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李葳蕤和木子被关进了周家祠堂,祠堂是一家的重地,未经允许是不得进入的,李葳蕤看着木子,依然是那副不悲不喜的脸孔。
李葳蕤歉意的道:对不起,害得你也被连累了。
“大小姐真的认为是自己连累了我吗?”
李葳蕤愣了一下:“木子姑娘此话怎讲?”
她只叫木子姑娘,让她叫木子姨娘,她还是叫不出口,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木子挑挑眉毛:“可能大小姐不知道吧,木子本就是不祥之人,今日黑缎冲撞了大小姐,我被关进这祠堂实属罪有应得。”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三夫人想要害我,才会射下这个圈套,世上的事本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哪来的祥与不详?
那都是世人为了逃避自身责任,而将过错指给她人的托词罢了。”
木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三夫人说大小姐是妖孽上身也不全是无稽之谈。"
李葳蕤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是和以前有许多不同。"
李葳蕤听了咬了咬嘴唇,暗想道:这周葳蕤是个自闭症患儿,极少言语,难怪别人会怀疑她,可是总不能让她也不说话吧?那能憋疯了。
木子犀利的看着她:"难道大小姐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随便你们怎么猜想,反正我不是妖孽,我根本就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哦?大小姐失去记忆了。"
"可以这么说。可能我以前也没什么记忆吧。"
木子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木子道“黑缎一直养在我的院中,根本不曾将它放出,定是我的院中有别人的眼线,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的。”
李葳蕤道“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是三房设的陷阱让我往里跳,我不会怀疑你的”
“小姐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李葳蕤一声叹吸“我能有什么解决之道啊?公主不信任我怎样都没办法”
“想必公主也不会将小姐怎么样的,公主不是不信任小姐,只是兹事体大,她不能不顾周家”
“见姑娘面若冰霜,想不到也是热心之人,你不必开导我,我自然之道公主的难处,她若放了我,周府真若出事了怎么办?难逃悠悠之口。”
“公主会保小姐周全的,那相师也不会怎么样,过些日子自然不了了之,再不济也会移除周府,另觅他处,虽然会清苦些,我到觉得清净,不如遂了三夫人的愿算了。”
李葳蕤道:“我不会走的,倒不是留恋周府的荣华富贵,只是我不能白白的令人诟病,何况三房的人还没得到校训,我怎能如此就退出了呢?
木子看了一眼李葳蕤,“大小姐既然如此有斗志就一定会逢凶化吉”
李葳蕤也知道木子这是在安慰自己,然而她此时已经没了别的心思,只想着有何对策来解决眼前的事。
这时周薋荌悄悄进来。
李蕊惊倒:薋荌你怎么来了?
周薋荌做了个噤声动作“嘘,是公主让薋荌悄悄来看姐姐的,”
说着她放下食盒“薋荌怕姐姐和姨娘饿到,所以带些吃的来。”
李葳蕤拉过周薋荌的手道:“薋荌,外面怎么样了?
“那黄相师摆了一案几的相师道具,在那挥呀挥的,又是烧香又是喷火的,说是在降妖做法”
“薋荌觉得我是妖怪吗?”
“姐姐怎么会是妖怪?姐姐不要多想,公主也是想还姐姐清白,这才将姐姐关在祠堂,免得受人说三道四,”
“也只能劳烦薋荌和公主了。”
“姐姐还说什么客气话,我们都是爹爹的女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来
“这个是公主让薋荌拿来的贡药,姐姐今日被黑缎抓伤了都没敷药呢,我来帮姐姐敷上”
李葳蕤安静的让周薋荌给自己涂抹药膏,涂抹均匀后周薋荌又从怀里扯出一条锦帕
“我给姐姐包上,仔细再留了疤,”
李葳蕤勉强一笑“她可不在乎什么疤不疤的,就怕得了破伤风死在这,得想办法出去”
想到这李葳蕤问道“这太卜院可还有有其他相师?”
周薋荌答道“这是自然,我朝从高祖时起就很是注重相术,太卜院也不乏有相术高明之人。”
“可能请到一二?”
“姐姐的意思是?”
“既然他等用神术来攻击我,自然要用神术来抵挡,我们话语三千,嘴唇磨破也没有用,若是有一相师说我不是妖孽,自然就会话锋回转,公主也会质疑,如此才能还我清白”
木子一听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她道“二小姐不妨去请大相师裴浩辰”
周葳蕤似想起什么她梨涡浅笑:“裴大人刚性耿直,从不会逢源他人,相术极高,颇得皇上赏识。若是请他前来相看一定会还姐姐清白,
还是姐姐聪慧,能想到如此对策,我这就拜托表哥帮姐姐去请裴大人。”
李葳蕤拉过她的手,就觉得暖暖的,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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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祠堂里的微光像跳豆一样闪烁。李葳蕤和木子已经被关了两日了,然而周薋荌那里还是没有消息。不知怎么的木子就觉得李葳蕤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
这夜她梦中惊醒,就觉得这祠堂里漂浮这一股腻人的香气,她心中疑惑,白天怎么从未问道?
木子煽动手臂,将一手放在鼻翼下挡住外面传来的香气,她见李葳蕤睡的熟稔有些不忍打扰,不对,这香味有问题。
她凑近李葳蕤跟前叫她:大小姐醒醒,可是怎么叫李葳蕤都不醒。
木子有些着急,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一男子蒙着脸,穿着夜行衣走了进来,木子见了匆忙单膝跪地:见过公子。
那公子轻声道:起来吧。之后也不理她,径直走向李葳蕤。他蹲下搭了一下李葳蕤的脉,逐渐陷入沉思。
“公子,大小姐如何了?”
“她中了毒,若不及时医治怕要伤及性命”
“怎么会中毒?”
“那黄芩做法是假,下毒是真,她趁着夜深无人便在祠堂前燃了烈焰香,我也是下午来为公主诊病时发现的痕迹,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这烈焰香的事情,不然怎会来到这里?”
“那属下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她先前沾染了蛟鳞屑,又受了伤,那蛟鳞屑和烈焰香单独使用哪个都不会有事,放在一起事情就大了。”
木子了然:“难怪三房那边毫无动静,原来早有万全之策。”
男子道“还是早日离开这里为妙”
“若想早日离开还得公子相助”
男子皱眉“她只有留在周府才有用”
“属下明白,属下不是想让公子救她出去,而是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什么对策?”
“公子只需去找叫裴浩晨的人”
“裴浩晨爱游历四方,难得会在京城,本公子想拉拢他都没有结果,如何找他?再说周葳蕤若继续闻这香气,恐怕挺不过明天晚上了,”
“公子只要模仿周葳蕤的笔记传一条讯息给周家大公子周竟然,他自然会带裴浩晨而来,若是还赶不到说明她命该如此。”
那公子冷笑“木子号称冷面玉人,怎对周葳蕤这般热情?”
“属下所办之事都是为了公子大业,并无半点私心”
“凉她个小女子也没什么能耐让本公子的得力之将软化,只是有点利用价值而已,木子你要记住冷是你的利刃”
“属下知道”
“好了,我这里有一颗冷香丸给她服下,可暂时续她性命,若是能早日放出去我才好给她医治。不然浪费了本公子这些精力”
“诺”
第二日已经过了一半,李葳蕤只有在上午是苏醒了一下,然后又沉沉睡去。
此时祠堂前已围满了人,都是因为听说李葳蕤已经昏迷不醒了。
那黄芩道:“公主殿下请看,那妖孽已经被微臣的道法和祠堂的圣灵镇住了,此时已奄奄一息,过了今晚就可显出原形。”
“大小姐真的是妖孽啊,不然怎么姨娘就没事,她却昏迷不醒?”
“就是就是,多亏了黄大人,我们周府才免遭妖孽涂炭啊”
公主心疼的看着李葳蕤可是没有办法,只有过了今晚再说了,今晚之后无论怎样她都决定将李葳蕤放出。就算是真的有妖孽,今晚也会除去了。
正想着就听后面有人喊道:还不将大小姐放出来?想让她死吗?
众人向声音处回头,就见两个男子正匆匆而来。
为首的男子脚步疾驰,许是走的太着急,两颊微红,后面跟着的男子身着灰白色曲裾襜褕,面容清瘦,一股道骨仙风之气。
李葳蕤恍惚间听见有人喊大小姐,她如若游丝道“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了?”
木子点点头“很快就能出去了”
来人走近她身边忙福身作揖:微臣给公主殿下请安,千岁千千岁。
公主问道:靖然,你怎么回来了。
周薋荌也上前道:大哥。
周靖然直起身来道:听闻葳蕤妹妹有事,靖然匆忙赶回,殿下不要听信这黄芩一面之词。葳蕤妹妹怎会是妖孽。
公主也答不上:这--太卜院的黄相师是如此说的?
周靖然让了一步道:这位是太卜院大相师裴浩辰。
裴浩辰微微颔首:给公主请安。
公主道:大相师免礼,不知大相师次来何意?
裴浩辰道“微臣前来救赎天女”说着朝周靖然点点头。
周靖然领会疾步迈向祠堂。
黄芩拦住他道“公子不能进去,祠堂中有妖孽作祟”
“给本宫让开”周靖然将黄芩一推,便闯了进去。
“葳蕤,大哥来救你了。”
“大哥?”
周靖然点头蹲下“大哥这就带你出去,”说着打横抱起李葳蕤“木子姑娘也一起出去吧”
公主问裴浩辰:裴大人说此处有天女,那天女何在啊?
裴浩辰嫣然一笑,指着周靖然正从祠堂里抱出的李葳蕤道:大小姐就是天女。
“大小姐是天女啊?不是妖孽吗?”
“裴大人说是天女呢。”
“到底是天女还是妖孽啊?”
听了议论声裴浩辰道:“周大小姐乃异世之星,面相极为富贵,日后必为万万人之上。乃天女也?”
众人听了大惊,“万万人之上?小姐这是要做皇后的吗?”
“可不要乱说。”
黄芩道:你道是天女,我却觉得是妖孽作祟。大家也都看见了,这大小姐能引得繁花尽落,还有我那追妖符咒,还有此时,为何姨娘还精神有力,大小姐确不省人事?
裴浩辰看了李葳蕤一眼,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给她吞下,不一会果然见李葳蕤悠悠醒来。
周靖然急切的问道“妹妹,你觉得好些了吗?”
李葳蕤挣开他的怀抱,落下地来,“头还是很晕沉。”
“有裴兄在,一会就没事了。"
“恩”
裴浩然见李葳蕤醒了过来,他道
“裴某不知黄大人用了什么法子,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不足为证。我说小姐是天女下凡,位极之处更不是你我可以想象”
黄芩不服:你有何本事可证明此妖女是天女?
裴浩辰道:我说是就是。
周靖然附和道:裴大相士师从鸣雌亭侯许负,圣上都对大相师的相术深感佩服,你还有何不服之处?
三夫人插嘴道:大公子此言差矣,黄相师的相术也是受人赞许的,怎知一定是裴大相师说的准呢?
公主道:二位不必争执,相术之事本宫不甚了解,若不比较不知谁高谁低。不如二位立下赌约,一决高下可好?
黄芩不服:有何不敢?
裴浩辰胸有成竹:谨遵公主旨意。
公主道:二位既然无所异议,那么就以葳蕤为注黄大人若是赢了葳蕤便是妖,裴大人若是赢了葳蕤便是天女。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提议不错。
公主道那就比试三场,一场相声;二场揣骨;三场射覆。以所试项目一一记分,分数高出者为胜。
为了便于评判,相声、揣骨均只讲被试者的过去和现在,不测未来。你两人均须将两眼蒙住,以防作弊。
黄裴二人皆无异议。于是场地从花园换到了周府正厅。
李葳蕤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比试这些,这跟大庙门前的看手相的有何不同?
众人也都好奇谁输谁赢,早就忘了周葳蕤的事了。
侍者喊道比试正是开始。
他二人皆被蒙住双眼跪坐着,公主道:黄大人先到,则黄大人先请。
这时就见一个人从前门走了进来,脚步轻缓,走到二人跟前,突然叫了一声:“黄相师,你好哇!”
那人退至一旁站立,黄芩沉思片刻,说道:“此人年约二十五六岁,当为宫中太监。”
公主见黄芩不再讲话了,
便对他问道:“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黄芩摇头道:“就这些了。”
公主隧对裴浩辰道:“请裴大人亦为此人相一相吧!”
裴浩辰道:“适才黄大人虽然道出此人为太监,但对年龄的判断却颇有误差。依我看,此人年龄当在二十岁又三个月。此人少小失怙,由寡母抚养并供其读书。一十八岁这一年,因欠债倍受豪家欺凌,遂愤而自宫,自荐于朝,始得入宫当奴。此人话语中卑恭有亢进之音,必受重用。”
裴浩辰说罢,知这个太监身世者都大为惊诧;不知者则将信将疑。
公主遂对这个太监问道:“裴大人所言属实否?“
太监道:公主知我底细,吾乃公主陪嫁太监“一如所言,真是神了!”
三夫人道:黄大人言语随少却也并无错处,不知此句如何判断。
公主道:既然何必你如此说,那么不妨加试第一场。说罢,便拍了拍巴掌,喊道:“下一个出场!”
只见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走了出来,尽管他轻轻踏步而行,但脚步依然清脆有声。
他走到裴浩辰面前,装着女人的腔调对他说道:“裴公子,奴婢这厢有礼了!”
他说罢,便站到一旁,不再吭声。
李葳蕤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周薋荌也用手帕抵住鼻子,怕是偷笑呢。
裴浩辰未作过多的思考,开口说道:“此人虽然故作鹤步鼠行,但难掩其阳刚之履;虽作女腔自称奴婢,但阴柔之声却无法遮盖咄咄之阳气,因此,可以断定,此人必为男子,且系习武之人。现应是军中侍卫,年不过一十七岁。此人生性诙谐,机敏过人,深为吾皇器重。其祖上必为开国功臣,故能少年得意。”
裴浩辰讲完后,公主便让黄芩再相。黄芩沉思良久,说道:“此人之女腔绝非虚假,实乃变腔所致;其步履轻巧,亦非故作姿态,乃所司之职使然。故吾以为,此人虽为男子,但却无男人之根器,乃宫中公公也。此人年当二十岁以上,在宫中生活至少十年有余。故可断定,他在前朝即为太监。正因如此,所以在本朝行为尤为谨慎,实乃循规蹈矩之人。”
他话音落地,大厅之内便发出哄堂大笑之声,就连公主都忍不住大笑出声。三夫人听罢,不由变色,心中骂了一声“真是蠢才”。
飞髻道:黄大人所言不对,刚才那位是我家大公子,周靖然。
黄芩面有囧色,心中更加气恼。
公主道:接着便是第二场“揣骨”。你二人不必说出,只写下来便可。
黄裴二人点头。
公子轻拍手掌:来人啊。
虽如此说但门外却并未来人,公子轻轻站起,身后逶迤这长长的裙摆,走到二位面前。飞髻刚要阻止,公主摇头后又点头,飞髻只好退到后面。
裴浩辰摸了摸公主的额,颧之骨,然后点了点头。
公主如此复行,待那黄芩摸完,公主回到座位。
他二人取下蒙巾,各自在白绢上写将起来。写完后,又侍者呈给公主。
公主看罢轻轻一笑,交个飞髻。
飞髻先是朗读裴浩辰的笔谈:“伊人九骨皆峻、圆而丰,主贵也。其骨丰隆齐耳,凤宫骨圆起而丰隆,伏犀直起上耸脑顶,大尊之兆也。综而观之,伊人显贵异常,身有龙血,只是忧心之事常有之,若没猜错伊人乃公主是也。
飞髻读完,在场的人皆情不自禁地惊呼道:“神!真是太神奇了!”
飞髻又开始读黄芩的笔谈:“伊人乃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