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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改头换面

残土褪去,一道倾斜的陡坡上挂着几个浅浅的梯坑,出现在坑壁上。

赵云弯着有些麻木的小身板朝上看去,依然离陷阱口有一段距离,也可能是老天垂怜,不愿让两个幼小的生命就此陨落,一阵大风刮过,一根灌木枝条伸了下来,踮起脚,刚好触及。

赵云兴奋的跃下,将灵儿背在身上,大声喊了句:“天无绝人之路!”便弓着瘦小的身子向上爬去。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赵云和灵儿都闭上眼大口大口的呼吸,小小年纪,他们却已经尝过了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滋味。

“云哥哥,我们现在去客栈吗?”

“不去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我们直接回村子,爷爷他们可能正等着我们呢。”

回去的路上,赵云轻车熟路,仿佛那是条常走的归家之路,赵云顺手抓了一把绿叶塞进嘴里,又抓了一把递给灵儿,两人默契的咀嚼咽下,然后相视一笑,所有的饥饿困顿瞬间一扫而空,心里只有归去的急切,和死里逃生的兴奋喜悦。

踏上熟悉的后山小路,已经能看到村中错落的屋舍,赵云背着灵儿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跑去。两旁屋舍寂静,没看到任何乡亲,连平时随地走动的家畜,也不见了踪影。

等赵云慌张的跑回自家院落时,入眼处一片狼藉,门扉大开,屋内糟乱,却不见赵老头身影。

赵云心中突然涌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姐姐和爷爷呢?他们是不是出去找我们了?”灵儿在背上焦急的问道。

赵云没有回话,但已经面沉如水,转身奔向了村口,刚到村口,就有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赵云脸色大变,赶紧将背上的灵儿放下,捂进了自己的怀里。

赵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场景,冲击着双眼,内心犹如冰锥钝刺,浑身颤抖。

感觉到赵云的反应,灵儿用力扒开箍住自己的双臂,转头看向前方,下一刻,又赶紧将头埋进赵云怀里,呜呜哭泣起来。

村口的空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腥臭的气味正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赵云颤抖着将灵儿放下,表情呆滞的朝着尸体走去,每走一步,都重如千钧,灵儿哭喊着在后面爬向赵云,那声音撕心裂肺,赵云闻若未闻,心中只有悲痛和一丝期盼。

艰难的走到尸体旁,赵云强忍悲痛伸出稚嫩的双手探了过去,一共四具尸体,但都不是赵老头和扶风的。

赵云红着双眼大喊了几声爷爷,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又疯了一般在四处翻找,只找到了一根沾着血迹的金色断箭,还有一段被血水凝固的残破衣袖。

熊熊大火一直烧到夜晚,衣衫褴褛的赵云跪在火堆旁怔怔无声,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那张沾着灰尘的脸上,让原本幼稚的脸庞,多了一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凝重,还有一丝收于眼底的仇恨。

“爷爷和乡亲们到底去了哪里?难道也遭了不测?可为什么没有见到其他尸体,会不会是逃往了别处?”赵云心底越想越乱,只希望答案会是后者。

等最后一点火光溶于灰烬,赵云终于有了反应,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哥哥,我们现在去哪?”灵儿带着哭声问道。

赵云从来没想过爷爷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更不曾想到从小到大生活的村庄,会遭受如此灾难,如今的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从燃烧过后的灰烬里抓了一把土灰,装进竹筒里,又跪在地上磕了十个响头,起身将灵儿的手紧紧握住。

“灵儿,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语气中没有伤感,却带着一种决然,灵儿突然感觉眼前的人好陌生,却又非常熟悉。

愣了愣,灵儿回答道:”姐姐曾告诉我让我找到附近的粮铺,告知他们我爹的姓名,他们就能送我回家。“

“粮铺现在不能去了,那些追杀你们的人说不定就在那里守着,我直接送你回家,这样安全点。”

“我家在极乐城,我爹是丰裕粮行的主人,不过,我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回家的路。”

“没事,我知道。”

“云哥哥你去过极乐城?”

“没有,但别人去过,走吧。”

夜色凄迷,少年背着少女,朝着山下灯火渐明处行去,身后的凤年村,随着淡淡浊烟,隐没在青玉山的幽深苍茫中。

镇上的夜色被商家灯火消减大半,依稀将两个瘦小的身影拉的悠长,赵云拉着灵儿走进了喜来客栈,掌柜的见到投宿之人是两个幼稚少年,心中生出大大疑惑,但见到对方毫不犹豫的掏出铜珠,便也没了探问的心思。

“二位客官这就是你们的客房,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先去忙了。”伙计点头哈腰,丝毫没把两人当孩子看,又指了指门侧垂下来的一根丝绳道:“待会如果还有啥需要,拉一拉那根绳子小的就知道了。”说着便笑眯眯的往门外退去。

“这位大哥我想跟您打听件事。”赵云喊住了伙计。

“不知小哥儿想打听什么事?”

“我想知道往极乐城的路该怎么走。”

“小哥儿是要去极乐城?这极乐城我也没去过,不过我听说,从镇上出发,坐最快的马车也要半个多月。”

“要这么久?”赵云皱了皱眉,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灵儿。

“更快的方法也不是没有,但花费会高些。”伙计补充道。

“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去?”赵云急忙问道。

“镇上有家新开的玄机阁,里面售卖各种灵巧稀奇的物件,他们对外租售一种叫做云梭的飞行器,能上天入海,日行千里,一百金珠让小哥儿你今晚就能到达极乐城。”

“一百金珠!”这价格让赵云诧异。

“其实这价格也不贵,毕竟能坐得起的也不差钱,小哥儿若是不着急,大可以坐马车去,只要三十银珠就可以了。”

赵云摸了摸包裹,又摇了摇头道:“三十银珠。。。算了,我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爷爷的失踪令赵云辗转难眠,直到星光渐淡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无尽的黑暗中突然闪出一点亮光,亮光越来越近,渐渐显出赵老头的轮廓,赵云高兴的朝赵老头挥手,赵老头也挥手喊了声阿云,赵云刚要跑过去,就见前方灯光忽闪,一群黑衣人凭空而现将赵老头围了起来,接着寒光乍现,赵老头只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爷爷!”

“云哥哥你怎么了?”灵儿被赵云的一声大喊吵醒,此刻正边柔眼睛边推赵云。

赵云睁眼,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梦境,又看了看旁边的灵儿,忽然一把将灵儿抱住,微微抽泣起来,在亲情的生离死别面前,少年的心终究脆弱。

光明大陆各国以十二时辰计时,现在已是辰时,街上人来人往,路边不时有摊贩的叫卖声和烟火气息穿过整条大街。

街上,一名身着白色吊佩锦衣的少年,正盯着不远处烧的通红的铁炉发呆,少年高鼻梁斜剑眉,一头黑发在顶上挽了个发髻,其余的垂在脑后,年纪约莫有十岁左右,但颇有风范,旁边还跟了一位粗布衣裙做侍女打扮的少女,看年纪要比少年小上两岁。

铁炉旁,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忙活着将摊好的肉饼放进锅中,肉饼在沾满油脂的铁锅里滋滋作响,一股股香气直扑面门而来,少女吞了吞口水,少年却是满眼晶光,怔怔无声。

“云哥哥,我饿了。”

感觉到衣袖被人拽着,少年赶紧回了回神,将脸上的眼泪抹干,然后悄悄的看了下四周,抖了下衣袖大声说道:

“啊灵,少爷我饿了,去买两个肉饼回来。”

少女愣了愣,但看到少年使了个眼神,忽然想起了什么,哦了两声便朝大汉走去。

“老板我要两个肉饼。”少女小声说道。

大汉抬头看了眼少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锦衣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两个肉饼一个铜珠,不赊账!”

少年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少爷我买东西从不赊账,一个铜珠拿去!”说着便将一枚铜珠轻轻一抛,正巧落到了案板上的面团里。

大汉瞪着眼将铜珠从面团中扣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回道:“肉饼在锅里自己拿!”

少女看了眼泛着油花嘭嘭作响的油锅,然后扭头委屈的看向少年。

“你这侍女也太胆小了,这点小事还要少爷我自己来!”说罢走上前去,挽起衣袖利落的从油锅里抓起两只肉饼,少女瞪大了眼睛在一旁看着。

“愣在那里干嘛,走了!”

少女回过神来,紧紧跟在少年身后,心里却嘀咕着这侍女真不好当。

这二人正是赵云和灵儿,原来二人怕遇见那些杀手,所以便商量改换身份以掩人耳目,赵云当起了富家公子,灵儿则扮成了侍女跟班。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

温饱尚能解决,但如何赶往极乐城,赵云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想起昨晚客栈伙计说的话,赵云突然有了去玄机阁看看的想法,以前就曾听爷爷说起过,玄机阁里面藏有一些五花八门的稀奇宝物,像什么掏空了肚子的信鸟,杀人于无形铁虫,虽然没有钱坐云梭,但他想去见识一下。

“走,去玄机阁看看!那里人多,说不定还能拉几张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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