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妖怪跳出来也不可能让泉现在回去了。她压抑住心头的喜悦,走上前,捂住鼻子和嘴掀开了布幔,积久的灰尘受了惊吓似的到处乱飞。
泉一眼看出这石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石头制成,四围和上部都是用巨大的硬纸板刷上石青色,拼接而成,那么里面呢?她试了试抬起边缘,非常轻,也许里面只是躺着一张纸牌而已吧。
在屏住呼吸掀起盖板的一刻,她似乎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是幻觉吧。
盖板被打开,原来里面还有一口长形狭小的木制箱子,箱子与纸板的缝隙间填塞了大块泡沫,来制造石棺的厚重感。可是箱子的底部却空无一物,根本没有纸牌的踪影。
难道是我想错了?泉有些发愣。箱子里的一些东西却吸引了注意。她伸手摸了摸,凑到眼前看起来,是很多暗红色的木头粉末,也许是蛀虫的原因。
正在这时,她再次听到了脚步声,不可能是幻觉。“谁!”她叫起来。
脚步声迅速退远,似乎是疾走出去,泉飞快地关上盖板,追了出去。似乎看见一个背影在门口的光线中闪了一下攸忽不见。
她冲出去几乎要撞上迎面而来的那个男生。男生看她一脸紧张的表情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到有人走出去?”泉抓住他问。
“没有啊。”男生莫名其妙。
“见鬼了。”泉嘟囔了一句,低头想了一下对男生说:“没事,我要走了,谢谢你的合作啊。”
“可是你什么也没问啊。”
“要的资料已经收集差不多了,回去整理就可以了。”泉说完溜走。男生看着她离开一头雾水。
十五分钟之后,泉从躲藏的花坛中站起来,看着那个从门里出来的人,他显然是抓住了男生去道具间的时机溜了出来,手里摇着一把纸扇,晃悠着脑袋离开。
他是谁?
这个人的面孔她从来也没有见过。判断年龄的话,即使是明川的学生,也该是大三大四的学长,不过他的气质如此怪异,很难让人觉得是个学生。
他来这里是巧合还是有意跟踪?是对手还是朋友?
这一切在泉的心头绕成了愈来愈大的谜团。
就在泉跑向礼堂更早一些的时候,手机在顾知若的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他接起来,听到那边的声音,懒洋洋地说:“你到了?老位置,十三号。”
他此刻正坐在明川的室内羽毛球馆里,换上了休闲的运动装,身边的地面上放着球包。一些女生经过都忍不住被他棱角分明的面孔吸引,频频回头看他。他却恍若不知,撑着双手眯着眼看场上那些洋溢着青春的学生们尽情挥洒着汗水。
明川是个可以洗涤心灵的地方,至少这些饱满的青春和涌动的热血可以短暂地让他遗忘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残酷阴霾。
顾知若愿意等的人不多,晃悠悠过来的是同样背着球包的陆晗。好在他今天没有刻意“乔装”用力过猛成一个古董宅编的形象,而是挺精神健康的一小伙,自然鼻梁上也没架着那副厚厚的啤酒瓶底儿,所以顾知若也就按捺下一看见他就想扁人的冲动。
还有一点,陆晗虽然是有点胖,却是个灵活的球技一流的胖子,这也是顾知若还能容忍的原因之一。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顾知若也没有再多其他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了。
场上两人厮杀了个天昏地暗。
时间过去得很快。顾知若大汗淋漓地在场边休息。陆晗拎着袋子走回来抛给他一罐啤酒,然后也坐过来在顾知若的身边开了一罐。
两人碰了一下咕咚咕咚灌了一气。陆晗放下手中啤酒,斜眼看着顾知若说:“我看你虽然每天在公司穿得特衣冠,倒是现在有点人味儿。”
靠!顾知若骂,回敬他:“我看你就没讲过人话。”
“哎,顾总。”陆晗笑得真正开心,他开心的时候总会叫顾知若“顾总”来调侃他:“我是说真的。”
“放屁。”顾知若肆无忌惮地骂。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喜欢来明川了。是不是跟那个女生有关?”陆晗伸直了双腿,把手枕到脑后靠在墙上悠闲地问。
“那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力,白白浪费你外聘顾问的身份。”顾知若白了他一眼。他隐瞒了一个情况,其实是商泉这段时间陆续请了些假,让小菲代班,他去过咖啡店中几次都没有见到,忍不住就找了理由来明川。
“她是在调查纸牌的事,我也在查背后的人。但提前说一句,不管背后的人是谁,针对她有什么目的,你真的已经想好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了吗?”陆晗说着突然严肃起来。
“这还用问吗?对我们有用的自然是她手上的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问的不是顾家的立场,是你的想法。”
“我?……”顾知若一愣,随即一口喝干手中的啤酒,把易拉罐向着垃圾桶的方向扔了出去,淡淡笑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陆晗一时没有回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他真正的想法然后又放弃了,也把手中的罐子扔了出去,“嘿嘿”一笑,转换了话题说:“你上一次追女孩是在中学吧。那个被你的笑话弄得哭笑不得的女孩后来成了你的女朋友,叫什么来着?丁冉冉?”
“你想说什么。”顾知若的目光追随着场上,口气却突然变成那种一贯克制的平淡。
陆晗知道自己不该提及那个名字,这是顾知若对他踏入雷区的警告。他叹了口气,也不再把话说下去。
两人闷闷地把买来的啤酒喝完,沉默无话,看着球场上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熄灭下去,之前的热闹对比着散场之后的冷清,让人心里像水洗一样寂寥。
告别了陆晗,顾知若心情低落地在明川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三三两两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他却沉浸在心事中不能自拔。这是他平时绝不容许存在的状态,却在今天,被陆晗有意地撕破了一个口子,风呼呼地倒灌进心脏,那种深埋的痛发作起来猝不及防。
陆晗提及丁冉冉,是提醒他不要犯相同的错误。往事如殇,为免伤痛缠*绵,他已做到决然断腕,也发誓绝不重蹈覆辙。但他对这个女孩的关注,已经不知不觉超过对她所代表的利益的关注,他想知道她的遭遇,如有必要,他或许会伸出援手。动机?也许应了陆晗所说的那句,为了顾家,也为了自己内心的驱使,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