱的,钱袋都拿上了却发现五月的表情似乎不太好,他走过来拍了拍五月的肩膀,问道:
“怎么了,这副表情?”
五月看着斗六说道:
“没什么,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斗六牵着五月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两人坐在石阶上,斗六问道:
“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也不算坏事。”
“意思是也不算是好事,是吧?”
五月点点头,斗六又问:
“那到底是好事多一点还是坏事多一点呀?”
“不知道……”
斗六摸摸头,想了想道:
“既然不知道就别想那么多了,所谓福祸相依,不用太过纠缠。”
五月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为什么想来当禁军啊?这里好不自在。”
“我不想一辈子没出息,我一定要混出点名堂让别人刮目相看,等我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骑马过街,人人称羡,那才扬眉吐气呢。”
“那要多久呀?”
“多久都值得,我一定能做到!”
五月看着精神抖擞的斗六,道:
“那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啊?你以前不是说有个姑娘在等你吗?南箕师兄都要成亲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啊?”
斗六听五月这么问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了头,叹了口气道:
“其实根本没有人等我,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早已有了心上人,他们成亲以后我害怕再见到她所以才跑出来的,上次南箕兄问起来,我怕丢了面子没有说实话。”
“也没有很丢人呀,她不喜欢你那你就换一个人喜欢好了,等你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嗯,一定!不过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南箕兄,不然我要被笑话死了。”
“好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斗六的脸有点红,说道:
“我喜欢温柔体贴的,就像大公主那样,又端庄又漂亮,还知书达理。”
“我也喜欢姝纤姐姐,她好漂亮又亲切,不像壁水姐姐,总跟我抢东西还爱生气。”
斗六赞同地点点头,问道: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啊?”
“我不找啊。”
“跟我害什么羞呀,说说嘛,等我成了大将军,说不定可以帮你做媒呢。”
五月摇头道:
“我不找,这样就很好了。”
“等你遇见心动的人就肯定不这么说了。”
五月低头思考,这时另外一个禁军找了过来,说道:
“斗六,你躲得真隐蔽,赶紧的,该我俩当班了。”
“好,我就来。”
斗六说完跟五月道了别跟那个禁军一起走了,五月独自坐了一会儿也回房睡觉了。那边叔氐口吐鲜血昏死过去可吓坏了所有人,龙王急急地亲自来找紫微山人为叔氐诊脉,王后抱着叔氐大哭,姝纤和壁水在一旁安慰,赫禺强自镇定指挥着大局,百兮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紫微山人和南箕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紫微山人看了看叔氐的脸色又给他诊脉,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叔氐的气息沉稳宁静,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没有了,不仅如此,他的功力也是一日千里,与昨日不可同日而语。龙王看紫微山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唯恐不好,小心翼翼地问:
“山人,我儿怎么样?”
紫微山人放下叔氐的手,摸了摸胡子道:
“好消息,二王子不知有何奇遇,不仅胸中阻塞尽除,功力也大增,以后便可无忧了。”
王后惊喜地看着紫微山人道:
“真的?”
“当然不假,二王子过于疲累需要休息,睡个三、五天都是正常的。”
“多谢山人,多谢山人。”
龙后破涕为笑,龙王也转阴为晴,招呼紫微山人道:
“山人辛苦,随本王前面用膳。”
紫微山人客气了一番便和龙王走了,其他人也陆续离开,龙后嘱咐女官好生照看,自己也回宫吃了点东西。紫微山人辞了龙王来找五月,五月吃饱喝足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桌上的花瓶里又多了一朵白牡丹,紫微山人喊醒了五月,五月迷迷糊糊地问:
“这么快就吃晚饭了?”
“不是,我问你,龙族二王子的病是不是你治好的?”
“算是吧。”
“他到底是什么病?”
五月坐起来道:
“他没病,就是修炼方式不对。”
“那你不该帮他。”
“我也有点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当时的情况太凶险了,十有八九挺不过去。”
紫微山人摸摸五月的头,叹口气道:
“唉,你毕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以后的事,看他造化吧。”
紫微山人说完便出去了,五月发了一会儿愣又接着睡觉。叔氐睡了三天便醒了,醒来以后觉得神清气爽,周身轻松,龙王和龙后心情大悦,特地举办了宴会款待紫微山人。
五月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了,不仅有美食美酒还有好看的歌舞,尤其喜欢舞娘们身上亮闪闪的首饰,龙后见五月喜欢便送了她一套。刚拿到手五月便央求姝纤帮她打扮,姝纤见五月没有耳洞便找来手法娴熟的女官帮她打了两个耳洞,又送了她一对晶晶亮的耳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五月着实开心了好久。
叔氐的身体大好,紫微山人一行人逗留了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临走前叔氐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对五月道:
“谢谢你。”
五月沉默了一下道:
“你以后别再按原来的方法修炼了,会死的。”
“好。”
“嗯,那我走了。”
“好。”
五月说完转身离开,叔氐很想留下五月,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她,留下了又能怎么样,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五月不想留下来,很显然五月不喜欢这里,所以他就这么看着五月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虽然龙王同意了,但南箕和壁水的婚事依然拖了很久,他们成亲那日,合虚山总共就去了两个人接新娘,合虚山人丁不旺龙王也怪不了他们礼数不周,壁水本人对这种事也不太在意。接新娘的除了南箕本人外还有另一个男子,那个男子自称常陈,看不出年纪,长得也没有多英俊,就是白,非常白,白得没有血色的那种,身穿浅绿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嘴角上总挂着笑容,温文尔雅的样子。
龙王这边送嫁的人也不多,除了帮忙抬嫁妆的男官和女官只有叔氐和斗六去合虚山观礼,婚礼有条不紊,简单却温馨。合虚山前前后后总共七、八间屋子,南箕和壁水单独住一间,屋前新围了个院子。
叔氐并没有看见五月,但他似乎发现了五月的屋子,那是个小房子,座北朝南,四周没有遮挡,光线很好,屋子前面尽是些五颜六色的花草,自由的散漫的毫无章法的生长着,门前挂着用贝壳和彩色珠子做成的珠帘。
“这是五月的屋子。”
叔氐回头发现斗六站在旁边,斗六又说道:
“五月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还喜欢花啊草啊的,但是她从来不管它们,撒些种子在这里就丢开了,开不开花开得好不好全看老天,有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会帮她打理打理。”
叔氐点点头,常陈走过来道:
“你们在这儿呢?走,喝一杯去,我们这儿屋子少招呼不了许多人,那些抬嫁妆的人吃过饭都回去了,你们若是不着急可以在这里歇一晚。”
叔氐拒绝道:
“不了,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但是喜酒总要喝一杯吧。”
常陈将叔氐和斗六带进屋,两人跟南箕喝了几杯酒便告辞了,紫微山人和常陈也跟着走了,婚礼就这么圆满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