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径依然如故,满地金黄色的落叶,由于没有人踩踏,所以叶面上带着露水清澈干净。
郑花莹为什么会来这孟七一直不清楚,也没有追问,当时只感谢老天的眷顾,能让他再次见到梦中仙子。
孟七的腿越来越沉,怒神寺院里唱着的祭词声仿佛变成仙乐越来越远,他缓缓的坐到地上,倚在树干上喘着粗气。
迷茫中一股香风吹来,孟七用力睁开眼睛,不远处来了几个女子,虽模糊但依然能看到那绝世容颜,不由得嘴角上扬,还好,总算没有错过。
“小姐,你别过去,那人满身泥土,身上还带着血迹,太危险了,咱们回去告知里正吧,”美人旁边一个嬷嬷劝说着。
“没事,你看他年龄不大,应该不是什么抢匪盗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看看能不能施救,”郑花莹美妙的声音传出,孟七如饮甘泉之水,浑身陡然生出些气力。
随着她们越来越近,孟七的心也跳动得越来越快,将身上的气息带动起来,开始剧烈冲撞波动,他顿时感觉周身剧痛跟要撕裂一般,神智也渐渐昏迷。
在他拼命想维持一刻清醒时,就听身后有个熟悉声音响起:“孟七,你怎么在这?你这是怎么了?”
孟贵金怎么在这?不是配合孟贵银将高大全送到他小舅身边吗?怎么来这了。
本想开口问,气息顶着说不出话来。
郑花莹的丫鬟嬷嬷见有人来,急忙拉着郑花莹往旁边躲起回避。
孟贵金由于着急救孟七,顾不上看那些躲在树后的女人,急急的将孟七背起,然后快步往韩暖所住的凶宅奔去。
孟七在他后背颠簸着,虽遗憾没有跟前世般拿到郑花莹让丫环送来的药膏,但看到孟贵金这样在意自己,心里也算是好受些。
韩暖正闲着无聊站在门口往远处张望,就见孟贵金背着一个人,孟贵银在旁边护着急急跑来。
“风儿…孟七不知怎么受伤了,”孟贵银气喘吁吁的喊。
“啊?什么?怎么受伤的?严重吗?”问完,就迎上前去。
孟七怕韩暖太过担忧,虚弱的张开眼睛说:“我没受伤,没事,”说完就闭上眼。
“孟七,别闭眼,祭司马上就来,”孟贵银在旁边摇着孟七。
孟贵金则说:“先进屋,风儿,将被褥铺上,再去厨房烧些水给孟七喝。”
韩暖急忙往屋里跑,快速的在北屋铺好炕,又跑到厨房生火烧水。
再进北屋,孟七外衣已经被脱掉,只穿着里衣躺在被窝里,额头冒着冷汗,双眼紧闭。
孟贵金焦急的望着院门,孟贵银则笨拙的帮着孟七擦汗:“木匠叔也不知能不能请到祭司?”
“你们在这看着,我再去催催,”孟贵金知道,祭司现在正举行秋祭典礼,恐怕不会来这么快。
村里没有大夫,头疼脑热的基本都是祭司给看,严重的才会去镇上看大夫。
“别..去,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孟七没有颠簸气息平顺些,咬牙忍痛的说。
孟贵金还是不放心,对孟贵银说:“你就在这照看,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事及时给我信,我争取将祭司早点请过来,”说完,就快步跑走了。
“孟七,你哪疼?”韩暖想知道他哪疼,也好进行简单判断。
“我要运功,用你告诉我的方法…你们…别打扰,扶我坐起…”孟七挣扎着抬起身,孟贵金忙上前扶住。
顾不上看孟贵银和韩暖的惊愕表情,盘腿坐好,用韩暖交给的运行方式开始将体内的气息疏导。
韩暖略懂些,对孟贵银悄声说:“你在这坐着,别打扰他,他可能运行体里的气息,”说完,蹑手蹑脚的走出屋,顺手将门关闭。
孟七怎么突然就有了功力,这段时间也没见他会武功啊?他到底藏了多少事情自己不知道?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端了两碗糖水悄悄送过去。
祭祀时间不长,午时一刻就结束了,人群开始散开,孟家村没有亲戚的就往家赶,有亲戚的则在亲戚家吃午饭。
郑花莹带着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来到韩暖的小院。
还没等进院,石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先冲进来,烧水的烧水,擦桌子的擦桌子。
石嬷嬷想进北屋,却没推开门,冷声质问:“韩小姐,这屋子可有人?”
“有人,我二表哥和孟七,怎么了?”韩暖大眼清澈坦荡的说。
“你的院子怎么能有外男?赶紧请他们出去,我家小姐可不能坏了声誉,”石嬷嬷大惑不解韩暖的不知羞愧,怒气冲天的说。
“怕坏了声誉那就赶紧出去阻拦你家小姐,让她千万别进院,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好了,”韩暖不屑的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去说,”说完扭头往外走。
“你…”石嬷嬷真想打骂: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跟男孩住在一起不说,还这样理直气壮,要不是想看看那屋里到底是谁,真想大耳刮扇过去,也让你知道知道跟郑家人该怎么说话。
韩暖还没有走到院门,郑花莹带着人走了进来。
“风儿妹妹,你可受苦了,姐姐刚听说,这不就急急的赶来看你,真是令人伤心啊,”郑花莹快步上前,一手拉着韩暖,一手抹眼泪说。
韩暖没想到郑花莹小小年纪还挺会演戏,关系没这样好吧?我娘跟你感情也没那么深吧?表示同情用得着这样虚伪吗?不过,完美容颜,落下泪来还真是让人心醉,只是自己不是男人,还能保持冷静。
“谢谢郑小姐的探望,不必流泪,血泪还要血来偿,爹娘的仇终是要报的,”韩暖咬牙切齿满腔仇恨的说。
郑花莹没想到韩暖风见面后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仇恨的眼光,那怒火的脸庞,让她心虚的抖了抖,急忙将韩暖的手放开,还退了一小步。
觉得自己失态,郑花莹心里怨恨起来,脸上顽强地保持微笑,只是语气清冷热情消退淡淡说:“你呀还报仇,也不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走,咱们进屋说话去,”说完,挽着韩暖亲昵的往屋里走去。
“喂,你今天来看我是有啥目的?你的性格我可了解,没有目的不会这么上门献殷勤,”韩暖扭头望着郑花莹侧面完美的脸庞说。
“你是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我家小姐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说话这样刻薄?”郑花莹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不干了,气势汹汹的指责。
“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再怎么落魄也是官家小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知道的是你多嘴多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主子教你来落井下石的呢,想好了在说话,别让人误解你家小姐阴狠毒辣,到时看郑校尉能不能放过你,”韩暖生气的站下,一副心直口快冲口而出的样子,总之给人的感觉韩小姐是被气急才口无遮拦的。
韩暖所说这话,其实也是揭穿郑花莹的阴暗之心,不说是落井下石,但来此定是有目的的,像她这样的人,基本都是无利不起早,不会平白无故的表演探望孤女的慈善之举,何况,便宜爹还是被他爹设计杀害的,也不知她心里清楚不清楚她爹的行径。
别说,郑花莹真有城府,脸上依然镇定不带怒气,保持着得体微笑,只是眼神带着凌厉低声呵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边站着去,等回去看我怎么罚你。”
那个丫鬟红着眼圈不敢说话,悄悄转身到墙根下站着去了。
郑花莹看了那个丫鬟一眼,依然热情的盈盈笑着拉着韩暖要进堂屋:“都是姐姐的错,让你看笑话了,有些人就是嘴欠,胡说八道不说还颠倒黑白,这样的人就得好好管教,省的跟恶犬似的乱咬人,唉..都怪姐姐管教不好,你多担待啊。”
韩暖知道她里面是指桑骂槐,随之也迎合说:“是啊,郑小姐说的太对了,还有的人面上装着慈善,其实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心狠手毒杀人于无形呢。”
郑花莹笑着连连点头,仿佛很赞成韩暖的话,看着她完美无缺的笑脸,让人感觉心很不忍,仿佛伤害她会很惭愧。
韩暖此时打心里佩服古代人,瞧瞧这年纪,才多大啊?这样都不动怒,还摆出高尚纯洁的样子,宽容温婉大气,反而,自己说的话却显得像小人般。
如果不是脾气真好,就是演技高超啊,韩暖决定再看看她的底线,所以脚没动,尽管被拉,依然稳当的站在原地,望着郑花莹妩媚的大眼问:“郑四小姐,谢谢你来探望我的好意,但是我还是心存疑问,不说心里实在憋屈,你也知道,暖风属于性格直爽之人,做不了那虚惬伪意之事,所以当接到你的拜帖之时就想问,假如你家真正关心我关心我爹娘,你爹应该派兵去魏县救人吧?或是派兵去魏县那里接应也行啊?怎么躲在杨林庄镇一点反应没有呢?眼看着魏县被攻陷,呼沙匪子嗜杀屠城,你们为什么无动于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