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玉米面粥和玉米饼子,不同的是,这次粥里带着些红薯块,依然是昨晚的酱菜,只是多了一个煮鸡蛋。
吃完饭,将碗筷洗干净,又烧了点热水喝了,再用剩下的热水将几间屋子收拾一遍。
刚刚收拾利落,大门外响起大表舅母的声音:“风儿,开门。”
韩暖走到大门口将门打开,只见大表哥和二表哥身边各放着一袋粮食,大表舅母则背着一个竹筐。
“风儿啊,先给你送过来四十斤粮食,等今年大收后,再给你拿点新粮,这是去年的陈粮,可以换换东西用,”大表舅母边往院子里走边说:“我给你拿了些菘菜和土豆,你要是想学做饭回头我教你”。
“大表舅母,我自己能弄,以后您们还是别过来了,我有需要会去找您们的…..”韩暖自己不信什么凶宅什么恶煞的,她不想让大表舅母一家为难。
“别听秀枝胡说八道的,村里那些长舌妇没事干,就知道乱嚷嚷,”大表哥将粮食放到厢房中里的米缸说,看样子二表哥已经将此事跟他们说了。
“我知道那是秀枝故意埋汰我的,但是……”大表舅母想打断韩暖的话,韩暖没给她机会,快速的接着说:“大表舅母,真的谢谢您们,你们能在我家这样的情况下用心照顾我,外祖父外祖母爹娘知道了一定会感激的,只是…我不能拖累您们,我自己会做饭..能照顾自己,您们放心吧。”
“那怎么行,晚上你自己住会害怕,”二表哥着急的说,说完,脸又是一红。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住,一个小女孩是危险,不过自己被冠上凶名应该没事吧,韩暖笑了笑说:“二表哥,我身上不是有煞气吗?还是住在凶宅里,没人敢过来的。”
她这番拿凶名开玩笑,让大表舅母吃了一惊,她有些胆怯的问:“风儿,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煞气?”
韩暖这才想起,这种玩笑开不得,神鬼之事对这时代的人即忌讳又很敬畏:“大表舅母,那不是秀枝胡说八道的吗?我想利用这个恶名,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不敢乱打主意。”
大表舅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你这孩子,神鬼之事可不能乱说,会遭灾的,”说完,双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嘴里低声的祷念着,很心有余悸。
“大表舅母,别让大表哥和二表哥过来了,即使以后来,也别进院,有事在门口说吧…..”韩暖隐讳的说。
“这可不行….”大表哥也想说一个小女孩自己住不安全的事,韩暖打断他说:“大表哥,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可要有什么事,风儿担不起的……”
这句话一出,大表哥二表哥不再说话了,他们理解韩暖的意思,即便是磕了碰了,都会怪罪到韩暖头上,更加重她凶煞之名,的确难以解释。
沉寂一会,大表舅母叹了一口气说:“孩子,难为你有心,不过这事我们做的不愧于心,天上神灵定会保佑的,你听大表舅母的安排,假如你再出事,我就更没脸见你大表舅和外叔公了。”
韩暖没想到,大表舅母跟二表舅他们区别这样大,心存感激的点点头,没在说什么。
大表哥今天要收大豆,大表舅母则要给雇工做中午饭。
韩暖想下地去帮忙,大表舅母和大表哥齐齐摇头,韩暖又想去帮着大表舅母做饭,结果大表舅母给她安排个拾柴工作,当然也是让韩暖转悠转悠,熟悉一下孟家村的环境。
二表哥从家里拿来一把镰刀和一个竹篓送过来,这是拾柴工具。
冬季就要来临,取暖成为首要问题,大量的柴火要准备好,趁着天暖和,多准备一些。
韩暖背上竹篓,用锈迹斑斑的铁锁将大门锁上,然后按照河道往下游走去。
听早晨那个大婶说,下游有个两河岔,那里水不凉,能让山上的水不凉应该是温泉,怒神山是活火山,有温泉很正常。
而所谓两河岔,就是两个河流的交汇口,村边的这条河,是泉水或融化冰雪流淌下来的,带温度的那条河就应该是温泉的水。
韩暖决定先往那边去看看,能找到温泉,偷偷的泡泡澡可就太惬意了。
顺着河边走,来到能走牛车宽阔一些的路上,蜿蜒伸展不知通向哪里。
宁嬷嬷带着自己是从北边那条官道来的,是通往魏县的路,难道是通往杨林庄镇的路?
韩暖带着疑问接着往前走,道路渐渐与河流分离,韩暖只好跟着河水走上羊肠小道。
没走多久,就听到前方传来一片笑声,应该快要到两河岔了,因为这些笑声都是女人的声音,很爽朗无所顾忌,直觉是用温水洗衣服的地方。
跟韩暖估计的一样,只见一条带着淡淡薄雾的河流从山上蜿蜒的流下,与村边的小河相交汇,形成一个不大的水塘,成为村里人天然洗衣场所。
韩暖慢慢的往带着雾气的溪流靠近,当那些女人发现她时,笑声慢慢的降了下来。
微笑着跟大家点点头,然后来到溪流旁,将手伸进水里,淡淡的暖,很细滑,韩暖一阵激动,这真是温泉啊,只是经过一路流淌,水温已经不高了,不过洗衣很合适。
“小姑娘是哪家的啊?”一个大娘快声问道。
“大娘好,我姓韩,是孟二旺家引进村里的,”韩暖直言说,躲躲藏藏不是她的性格。
场面静了下来,大家眼里有惊恐有忌讳,胆小的女人甚至连衣服都不洗了想收拾回家。
那个大娘惊愕的问:“你就是那个命硬的,住在凶宅的韩县令家大小姐?”
韩暖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大娘,我爹娘外公外婆是被呼沙匪子杀的,怎么能给我按上命硬一说,难道那些被呼沙匪子杀害的人,都是因为家人命硬?咱们周边几个县城不都被血洗,那些人也是命硬?村里来避难的亲戚,有不少失去亲人的吧?难道都是命硬?所以,大家不要听信落井下石的小人乱说。”
借着这个机会解释一下,省的谣言杀伤力过于锋利给自己带来灾祸,轻的可能被赶出村,重些就不好说了,作法或是惩治可就看村里人蛊惑程度了。
韩暖说完话,微笑的施了一礼,然后,在一片沉静中,接着往下游走去。
走了一小段距离,才听身后嗡嗡声响起,自己已经做出努力,什么样的结果不由她控制,不过,人心埋下疑点,自会对那谣言产生怀疑,杀伤力应该能降下些来。
一缓坡挡住这些女人的目光,韩暖叹了一口气,来到山脚,抬头望着郁郁葱葱的山,心想:反正没有什么怒神,即便自己上山也惊扰不了,也不算违反孟家村的规矩吧。
找到合适的理由能上山,让她一阵欢愉,这是她发自内心对山的喜爱,还有那对温泉探究的吸引力,所以左右看看没人发现,就迈开腿往山上爬去。
不像韩暖想象的那样,山还是有人上来过的,虽没有踩成小路,但树木也被人砍伐不少,剩下带着年轮的树根,只是陈旧了些,看样子不是现在所为。
不知是村里准许的还是偷偷砍伐的,不过都是山边上,还真没有往里去。
韩暖不敢用镰刀开辟道路,怕守山队发现踪迹,只是拨开杂草迂回往那条温泉溪流走去。
没走多远,就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韩暖加快脚步,果然前方就是那条小溪,因为溪水上面飘着淡淡的雾气。
走近后,伸手入水,再一次如自己判断,水温比在山下又增加些。
顺着小溪往山上爬,不远的前方出现一片树林,占地面积不小,打眼望去,韩暖认出不仅有红松、云杉、落叶松,其中夹杂着白桦椴树榆树等阔叶林种。
看到红松韩暖有些激动,因为红松又称为果松,像化石一样珍贵而古老的树种,它上面长着的松子很好吃,只是红松长得树干粗壮,树高入云,果实很难采,只能凭运气在地上捡一些。
仔细查看林子里的动静,壮着胆快步的走进树林。
她急需钱,虽然有大表舅母的照顾,但自己手里没钱还是不踏实的,西北天气冷的早,现在还没有冬衣,指望二表舅母那是不可能的,完全让大表舅母的破费,韩暖于心不忍。
京城不知什么时候来人,即便来人接自己回京,手里没钱到了陌生环境更难,所以,她这几天一直琢磨想怎么挣到钱。
现在是秋季,山上一定有很多的干果,要是能采一点也不算违规,既没有弄出声响,又没有乱砍乱伐,只是捡一些大自然赐予的果实也不为过吧?
心里这样嘀咕着,迈步走进树林。
厚厚的树叶踩上去很软,还好,林子不是很浓密,阳光能照射进来,没有叶子腐烂的味道。
几只小松鼠见到她一点不惊慌,依然在地上忙着采集硬果。
这么单纯,看样子还真很少人进过山。
韩暖走到红松树下,看见有几个松塔,心里一阵激动,正要低头捡,就发现,离松塔不远处,有许多毛茸茸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