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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水有麦香

青玉山说大不大,顶多算是一道稍微高点的丘陵,但草木生得异常茂盛,虫鸟野兽多有繁衍,在一片芜杂陌生的丛林中辨别小镇的方向容易,但要走出去却少不得一番坎坷。

凭着自己一身炼体得来的力气,赵云手里攥着一根木棍,一路上披荆斩棘,朝着前方奔去,可这些灌木仿佛没有尽头,直到跑的没了力气,也依然没有摸出这片树林。

“云哥哥,歇会吧。”小女孩把头从赵云胸口抬起小声说道。

抚了抚小女孩被自己呼吸吹乱的头发,赵云深吸一口气道:“没事的,哥哥不累。”

嘴上这么说,腿上却是传来阵阵酸麻,再加上大脑缺氧头昏脑涨,踏出去的步子也开始虚浮起来。

地上的杂草遮掩了地面的虚实,突然脚下一空,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赵云紧紧搂着小女孩,向下坠去。

四周有些昏暗,仅有稍许天光投下,小女孩在怀里微微啜泣,赵云赶紧打量四周环境,才发现这是一个地坑,大约有一丈多深。

“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赵云赶紧问道。

“呜呜~云哥哥我没事,但这里好黑,我好怕。”

拍了拍小女孩的背,赵云轻声安慰:“别怕有哥哥在。”

将小女孩放下,从包裹里掏出火折子点亮,原来这是个上窄下宽的地坑,赵云听爷爷说过,这是专门用来捕猎的陷阱,不过幸好这是口废弃的陷阱,并无机关布置。

赵云尝试了几次,想爬出陷阱,但这种陷阱上窄下宽,下来容易上去难,一番尝试无果,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陷阱里面落叶堆积,赵云将树叶聚拢在一起,铺了层厚厚的垫子。

“妹妹饿了吧,先吃些东西,等会有力气了,我们再想办法爬上去。”

“云哥哥,我叫雪灵,你可以叫我灵儿。”小女孩咬了一口干粮,好像已经不那么害怕。

“雪至晶透而生灵,很好听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灵儿妹妹。”

“雪透而生灵?云哥哥,你懂得好多啊。”

“书里面这样写的,我就是照着又背了一遍。”赵云有些谦虚的挠了下头。

“那云哥哥你为什么叫赵云,是要像天上的云一样自由吗?”

“像云一样自由?可能吧。”赵云仰起头看向头顶,“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爷爷曾告诉我这是父母帮我取的名字,我想应该是希望我能有凌云之志吧。”

“那云哥哥,你有志向吗?”

“当然有!我以后要当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

一说到自己的志向,赵云放佛变了个人,在灵儿眼里,这一刻挺胸抬头的云哥哥,犹如从天而降的英雄,尽管四周昏暗,她却仿佛看到了一束渐渐明亮的光。

“那灵儿妹妹,你以后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要做比将军还要厉害的人!”

“比将军还要厉害的人?那是什么人?”

灵儿大眼珠骨碌一转,天真的回答道:“我娘告诉过我,再厉害的男人,也没有她的夫人厉害,所以你做将军,我就要做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灵儿妹妹,这样的话,你。。。你可不能乱说。”赵云有些语顿的转过了脸,不敢再看灵儿。

见到刚刚还志气高昂的云哥哥,转眼变成了一副害羞模样,灵儿终于有些憋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两个少年在这般环境下,都开始用最纯真简单的问题来拉近彼此的关系,或许这样可以让内心多一份依靠。

落叶如同棉絮般柔软,两个少年蜷缩而眠,朦朦胧胧中,赵云察觉到头顶有人声光影闪现,隐约中还伴着赵老头的呼唤,赵云仰直了脖子,嘴里大喊着:爷爷我们在这!

火光渐盛,有人执了火把走到陷阱旁边,朝着里面打探,借着火光能清楚的看到,是爷爷和几个村民,赵云内心激动,爷爷他们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

可当赵云准备回头,叫醒沉睡中的灵儿时,头顶的火光又开始暗淡,爷爷他们竟然又喊着自己的名字,找向了别处。

赵云不明白怎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化,爷爷他们刚才是没看到自己吗?可自己已经喊的很大声了,内心的焦急让赵云跳了起来,边跳边大喊:爷爷你快回来!我们在这里!可上面终究没了任何动静,陷阱内一片黑暗。

“云哥哥,你醒一醒!”

感觉到旁边有人在推自己,好像是灵儿,赵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陷阱口有天光洒落,一枝绿叶在上头晃来晃去,天已经亮了,原来刚才自己做了个梦。

“是爷爷要来救我们出去了吗?”

赵云头有些沉沉的,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爷爷他们来了,可不知为何他们又走了。”

“呜呜~”灵儿撞进赵云怀里,开始哭泣起来。

赵云这才后悔不该把做的梦说出来,只好温声的安慰起来。

“灵儿妹妹别害怕,爷爷他们去了客栈发现我们不在,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我们就在这等着,可能这会他们已经在附近了。”

灵儿忽然止住哭声,抬头问道:“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哥哥不会骗你的,村子里可是有不少打猎的好手,他们肯定能找到我们。”赵云擦了擦灵儿脸上的泪珠。

日落日升,已经过去了三天,赵云期盼中的爷爷并未出现,灵儿每天都要为此哭上几回,赵云也是个孩子,可如今为了安抚身边的小妹妹,他只好藏起心中的那份恐惧,担起了兄长的角色。

赵云终究还是将那团落叶点了起来,希望能够借着冒出的烟火,让爷爷他们找到自己。

灵儿躲在一旁捂着口鼻咳嗽,赵云取出最后一点清水,倒在了灵儿的衣袖上,自己则在旁边大口大口的朝着火堆吹气。

到了晚上赵云辗转反侧,因为干粮和水都已用尽,如果爷爷他们再找不到自己,那他俩很可能会饿死在陷阱里,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困境。

已经是第五天了,灵儿已经没了哭闹的力气,奄奄一息的躺在一旁,赵云看着心疼,便走了过去,将灵儿抱在怀里,灵儿浑身炙热瑟瑟发抖。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为什么有路不走,非要走这里!”赵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听到赵云自责,灵儿声音虚弱的安慰道:“云哥哥,这不怪你,是你和爷爷收留了我们,你是灵儿的救命恩人,要怪就怪那些坏人,姐姐他们一定能找到我们的对不对?”

此时又换成了灵儿去安慰赵云。

赵云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道:“嗯!她们会找到我们的,不过我们不能饿死在这里。”

“那我们还有吃的吗,灵儿好饿。。。”

赵云翻了翻包裹,愁上心头,连个干粮碎粒都没了,忽然又眉头舒展,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的爬到烧过的灰烬旁,轻轻的将灰烬拨开,小心翼翼的捡了起了一些东西放在手里,又爬回到灵儿身边高兴的说道:“灵儿你看,这是什么!”

灵儿勉强睁大了眼睛,盯着赵云摊开的手掌,接着眉头微蹙——

“虫子。。。”

“对,是虫子,不过现在是我们的食物。”赵云有些高兴的翻了翻手掌,将灰尘吹走,然后捏了一只放到灵儿嘴边,“来灵儿,你尝尝。”

灵儿有些厌恶的将头撇向了一旁,见到灵儿这般模样,赵云笑了笑,将虫子扔进自己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恩,味道还不错,挺香的。”

灵儿有些半信半疑的盯着赵云,轻轻问了声:“真的吗?”

“真的!哥哥不会骗你的,你看我都吃了。”说着又往嘴里丢了一只。

强烈的饥饿感,终于战胜了内心的恐惧,灵儿终究是将剩下的虫子全都吃进了肚里,赵云在一旁边看,边笑着摇头。

“哥哥我好渴。”

食物可以用虫子代替,可水呢?赵云知道不吃东西可以,但人如果不喝水,肯定撑不了多久的。

可这陷阱里哪里有水,除非下一场大雨,赵云拿着盛水的竹筒,在陷阱里走来走去。

忽然赵云停住了踌躇的脚步,走到灵儿身边小声道:“灵儿,哥哥想到了取水的办法,不过这个方法你不能看,否则就会失败取不到水。”

灵儿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好,灵儿不看。”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赵云又将灵儿的身子转了过去,对着洞壁,然后拿着竹筒悄悄的走到了陷阱的另一边,一阵细微的流水声,在竹筒里响起,赵云已经高兴的喊道:“有水了!灵儿你可以睁眼了。”

灵儿刚要接过竹筒,赵云赶紧又收了回去,言语郑重的说道:“灵儿,这水。。。味道可能会有些怪怪的,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等会不能吐出去,否则等不到爷爷他们找到我们,我们也会因为缺水,渴死在这陷阱里。”

“好,灵儿答应,不吐出去。”

赵云先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咽了下去,又将竹筒递给灵儿,灵儿喝了一口,也微微皱眉,然后在赵云诧异的目光中,砸吧了两下小嘴,说了句:“前面的味道怪怪的,不过后面好像有一点麦香味。。。”

“麦。。。香。。。?”

看着灵儿细细品味的模样,赵云脸上一红,有些羞愧的将头转向了一旁。

多年以后,两人每次相见,绝不谈水。

一夜愁思,赵云终是想到了出去的办法,他决定用自己一身蛮力,在陷阱壁上挖出一道斜坡,工程虽然浩大,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赵云找了一根树枝,使足了劲在墙壁上挖掘,树枝挖断,又找了块石头继续挖,见到赵云双手已经挖的秃噜了皮,灵儿再也忍不住,也加入了挖掘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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