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暖望着孟大锤沉声说:“孟大伯,带走孟七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救了我,我要报恩,不能眼看着他受欺凌而不闻不问,我得护着。”
人们又一次发出议论声,可能都在讨论是报答救命之恩呢还是摆脱厉鬼附身之人呢,这个问题很受争议。
孟宏图很生气,这个死丫头让自己没了面子还受爹爹的责怪,随冷哼说:“真是好笑,一个厉鬼附身的人还用人护着?哈..”
孟大锤脸色很阴沉,嘴角抽动几下没有说话。
“既然他身上附着厉鬼,你们这么打他虐待他,他怎么没有报复?没有反抗?”韩暖问道。
孟大锤一家顿时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村里人也愣住了,是啊,厉鬼附身之人那得多厉害多可怕啊,这些年,那孩子几次差点被折磨死,不仅没见厉鬼现身,更没见厉鬼报复啊。
“那…那是我们厉害,镇得住厉鬼,”孟宏远磕磕巴巴的说。
韩暖笑了一下接着问:“哦…这样啊,那你们一定比厉鬼更可怕更狠毒更残暴再能镇住厉鬼吧?否则的话厉鬼是不是早就出现了?要不大家怎么都没有见过呢?”
她的意思很明显,是告诉大家,只有比厉鬼更可怕更残忍才能让厉鬼害怕吧?可想而知他们比厉鬼还坏。
大家安静下来,被新的观念冲击而沉思:是啊,他们一点善心都没有,对这个孩子不是打就是骂,心肠狠毒至极,还真比厉鬼更可怕。
孟大锤怕自己家处于被动地位,开口说:“你别仗着官小姐在这里给我家泼脏水,即便是你救命恩人,他是我的侄儿,该怎么管教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韩暖看了看他说:“那么就请你们等等,等到我祖父来,问问他答不答应。”
孟宏图见韩暖说出这样小孩话来,不由得大笑起来:“你祖父?你祖父是谁?他算什么人物?”
“算不算人物不是你说的算,而是皇帝说的算,在京城四品官员可不是你一个老百姓能见到的,”韩暖有些鄙视自己,与祖父走对面都不识,扯人家大旗狐假虎威。
嗡嗡声又响起,边远的老百姓能见到县令那都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还别说四品官员,还是京城的,还又抬出皇帝的。
孟七听了她的话差点喷笑,这个小丫头鬼心眼真多,什么招都用上了,孟大锤他们很难对付。
“哼,别吓唬人,”孟宏远底气不足的说。
孟大锤没有说话,他有些犹豫,为了一个孽障得罪这个小丫头真不值,别管她祖父干什么的,就凭他爹能当县令家境就不一般,自己还是少惹微妙。
“不信可以问我二表舅孟二旺,他应该最清楚,我爹韩县令为了保护魏县百姓被呼沙匪子杀死,朝廷必会封赏嘉奖,到时我祖父一定会来,那时你就知道真假了,”韩暖指着人群里的孟二旺冷冷的说。
大家这才发现孟二旺藏在人群里,有人起哄说:“二旺啊,你这些年可是受韩县令不少照顾,人家韩小姐受欺负,你怎么跟龟孙子似的躲着啊?”
人群里爆发笑声,孟二旺瞪了那人一眼狡辩的说:“我这不刚到吗,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呢?”说完,不得已走到韩暖跟前,只是没有站在她那边,所站着的地方是中立位置,表明他的态度。
韩暖知道他不想为自己得罪孟大锤,毕竟爹爹去世,他以后没有仰仗,还要在村里生活下去。
孟七则冷冷的扫他一眼,让孟二旺打了个寒战,不过他归结为孟大锤的眼神上,所以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琢磨该怎么说,既不不得罪孟大锤还能帮着证实韩暖的话是真的,更要让大家对自己敬畏。
这时,孟王氏挤了进来,满脑门的细汗,一脸焦急的模样,看样子刚得到消息跑着过来的,带着微喘说:“孟大哥,风儿替你收留孟七你们不说感谢,怎么还责怪呢?孟七出生的时辰不好,你们嫌弃,风儿不介意帮着照顾,你们不感激不说,还要欺负风儿?这是哪家道理,别说她祖父是京城四品大官,就是她本身是官家小姐也不是你们能轻贱的。”
“是啊,这孩子再怎么落难,也是官宦小姐,你们可不能给孟家村惹祸啊,”在两河岔那曾跟韩暖说过话的大娘说。
“可不,这孩子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着你们照顾孟七,这是给你们减轻负担麻烦,你们可不能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一个大叔说。
“哼,孟七可是身附厉鬼之人,我就不相信她家人能容?”孟宏图怀疑的说。
韩暖淡淡的问:“能不能容就不是你操心的了,再说,厉鬼附身,谁看见了?”
孟宏远孟宏图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说。
“他身上有厉鬼附身不是我们说的,是大仙看出来的,”孟大锤又才开口说话。
韩暖轻蔑的说:“孟家大伯,你不给银子,那大仙会来吗?恐怕那次请大仙花了不少银子吧?”没等孟大锤说话,韩暖接着说:“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他,那就分家吧,将他分出来,以后是死是活跟你们没关。”
孟大锤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孩能为孟七提出分家,他们惊讶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人群涌动,里正跟着二表哥走了进来。
韩暖上前见礼,还没等说话,孟宏远说道:“里正大爷,这个小丫头要替孟七分家,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不相干的外人管了?”
里正也有点吃惊,这个韩县令家的小姐,年岁小但管事不少。
韩暖忙上前说:“里正大爷,昨天孟七救了小女一命,所以他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大恩小女无以回报,只能护着他不让他挨打受欺凌,即便我祖父来也会同意小女这样的做法,这是人之常情,小女不这样做会被唾弃,所以并不是小女不懂事多管孟大伯家的闲事。”
里正一听,此话很有道理,护着孟七也不为过,于是看了看孟大锤,这时才发现他们手里的打人的武器。
“这是干什么?这些年还有完没完?差不多点行了,别闹出人命来,”里正对孟大锤有些反感,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天天对一个孩子打打杀杀的,也不顾及名声。
孟七有些吃惊,没想到里正还能替他说出这样的话,今天他可是触动很大,这些人几年后都是被他杀死的,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在关键的时候还能有人替他说话,只当整个村都是冷心冷肺心硬狠毒之人呢。
这一世与上一世很不同,应该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吧?
“大伯,我们就是想将那个孽障带回家,在这住着算什么事?”孟大锤比里正小一辈,所以叫大伯。
“里正大爷,昨晚我跟孟七商议好了,他想分家,一文钱也不要,净身出户分家,”韩暖怕里正答应让孟大锤带走孟七忙说。
这句话又像一枚炸弹般,惊得在场人都愣住了。
半晌,里正结结巴巴的问:“孟七….真的同意?”
孟大锤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也瞪大眼睛吃惊的望着韩暖和她身边的孟七。
“对,我和孟七商议好了,既然大伯他们怕孟七坏了他们的运气,那么就分家吧,反正孟七啥都不要,”韩暖重申说。
孟大锤咽了一口吐沫,迟疑的问:“你能代表孟七?他可是不会说话的?”
“能,我能代表,昨晚孟七同意了,”韩暖肯定的,将嗓音提高说:“今天就分吧,大家都听见了,给孟七见个证,我再说一遍,孟七什么都不要,跟他的伯伯们分家,但是,如果再有人找借口打他骂他欺负他,他就有权去府衙递状子,告他个意图谋害之罪!”
孟大锤他们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看样子都是外强中干之人,一提衙门都胆小。
里正看着孟大锤说:“既然韩小姐这么说了,你们的意思呢?”还没等孟大锤说话,就又接着说:“这些年折腾的差不多了,这孩子什么都不要,这么大的便宜就别闹腾了。”
孟大锤当然知道里正的意思,看了看孟七,立刻点头说:“马上分家,这个孽障谁愿意要谁要,正好我家管不住他身上的煞气。”
韩暖翻了一个白眼,心说:呸,等我将孟七教聪明了,长大了再找你们算账。
里正见孟大锤同意,立刻去孟大锤家写好分家文书,拿过来双方画押按上手印。
孟七低眉敛目,按着韩暖告诉的位置,画押按手印,脸上依然木木呆呆的,做的好像是别人的事。
里正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由于不涉及财产,所以家很快分完了。
人群散去,但是议论不小,三三两两的低声说着,有同情孟七的,不赞成孟大锤这样狠心抠门的,也有说孟大锤这样做也说得过去的,毕竟孟七出生日子不好,身上阴气太重,即便是给财产,也不一定能守住。
里正也走了,是带着叹息走的,只是不知是为了孟七还是因为孟大锤这些年的折腾,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