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暖送走大表舅母二表哥后,将院门插好,急急往后院跑去。
还好,这些人只是在屋子里查看,没有查看后院院外的竹林,自己捡的榛子没有被发现。
抹抹额头的冷汗,韩暖钻进竹林将竹篓找出,拿回前院。
急急忙忙吃完饭,将榛子倒在厨房地上,韩暖将外面微黄的毛皮剥掉,露出里面坚硬的干果。
将不好看的挑到一边留着自己吃,好看的则用包行李的布包起,明天一早去杨林庄镇售卖。
收拾利落后,韩暖藏好榛子,简单的洗洗,上炕休息一会。
没想到一觉一直睡到傍晚,要不是有人敲门,恐怕还在睡。
不是不让大表舅母送晚饭来了吗?说了自己做的啊?
红霞映满半边天,怒神山被逆光笼罩,渲染得山影更加厚重。
打开门,来人不是大表舅母,而是大表姐孟秀枝。
“有事?”韩暖看她的脸色不好,想起,应该是今天中午自己在两河岔所说的话起了作用。
孟秀枝怒视着韩暖,咬牙切齿的说:“你现在依靠我家生活,别那么张狂,真正落井下石的小人是你。”
韩暖不想听她说话,也没有必要解释,回身进院,“砰”的将院门关上。
孟秀枝一愣,接着用脚踹一下门说:“你个流浪狗,小心不得好死,”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韩暖插上门,权当没听见,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做饭。
刚将粥熬上,正在洗白菜,这时,又有人来敲门。
韩暖打开门,门外站着二表舅母和大表姐。
这是要跟自己算账的?
果然,二表舅母冷声说:“风儿,你今天能在孟家村安稳的住下,可都是因为我们的原因,你说的那些话诋毁秀枝,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你让秀枝以后在村里怎么抬起头来?我们要是落井下石你还能在这住的好好的?”声音越来越厉,想必越说越气越觉得自己女儿委屈。
“二表舅母,是不是落井下石大家心里都清楚,我有没有良心你们也明白,想在村里抬起头来不是别人说什么能影响的,而是为人处世的本性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二表舅母回去好好问问大表姐,要不是她信口胡说,恐怕村里人不会对她有质疑,”韩暖说完,静静的看着她们。
二表舅母不会在这个时候过于挤兑自己,虽然分家大房已经把地分一半出去,可毕竟还有十亩良田惦记,所以,她不敢现在翻脸,只是因为自己女儿受委屈,来这扬扬威吓唬吓唬自己罢了。
果然,二表舅母没有再发火,只是用警告的口吻告诫说:“在村里别乱说话,你现在是靠着我们生活,就得聪明些,乖顺等京城来人接,别四处蹦跶,秀枝可是要在这嫁人的,跟你不一样,不好听的名声会影响她的婚事,你以后说话最好注意些!”
韩暖微笑的说:“二表舅母,要是想让大表姐的婚事顺利,最好管管她的嘴,不是她先在外面乱说,恐怕也不会有污名声的事发生,这段时间咱们最好和平相处,别忘了你们的目的是二十亩良田。”
“还二十亩良田,别用这个来诱惑我们,要不是你,我家就不会赔出那么多的钱了,”孟秀枝怨恨的说。
“赔什么赔?那是我家该得的,你别在这胡搅,”大表哥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孟秀枝吓一跳。
回头一看,只见大表哥二表哥抬着一筐红薯站在那里。
二表舅母想说什么终归没有说出,拉着孟秀枝招呼也不打就气哼哼的走了,这个话题说了也是理亏的事,所以也没有底气说。
“怎么又拿红薯了?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许多?”韩暖笑呵呵的迎上去说。
孟贵金望着她说:“二婶娘她们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只是大表姐觉得我说落井下石这句话心不甘,所以来质问我,没事,二表舅母还惦记那十亩良田呢,她不敢太得罪我的,”韩暖解释说。
大表哥孟贵金有些难为情的说:“你要是为难,就别跟你祖父说,地让你祖父处理吧。”
大表哥的秉性真好,即便是送地也要送这样的人,韩暖打定主意说:“那地是在外公名下的,外公去世娘去世,这地便成了我和弟弟的财产,祖父想处置都要经过我们同意,所以,给谁是由我们决定的。”
“那给你弟弟留着收租子,只要….只要..给我们种就行……”大表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大表哥,你们分家后,是单独立户了吗?”
大表舅去世,还没有单门立户,这次分家立户之事也分割出来了吧?
“是啊,怎么了?”孟贵金疑惑的问。
孟贵银在旁边接着说:“分家自然要单独立户,要不怎么叫分家呢。”
“那跟二表舅家还有牵扯吗?”
孟贵金眉头皱起没有说话。
孟贵银则愤慨的说:“哪敢跟他们有牵扯,在牵扯恐怕我们不被欺负死也会被饿死”。
“哎呀,粥糊了,”韩暖闻到糊味才想起炉子上还熬着粥呢,顾不上说话,扭身往厨房跑去。
孟贵银望着韩暖慌乱的背影笑着说:“这时表妹才有点小孩样,要不是个子那么小,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十岁呢。”
“家里突遭大难,怎么会不长大,”孟贵金边感慨的说边将红薯倒在厢房的地上。
听哥哥这话,孟贵银不再笑了,当时爹去世时,他也感觉是天塌一般,一夜长大,再也不出去淘气了,而是老实的跟着哥哥帮家里干活,想必哥哥也如此吧。
“风儿,那饭还能吃吗,实在吃不了,我让贵银一会给你送饭来,”孟贵金站在厨房门口问。
“还好,只是糊了锅底,能吃呢,你们也在这吃吧?”韩暖边在厨房忙活边说。
“不了,我们先回去,今晚贵银过来给你作伴,”孟贵金说完,就带着孟贵银往外走。
“要不不用了吧,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韩暖边送他们边说。
“孟大锤家大白天的遭贼,这段时间村里不安生,我们不放心,”大表哥平淡的说着,犹如在说很平常的话。
韩暖又一次感到温暖,低声说:“大表哥谢谢你”。
孟贵金有些羞涩,胡乱的摆摆手说:“平时把门插好,陌生人别给开门,现在村里避难的人多,什么性子的人都有,注意些好,你是守孝的,别人挑不出理。”
农村里的大门只要家里有人可都是开着的,没有大白天关门的,韩暖是守孝之人,关门闭户也说得过去。
送走哥俩,插好门,韩暖开始吃饭。
中午大表舅母送来的菜还剩一些,加上粥,够自己吃的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很快的适应这里生活,前世打的适合各种恶劣环境的基础现在见到好处。
天黑了下来,月牙悬挂在天空,四周沉寂下来,各种景象因黑暗变得奇形怪状,这时,山上传来狼的叫声,韩暖忙找出镰刀放在手里,心里暗笑:看样子自己住还真是有些胆小呢。
这时就听二表哥在喊:“风儿,开门。”
韩暖的心顿时踏实了,别看是一个小男孩,可还是让自己不那么害怕,兴奋的跑了出去,边走边说:“来了来了,”口吻很是轻松愉快。
打开门,二表哥俊秀的笑脸展露在朦胧的月光下,韩暖也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孟贵银看的有些愣神,随后耳根子开始发热,心里一阵的狂跳。
“来的有些晚了,害怕了吗?”孟贵银帮着将门插上掩饰的问。
韩暖点点头说:“有点,这里太黑了。”
“我去过县城,晚上很亮,家家都挂着灯笼,村里穷,点灯笼很费钱的,”孟贵银以为韩暖说的是县城呢,所以又是一番解释。
韩暖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是无意想起了前世的晚上脱口而出的。
孟贵银以为提到县城让韩暖想起伤心事,就不再往下说,忙转变话题说:“孟七又被孟大锤赶出来了,说是今天丢东西,都是他给克的。”
俩人来到厨房,韩暖烧热水准备洗漱用,孟贵银则拿了红薯准备烤着吃。
韩暖脑海里映出孟大锤那养尊处优的大胖脸。
“丢东西怎么还会是克的?这不是欺负人吗?孟七是谁?”韩暖真不能理解过去人的想法,怎么什么都用迷信来解释呢?
孟贵银边将红薯扔进炉膛边说:“孟七是孟大锤的侄儿,他原本不应该在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晚上出生,是因为那天他爹被牛顶死,他娘受到惊吓才生下他,听稳婆说,他出生时是脚先出来的,是故意要他娘命来的,所以,大家都说他是被厉鬼上身,身上的戾气太重将他爹娘克死。”
韩暖一想就了然了,他爹不知什么原因将牛惹怒被顶死,他娘听到他爹死讯而早产,结果孩子胎位不正,所以脚先出来,没有剖腹产的手术,只能愣生,他娘岂能有命在?
“孟七多大了?”
“跟我差不多”火光将孟贵银的脸烤的红扑扑的,两只大眼里跳动着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