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背着包袱的白衣男子和一个黄衫姑娘慢慢地走过来,到了路口白衣男子停下脚步对身边的黄衫姑娘道:
“好了,我就送到这儿吧,沿着这条路往前一直走就到昆吾学院了。”
“是不是这儿啊,从这里都看不到房子。”
“肯定是这儿,从天上看阴阳山的这个区域什么都看不见,肯定是被法术屏障挡住了,走到这附近的时候连飞行都感觉困难,你看这地上,有脚印还有车轮印,不是这儿还能是哪儿?”
黄衫姑娘觉得白衣男子说得很对,连连点头又问道:
“那你不送我进去吗?”
“送到这里就行了,壁水怀孕了,还等着我回去呢。”
这一男一女正是南箕和五月,南箕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钱递给五月道:
“这些钱给你,省着点花。”
五月接过来数了数不满地道:
“就这么一点儿啊?”
“学院里包吃包住,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些够了。”
五月不干,扯着南箕的袖子道:
“再多给一点嘛,你明明有好多钱。”
“我哪有好多钱?这都是我辛苦赚的!”
“随便弄点草药捣一捣搓一搓制成药丸拿出去骗人,哪里辛苦啦?”
“什么叫随便弄一点啊?那些珍贵的药草都是我走千山过万水采回来的好吧!日日夜夜守着炼丹炉又伤眼睛又伤肺的好吧!”
“多给我一点嘛,这么小气,斗六都比你大方!”
“斗六是个光棍,我要养家啊!”
“壁水姐姐出手可阔绰了,哪像你跟个铁公鸡似的。”
五月扯着南箕不撒手,南箕没办法只好又抓了一把钱给她,五月数数钱心满意足的装了起来,南箕把肩上的包袱递给五月道:
“我走了,你老实点,少惹点麻烦。”
“知道啦。”
“昆吾学院的院长天极老翁,是个老凤凰,跟师父交情不错,师父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多少会照顾你一下,不过你也别太乱来,师父这么大年纪要是因为你犯错而被请来喝茶,那得多尴尬啊。”
“知道了,不会惹麻烦的。”
“最好这样。”
五月背上包袱道:
“好了,你走吧,不然壁水姐姐没人照顾。”
“好,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千万别惹事。”
“知道、知道,走吧、走吧。”
南箕转身回合虚山,五月也沿着面前的路往昆吾学院出发,她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她朝四周看了看,这条主路一直向前延伸,碰到不远处的一座高峰便转了个弯绕了过去,道路两边都是连绵起伏的高山。
五月来来回回找了很多次都没有发现可以通向别处的小路,她只好往右边灌木丛里走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没有路的树木里走走停停,看起来没有目的但大体上却是朝着一个方向在前进。
走了好一会儿五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洞口外面,洞口有点窄只能容一个人进出,五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洞里面并不太黑,从洞顶射进来的点点阳光照得地上斑斑驳驳的。五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了几步渐渐听到洞底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五月想了一下决定不再继续窥探,转身离开却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头,石头被踢飞撞到洞壁又滚落到地上,本来安静的山洞里响起一阵阵回声。
五月正发愣,忽然觉得脚底下有个东西“刺溜”一下窜了出去,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五月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好站在一束阳光底下,那男子长脸微黑,龙眉凤目,嘴唇些微有些厚,穿一身绛红色襄金边的长袍,脸色有些不悦地看着五月。五月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长得真好看,虽然没有叔氐那般俊郎却也不像叔氐那样冷峻。
红衣男子也在打量五月,他眼里的五月青春靓丽,面容姣好,细腰长腿,体形匀称,但给人的感觉却还是个小姑娘,一想到自己的好事被一个小丫头给搅了,红衣男子不爽地道:
“哪儿来的死丫头,坏我的好事。”
他一边说话一边出手想教训五月,五月警觉异常,反应奇快,瞬间做了个风刃扔了出去,红衣男子没想到五月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一时轻敌大意没躲过去,风刃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红衣男子顿时感到脸上一阵刺痛,五月见他受伤也吃了一惊,立即转身跑了。
红衣男子轻轻碰了一下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恼羞成怒的他立刻追了出去,可是也就前后脚一眨眼的工夫五月便没了踪影,红衣男子四下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五月,小声咕哝道:
“奇怪了,这死丫头怎么跑这么快?”
红衣男子找不着五月也没办法,只好小心谨慎地穿过低矮的灌木走到主路上去,饶是如此,他的长袍还是被荆棘给挂破了一个洞。这里距离昆吾学院已经很近了,学院周围法术屏障所形成的压力让人根本飞不起来,五月虽然觉得很有压迫感但还不至于飞不起来,所以她奔出山洞就飞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出门之前南箕曾告诉五月让她不要过于显示实力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五月见红衣男子并没有追上来便落到地上继续步行,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昆吾学院,时间尚早昆吾学院玄色的大门紧闭,大门附近站着零星几个早到的人。
昆吾学院建于阴山和阳山中间的峡谷地带,总体呈长方形,大门朝东建在较窄的一边,因此院门倒并不显得气派,四角和长边的中间各有一座角楼做瞭望和防御之用,平日里有学生轮流值守。学院的几位创始人规定学院周围不设结界以彰显学院兼容并包、开放自由的治学原则,为了保护学院及师生仅在学院四周布下法术屏障,法术屏障并不能像结界那样挡住外人,它就像一个罩子一样遮挡住了学院,同时也让屏障底下的人感觉到些许压力,绝大部分人在屏障底下是飞不起来的。
五月走到一棵大树后面坐下,从包袱里拿出点心吃了两块,点心是壁水早起给她做的,包袱里还有两套新衣服和两双新鞋,也是壁水带她去街上新做的。吃完点心五月又拿出钱袋子认真地数起钱来,数着数着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朝大路上看,只见红衣男子沿着路走过来了,门口一个面如冠玉身形微胖的男子迎了上去,他看见红衣男子脸上的血印不怀好意地调侃道:
“哟,这怎么采个花还挂彩了,那小老鼠精很火辣嘛。”
“滚!”
“脾气这么不好,难道是没有采到花?”
“闭嘴!”
“嗯,一定是没有采到花。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真是那小老鼠给挠的吗?”
“你有完没完!”
“我不说就是了,你别恼羞成怒呀,生气伤肝。”
红衣男子懒得再理微胖男子一甩袖子往旁边树林里走去,走了几步就跟躲在大树后面张望的五月对上眼了,一见到五月红衣男子就想起了之前的狼狈,于是立即发动了攻势,不过五月依然比他快还是在红衣男子出手之前扔了风刃出去,这一次红衣男子没有大意先挡了一下然后侧过身子躲开了。微胖男子见状立即跑过来,连连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
附近的几个人也伸头往这边看,红衣男子若无其事的道:
“没什么,闹着玩儿的。”
五月把钱装好又拣起地上的包袱背在身上,道:
“没什么事。”
听五月这么说,其他人才转过头不再注意这边,微胖男子看看红衣男子又看看五月,“哦”了一声道:
“我知道了,你脸上的伤是这个小姑娘弄的。”
红衣男子“哼”了一声,五月道:
“是呀,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啊。”
红衣男子不屑地道:
“一只猪而已。”
“那我也是一只聪明的猪。”
五月问微胖男子道:
“你是猪妖呀?”
“是啊,我叫棠羽,他是奎参,你呢?”
“我叫五月。”
“你就带了这么个小包袱啊,够用吗?”
“够了呀,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带?”
“我们的东西几天前就送来了,住处应该都已经布置好了。”
五月点点头,此时昆吾学院的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几个人,有男有女,又有几个人抬出两张桌子几把椅子摆在大门左侧,然后坐下来准备了笔墨竹签等等,其中打头的一个女子指着左侧的桌子说道:
“请各位同学到这边排队将入院竹签换成宿舍竹签,竹签上写有你们的宿舍名称和编号,拿到竹签后可先去宿舍休息,明日辰时到‘鸿蒙堂’听课即可。”
她一说完众人便在那两张桌子前排上了队,五月也准备去排队,棠羽却拉住她道:
“不用,我们有优先通道可以走。”
“为什么?”
五月刚刚问完,那个打头的女子就走了过来,她一眼就看见奎参脸上的伤痕,心下惊疑却也不好多问,对奎参道:
“陛下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还行吧,就是大伯不给马车,我们自己过来的。”
细玉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便传来车驾的声音,有人当先跑着清理路障,嘴里喊着:
“退避、退避,龙族二殿下到了。”
众人纷纷驻足观望,车驾缓缓驶来停在门口,叔氐从马车上下来,依然穿着那件沉闷的玄青色长袍,他下车以后立即被随从们围住,有一个男子走上前行礼道:
“属下了奇,参见二殿下,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容属下带您过去。”
“走吧。”
叔氐目不斜视地跟着了奇往前走,五月见他过来对着他挥手打招呼道:
“叔氐。”
叔氐看了五月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奎参道:
“二殿下这么大阵仗啊。”
“打搅了。”
叔氐说完对着奎参点了点头又目不斜视地走了,奎参转头看五月还举着手保持着打招呼的姿势,于是拍下她的手道:
“你一个小丫头,人家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龙族二殿下能搭理你吗?”
“见到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嘛,再说他的姐姐还嫁给我师兄了呢。”
奎参想了想问道:
“你是紫微山人的徒弟?”
“对啊。”
“怪不得了,难怪有两下子。”
奎参得知五月的身份后有点释然了,好歹五月也师出名门,他输了也就显得没那么狼狈,棠羽对奎参这种强行挽尊的行为很不给面子,说道:
“紫微山人三百年前才收了五月当徒弟呢,您可修炼了……”
奎参瞪着棠羽,棠羽怂了,说道:
“我不说了,不说了。”
细玉插进来道:
“这位姑娘原来是紫微山人的高徒,在下细玉,幸会。”
“你叫我五月就好了。”
“五月姑娘,你把你的竹签给我,我去帮你换,待会儿我们一起进去。”
“好呀,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细玉接过五月的入院竹签走了,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道:
“五月你住的是单人宿舍,正好与陛下的住处在同一个方向,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五月、奎参、棠羽跟着细玉走进昆吾学院的大门,一边走细玉一边向他们介绍,学院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面一部分主要用来教学,后面一部分则是居住区,前后两部分中间有一个大广场,大家可以在这里切磋武艺。细玉带他们穿过一条走廊,走廊的一面墙上挂着许多画像,画像旁边写了名字和年份,五月突然指着一张画像道:
“这张是赫禺,为什么赫禺的画像会挂在这里?”
细玉说道:
“赫禺学兄很厉害的,学院每百年招一次生,学习周期大约是一千年,有少数人会学得时间长一些,也有些人学了一半中途就走了,但大部分人都是学满千年的,因此每隔百年学院都会举行大会,让那些即将离开学院的学生们进行比试,赫禺学兄就是当年的第一名,不仅如此,每百年的大考,每年的小考,赫禺学兄都是第一,可谓是前无古人。”
“那这些画像里的人都是得了第一的人吗?”
“要把画像挂在这里哪有那么容易,如果比试得了第一可以向老师们进行挑战,连胜三场以上才有资格把画像挂在这里。据说当年赫禺学兄连胜七场,后来因为体力不济才败下阵来,至今这个记录还无人能破。”
五月看着赫禺的画像叹道:
“赫禺果然厉害啊。”
众人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画像,看着看着五月突然问道:
“怎么这两张画像的时间是同一年啊,难道他们是并列第一?”
细玉看了一眼画像答道:
“是啊,这两位一位是妖族先王,一位是当今龙王,他们两人比试时打得难解难分,当时的院长怕他们再斗下去会变成生死之战便判定他们并列第一。”
五月仔细看着两人的画像,说道:
“老龙王年轻的时候跟叔氐长得挺像的,但是奎参好像不怎么像妖族先王啊。”
“我长得像我娘,只有额头像父王。”
五月看看奎参的额头又看看妖族先王的额头,这一点确实挺像的,几人又往前走,奎参问五月道:
“你长得像你爹还是你娘啊?”
“我不记得了,我很少见到他们,后来我就跟他们分开了。”
“那你知道你爹娘现在在哪儿吗?”
“应该早就已经消散了吧。”
五月说完以后没人再说话,这是个悲伤的话题,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五月,她依旧兴致十足地看着墙上的一幅幅画像。过了一会儿棠羽打破沉默指着一幅画像道:
“五月你看他,他可是我们妖族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五月看着画像道:
“他叫离危。”
“对,我跟他儿子可熟了,据他说,他爹当年原本可以连胜更多场的,可惜运气不太好,第五场的时候碰见我们现在的院长天极老翁,当年的院长还只是个普通老师,结果离危将军惨败,院长倒是打响了名声。”
“院长跟我师父谁更厉害?”
“这个说不好,不过当世公认天下第一就是咱们院长,院长和些微山人年轻的时候在一处学艺,不过些微山人的年纪要比院长大上许多。”
几人来到广场边,细玉指着正前方的一栋建筑道:
“那个是食堂,每日提供早中晚三餐饭。”
五月担心地问:
“这里这么多人,饭菜会不会不够啊?”
“不会,饭菜虽然一般但绝对够吃。”
“那太好了。”
“对了,今天有新到的新鲜果子,正好厨房当值的是我的朋友,我去给你们拿一点过来吧。”
五月很高兴立即赞同道:
“好呀,好呀。”
细玉又问:
“有没有不吃的东西呀?”
“没有,我什么都吃。”
“好,我去去就来。”
细玉笑着走了,五月他们走到广场旁边一棵大树底下等着,五月扶着那棵树抬头仰望,树干笔直,树冠庞大,金黄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璀璨的光芒,五月轻轻抚着树干道:
“这棵树就要化灵了。”
靠在树上的奎参道:
“真的假的,这你都能看出来?”
“嗯,就差一口气了。”
棠羽说道:
“不可能吧,虽然这里灵气充盈,是个绝佳的洞天福地,但因为被施了强大的法术屏障,修炼起来就像是逆水行舟,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对根基不强的生灵来说可谓是灾难性的,所以学院在收学生这方面管控很严,而昆吾学院开院以来就没听说过有植物化灵的。”
“所以啊,这棵树能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好了不起。”
奎参回头看了看这棵树露出怀疑的表情,细玉提着个篮子过来道:
“我拿了好多,你们快尝尝。”
五月最先拿了一个出来咬了一口,甘甜多汁,连连称赞,几人边走边吃,穿过广场往左拐去,走到第二个岔路口细玉对五月道:
“你的房间往这边走,找到跟这个竹签上一样的房间号就是了,是个小的单人间。”
“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一下,这些果子你拿去吃吧。”
细玉说着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五月,五月没有接问道:
“你们不吃吗?”
棠羽笑道:
“奎参是妖王,什么没有?你快拿着吧,看你这么谗。”
“那好吧,谢谢你们,我走了。”
五月接过篮子转身走了,她很快找到自己的住处,是一排房子被隔成三间中的一间,五月打开门把篮子、包袱都放下,屋子里有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把椅子,床头有一个柜子,床尾有一个洗脸架,墙上钉了几排架子可以放东西。五月躺在床上觉得床也软软的很舒服,她对房间很满意翻了个身睡着了。
五月的隔壁住着一位龙族的贵族小姐,名叫以月,以月的旁边住着她的一位远房表妹,虽名为表妹但实际上却充当着以月的侍女。再往前去隔了两排房子就是叔氐的住所,是一个挺大的院子。
跟叔氐的住所一样,奎参也住在有院子的房子里,房子里卧室、书房、训练场、小厨房,配备齐全,还有侍卫、女官的住处。细玉带着奎参来到他的住处,侍卫、女官都已经集中在院子里,他们向奎参行礼,细玉向奎参介绍了侍卫长和女官长后便告退去忙别的了,奎参和棠羽也各自回屋。
棠羽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了一圈表示满意,然后就出门来找奎参,半路碰到给奎参送药的女官,他接过药瓶让女官走了,棠羽走到奎参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去,他将药放到奎参面前道:
“擦点药伤口好得快一点。”
奎参打开药瓶用手沾了点药对着镜子涂起来,棠羽看着他问道:
“她是怎么伤到你的?”
奎参停下动作看着棠羽道:
“就一招,她出手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招的,躲都躲不过。”
“是不是你轻敌大意了?”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后来又试了一次,结果一样。哼,我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给弄挂彩了。”
棠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她是紫微山人的徒弟,咱们还是得客气一点儿。”
“我知道,我闲疯了也不会去招惹紫微山人。”
奎参说完又沾了点药擦伤口,棠羽道:
“不过五月挺可爱的,又单纯又没心眼儿。”
“小姑娘嘛,都这样。”
“哪个小姑娘能一招就让你挂彩啊?”
“没完了你,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行行行,我不说了,我找五月玩一会儿去。”
棠羽说着站了起来,奎参赶紧说道:
“她住在龙族的地盘上,你小心点儿。”
“放心,我多聪明啊。”
奎参看着棠羽走后嘀咕了一句“死猪妖”,擦完药他就躺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棠羽晃悠悠地来找五月,五月睡了一觉起来正在屋子后面的一棵树下挖洞,棠羽觉得奇怪,问道:
“你在干嘛呢?”
五月抬头看见棠羽,说道:
“挖洞呀,我要把我的钱埋起来,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门也没有锁,我怕被人偷了。”
“多少钱?”
五月把钱袋拿出来给棠羽看,棠羽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
“你这么点钱没人会惦记的,不用埋了。”
“不行,我就这么点钱,要是被偷了就没有了,壁水姐姐说每年伏羲大神生日的时候学院都会举行祭祀,离学院不远的山谷里还有庙会,庙会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可不能错过。”
“那你这么点钱也不够花啊。”
“没关系,有多少花多少,明年再找南箕师兄多要点。”
棠羽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想又问道:
“埋在这里真的比放在屋里安全吗?埋在这里更容易被偷吧?”
“放心吧,没人能偷走的。”
五月把钱袋放进挖好的洞里,填上土,接着用食指在埋钱袋的地方画了个五芒星,然后将手掌放在上面施上了法术,最后说道:
“好了,大功告成。”
棠羽皱着眉看了看五月,问道:
“我可以试着偷一下吗?”
“可以呀,尽管试吧。”
棠羽卷起袖子挖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挖都找不到五月的钱袋,棠羽疑惑地道:
“怪了,你的钱袋呢?”
“在这儿。”
只见五月在棠羽挖的洞旁边挥了一下手,然后轻轻扒了两下便找到了自己的钱袋,棠羽看得目瞪口呆,指着自己挖的洞道: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你明明埋在这个地方呀?”
“土地也会运动啊,只是运动的很慢不易察觉而已,刚才我在这些泥土上施了法,让它们运动得稍微快一点,这样它们就可以保护我的钱袋,除了我别人都是找不到的。”
五月一边说一边又把钱袋给埋了起来,棠羽道: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啊?那你为什么不放在屋里呢,放在屋里不是更方便吗?”
“屋里没地方呀,做成桌子的木头还有做成砖的泥土都是没有办法施法的。”
“原来如此。”
五月和棠羽埋好了钱袋回屋洗手,棠羽看见墙上的架子上有一个透明的花瓶,他好奇的把花瓶拿在手里观赏,花瓶晶莹透亮,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棠羽说道:
“这花瓶好漂亮啊。”
“你喜欢呀?送给你吧。”
“真的?那我不客气了。”
“尽管拿去吧,只是这花瓶是有寿命的?”
“寿命?花瓶还有寿命吗?多久啊?”
“大概一百年吧。”
“哦,我知道了。”
五月收拾好以后就去食堂吃饭了,棠羽也回了自己的住处,后来棠羽让人给五月送去一个浴盆还有些香夷子,这样五月就不用去挤公共浴室了。
对五月来说,学院的生活是简单而枯燥的,她不是个好学生,有时会错过早课或晚课,上课经常发呆、睡觉,布置的作业是绝对不会完成的,老师向她提问答案基本靠猜。所以第一年的小测试她没有通过,参加补考还是没有通过,后来还是棠羽给她写了一份备忘录当小抄才算通过了。后来的小测试五月就学聪明了,每次考试都坐在棠羽旁边,瞎猜几个再偷看一下棠羽的答案再也没有失败过。
随着学习的深入每年年底的小测试逐渐加入了实战测试,五月每次都是马马虎虎地蒙混过关,每次测试棠羽的笔试部分都是满分,但实战部分他基本都选择放弃或者认输。后来棠羽告诉五月,他从小就体质特殊,一流血就止不住,也因此被父母抛弃,后来被奎参的大伯救起,奎参的大伯一生未娶无儿无女,遂收棠羽为义子,棠羽也因此认识了奎参,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棠羽的病属于先天疾病治不好,只能小心不让自己受伤流血,所以遇到动刀动棒的事他都退避三舍。
对战测试时若是奎参碰到了叔氐那两人较量一番也在所难免,不过两人都很尊重规则都是点到为止,两人互有输赢,每年的第一也差不多就在他们两人之间。
五月每年最期待的日子就是伏羲大神的祭祀日,祭祀完了就去庙会,虽然五月没有很多钱但却阻挡不了她在庙会上玩的开心,次数多了许多摊主都认识了五月,有时会不要钱送她一点吃的喝的,还有些摊主会免费让五月玩一玩游戏。
自从壁水生了个小娃娃以后五月每次逛庙会都会给她的小师侄买玩具,小娃娃是个男孩,名字叫尺枢,是紫微山人取的,尺枢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过年五月回山陪他玩。顺便说一句,五月也会把买给尺枢的玩具埋起来,即使没有人稀罕她买的那些东西。
除了每年的庙会五月平常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找酒喝,学院里不提供酒,但是许多老师都是爱酒之人,他们自己或者他们的入室弟子都会私下里酿一些酒,一些贵族子弟也会带酒来学院,爱酒的奎参更是在自己的住处专门辟出一间屋子来放酒。五月想喝酒了就去偷这些人的酒来喝,次数多了有些人还会专门给五月准备酒。
除此之外五月还喜欢躺在阳山脚下的一块残石上睡觉,奎参知道五月有这个习惯有时会来这儿跟五月玩。奎参对于五月伤了他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之后也曾三番五次地找机会试探,但每次五月都能发现奎参,无论奎参藏得多隐避甚至躲在人群中五月都能知道他就在附近。
有一次年底小测试,中场休息,五月回屋拿了早前藏好的酒去残石上午睡,奎参比五月先到,偷偷摸摸地藏在树上准备捉弄一下五月,没想到五月径直走到奎参藏身的树下,抬头看着他道:
“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奎参嘴角抽搐了一下道:
“看风景。”
五月眨眨眼道:
“哦,那我去喝酒了。”
五月说完走到残石边坐下,奎参愣了一会儿跳下树走到五月身边坐下,恨恨地问道: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知道我在哪儿?”
“因为我能感应到你啊。”
“啊?”
奎参的脸红了一下,这种话好像是他调戏姑娘时说的,五月喝了一口酒看着奎参认真地道:
“对呀,不然第一次见面时,你藏在那么隐蔽的山洞里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你呢?”
奎参愣了一下道:
“胡说八道!”
他劈手夺过五月的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几口酒下肚奎参觉得头昏脑胀,他把酒坛子还给五月道:
“我睡一会儿,到时候叫我。”
说完倒头就睡,等他睡醒发现天已经黑了,月亮也出来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五月也不见了,奎参一拍脑门叫道:
“不好,测试!”
奎参说着跳起来就往回跑,跑了两步就看见五月、棠羽还有细玉三人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棠羽先看见奎参,问道:
“你醒了?”
“测试结束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早结束了。”
奎参气得指着五月道:
“我不是让你到时候喊我的吗?”
五月无辜地道:
“我喊了,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
“怎么可能!”
奎参想冲过来打五月,棠羽拦着他道:
“真的,你睡得比死猪还死,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跟细玉想了各种办法都没用。”
五月道:
“你喝醉了。”
“你胡说八道,我千杯不醉!”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啊?反正你喝了两口脸就红了,喝了三口眼睛都睁不开,喝到第五口就醉倒了。”
听五月这么瞧不起自己的酒量,奎参气得发疯,一挥手一道寒光就奔着五月去了,五月轻轻一挥手消解了他攻击,细玉赶紧挡在奎参和五月中间道:
“学院里不可以私斗,被发现了是要受罚的。”
棠羽拉着奎参道:
“你冷静一点,错过测试不算大事,被发现私斗可就麻烦了。”
五月道:
“就是嘛,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你第一场比试遇见叔氐然后输给他了就好了嘛。”
奎参鼻子都快气歪了,吼道:
“你说什么?”
细玉拉开五月道: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别再惹怒陛下了。”
五月“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却刚好看见叔氐和了奇站在一旁,奎参看见叔氐立即冷静下来,道:
“二殿下还没离开吗?我们刚才是闹着玩的,不能算是私斗。”
叔氐沉默了一会儿道:
“测试时你没出现,有点在意就来看看,既然不是私斗,那我们就都早点回家过年吧。”
“说的是,正打算走了。”
奎参说完又转头对五月道:
“五月,我顺路带你一程吧。”
五月疑惑地看着奎参道:
“我往东,你往西,我们一点都不顺路啊。”
奎参翻了个白眼说不出话,叔氐道:
“天晚了,我顺路稍你一程吧。”
“好呀,跟你倒是很顺路。”
几人走到门口各坐各的马车,五月和叔氐坐在马车里,叔氐道:
“父王在我身边安排了许多人,我一直不得自由,也没机会跟你说话。”
“没关系,你的身体还好吧?”
“没有按照父王教我的方法修炼以后便好多了,多谢你。”
“不用这么着急谢我的。”
叔氐笑笑道:
“好,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谢你。”
五月低头没说话,叔氐又道:
“我提醒过父王让他不要再继续修炼了,可是他听不进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龙王已经陷得太深了,只因他功力深厚才能压住体内乱窜的真气,发病是迟早的事。”
“那我该怎么办呢?他是我父亲,难道我就这么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吗?”
五月看着叔氐道:
“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有时候,有些事,就是没有法子的。”
叔氐没说话,他当然不会放弃,他还要继续寻找解决办法。另一边,奎参坐在马车里向后望去,棠羽笑道:
“别看了,也就一个月的假,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就能见到了。”
奎参踢了棠羽一脚道:
“说什么呢你?”
“怎么?我说错了?那你一个劲儿的看后面干什么?”
“我是在想,老龙王把叔氐管得那么紧,平常出入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谁也别想靠近,现在居然邀请五月共坐一辆车,你不觉得奇怪吗?”
棠羽看了奎参一眼,示意奎参靠近一点,奎参凑上来后棠羽小声道:
“你一花心大萝卜,自从被五月给整挂彩后就再也没有近过女色,你说是不是也很奇怪。”
“我那是没有看到中意的。”
棠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跷起脚睡觉了,奎参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