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使英明。”赝月的声音又压低了些,“那产房中妖气鼎盛,却同时有一股祥瑞之气与之相抗,谁发觉也会生疑……不过是那煌灿关心产妇与孩子,是以才没留意。”
“你的意思是说,煌灿与青荷相好之时,并不知她是妖?”绯雪心中一凛。
赝月凑近说道:“正是,想来青荷大人与他亲近相好之时,运起秘术掩盖身上妖气,可孩子降生时的妖气她却藏不住了。煌灿得知青荷大人身份,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他命大人带着孩子即刻离去,不然就要,就要……”
一大片晶光璀璨的浮华之下,怨毒的种子正在黑暗的土壤中悄悄发芽。被掷在地上的断枝,绯雪五指指印清晰犹见。她倒没长吁短叹,冷着心听赝月说下去:
“时后大人独自回了地府,折磨得骨瘦如柴,魂也掉了一般。至于那孩子为何留在烈焱谷,小的就不知了。”赝月终于说完,长长舒了口气,正欲告退,绯雪却又问:“他二人如何结的这孽缘,你也一并说了吧。”
听了赝月一番讲述,想必是青荷隐藏真实身份,才与煌灿两情相悦,结为连理;青荷一片痴心,为他生儿育女,不想煌灿嫌恶青荷为妖,登时翻脸。绯雪倒对这段故事产生了兴趣。
“哎,说起我们先代妖首青荷大人,那可当真是让人钦服,几百年之内也没第二个。大人妖力盖世,登峰造极;容艳独绝,世无其二;她更加体恤妖众,深得众心。”那赝月说得来了兴致,悠然神往中,引着绯雪绕到妖王宫后的梦书阁。
进了那用来收藏幽冥地府妖鬼名册、历代妖首座使资料的梦书阁,赝月一路在前,为绯雪拨掉书架上蛛网,又小心翼翼从翻倒的堆灰经卷中拣了一幅画轴出来,拂了灰尘,递给绯雪。
绯雪也不接,伸手一指,画轴自开,纸卷霜白,上画一个青绸裙衫的娟秀女子,当真人如其名,如一朵青青荷花般绝尘脱俗,如凌波仙子。
青荷虽为花妖,可哪有半点妖惑之态?饶是绯雪自己美貌,看到青荷惊为天人,也是心中一震,自惭形秽。
“别说是火之守护,就是云海之上的神仙见了,也难保不动心!”绯雪赞叹一会儿,将那画轴自己收着。
赝月接着回忆起来:“我们这妖首大人虽长得天仙一般,行事却是出人意表,颇有一股豪气,全不似一个娇怯怯的女子。”
“那还真看不出来。”绯雪说着沿着一排排书架看过去,也不知除尘居士多久没清扫过这里,霉烂之气熏得人几欲掩鼻。
赝月说道:“妖首大人有两大癖好,一是贪奇货,这灵州遍地五大门派的宝物,什么丹药秘籍仙剑法宝的,凡是大人看得上眼的,一一妙手空空收入囊中;二是……”
那赝月顿了顿,眼中绿光一闪一闪,笑道:“这第二嘛,就是喜好男色,青荷大人多年独闯灵州,那些不知她身份的俊美男子,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情难自已……”
赝月说到这里,绯雪抬手止住它,点头道:“这我就明白了。你们青荷大人原是看上烈焱谷中一件宝物,前去偷盗,不想被那煌灿截住。想那煌灿也是少年风流,两人萌生情愫,才有了这一段冤孽。”
绯雪一猜即中,赝月赞道:“座使大人料事如神,真如亲见一般!只是……这两人是如何私定终身,原不是小的该管,小的也不知了。”
绯雪在那梦书阁中绕了一圈,对这经书文撰也不感兴趣,走出阁子,问话却还没完:“那你可知,青荷身死之后,她偷得的那些宝物都去了哪里?”
赝月面露惊色,这绯雪座使不动声色,难道也念着青荷当年盗取的宝物?
赝月忙摇头道:“这……这小的可实在不知啊!要说灵州之内觊觎这宝物的何止成千上百,若小的知道,只怕此时早遭杀身之祸了!”
这话倒也有理。绯雪面色转和,柔声道:“那青荷当年去烈焱谷,是取什么?”
“那宝物名为‘万回绿玉船’,乃是云海万回大仙所有,可使人在瞬息之间往返万里。至于大人得手没有,现在哪里,那就实在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