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在乎,你干嘛要在意这个镯子?”耿恺行一脸坚定的表情让麦朵朵很是费解。
要说珍惜这宝贝,应当是麦朵朵要做的事,可她本来就不认识现在承托着自己失落灵魂的这具身体,而陈家寨子的人又满世界的追杀她,让麦朵朵何谈珍惜属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财物。
“我与姑娘萍水相逢,无法承受姑娘的恩惠。”耿恺行那般斩钉截铁,看得麦朵朵好一阵发愣。
这个男人未免太奇怪,他与王氏、三儿不也萍水相逢吗?不是照样留了一袋沉甸甸的钱给他们哪?现在这会儿却来跟自己搬出这一套!
此时心中不断冒出疑云的不止麦朵朵一人——耿恺行心中何尝不是藏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眼前这女子好似有着说不出的魔力一般,让他没能独自离开。
耿恺行几番铤身而出,救下陷于危难之中的麦朵朵,这一切其实本就破坏了他的原计划。他刻意地伪装自己,刻意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是不希望被人认出,可现在他却肯带着麦朵朵一同上路,还一次次替这姑娘考虑……这令他自己都有些解释不清。
“是我自己要坐车啊!恩惠什么恩惠啊!”
麦朵朵一肚子火气,暗地里不止地埋怨耿恺行优柔寡断的性格。
苦思了半天的耿恺行走得离牛棚远些,他摸出身上剩余的银两数了数,拧成一团的眉毛稍稍舒展开了些。
不知耿恺行到底要搞什么鬼的麦朵朵也跟上去,正好看到他手里的一块金色牌子,激动之下麦朵朵指着那牌子眼睛发绿光,一句“原来你小子还是留了一手的嘛”刚要说出口,却被耿恺行先抢了白。
“走吧,去当铺。”
身后传来车夫的声音,“出了这条街往左走,第四间铺就是本村唯一的当铺了!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啊!”
耿恺行压根没打算回头,他光是听到车夫的声音就已经恶心得全身发麻了,如今虽然是新朝代新气象,但这民风却像是越来越不济,人眼越来越势利了。反倒是麦朵朵乐乐呵呵的,回过头冲车夫报以感激的微笑,然后脚步轻盈地继续走。
按照车夫的指示,两人很快找到了当铺。
“两位是来典当还是来赎回?”一个眼睛小得像条缝似的小伙计从柜台里抬起头看了看麦朵朵和耿恺行。
刚才一路还保持平静情绪的麦朵朵进了当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格外兴奋,她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古装片,里面那些当铺也太简陋了,而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当铺太奢华了!入口处就是高档丝绸半门帘,柜台上的柜子色泽非凡,还有精工暗纹雕花!也难怪,这里毕竟是资金的大集散地,没有钱还开什么当铺呢。
当铺的小伙计虽然年纪小,但显然受老板的影响深,人不大,势利眼却不小。看麦朵朵东张西望而耿恺行犹豫不决的,极为不耐烦地用指尖敲了敲台面。
迟疑了一会儿,耿恺行终于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似的东西。
以前麦朵朵在电视上见过那种东西,看上去应该是身份令牌或者通行证一类的东西。
“这是原先皇家军队的令牌啊?”看来小伙计不仅势利,还有点见识。
皇家军队?站在后边的麦朵朵悄悄地又打量了耿恺行一遍。本想发问,可是看耿恺行板着个臭脸跟寻常完全不一样,麦朵朵暂且忍住了好奇心。
“你只管将这令牌换成银两给我就是。”耿恺行声音低沉得有些骇人,这让麦朵朵更加不敢多嘴了。
“稍等,我去称称。”
过了一会儿,小伙计回来了,一手是令牌,一手是2锭工字形状的金子。
金块!麦朵朵的眼睛都发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块金子!
“2锭?!”耿恺行好像对典当结果很不满意。
“这已经很多了。爱当不当。”说着,小伙计就要把令牌扔给耿恺行。
“当当当!”
耿恺行从小伙计手上扫了2锭金子便出门去。
“喂!等我啊!”麦朵朵火速追上去。
等麦朵朵终于追上快步向前的耿恺行时,却发现他好像满脸愁云。
“诶呀……你那么舍不得就别当啊……”
“没事。”耿恺行露出一脸苦笑,麦朵朵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一拍,脸颊边还不自觉泛起红云。
一定是原主这张脸太招人爱了……
心事重重的耿恺行错过了麦朵朵脸红的瞬间,等他想好怎么跟麦朵朵沟通时,正巧与麦朵朵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麦姑娘……”
“嗯……”麦朵朵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的眼神给看穿了。
“这两锭金子只够租三天车,之后兴许还要再赶两天的路。”
啊哈,原来是这个问题把耿恺行这么个大老爷们儿给难住了!
麦朵朵摆摆手,想让对方放心,“没事,到时候去了其他村镇里,把我那镯子当了就是。”
耿恺行先是瞪眼,后来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长叹一声,“你戴好它,也许这镯子能助你早日找回记忆,你也别想着老是当了它了。”
“可是你还不是……”麦朵朵闹不懂对方的逻辑。
“好了,走吧。”耿恺行没打算听她说下去,大步流星往牛棚方向走。
除了镯子,身上好像还有两个奇怪的瓶子!
那日换上王氏的旧衣服时,麦朵朵就从怀袋中摸出了两个古怪的花瓷小瓶子,看了半天也闹不懂,后来就又原样塞回去了。现在想想,可能是从陈家寨子偷出来的什么保命药!如果是贵重药,那卖了的话……
“喂,这个给你,谢谢你一路这么照顾我。”本来打着小算盘的麦朵朵忽然大方起来,把两个花瓷小瓶子递给耿恺行。
“这是?”对方被少女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先拿着嘛!”麦朵朵的手又推前了些。
“还是你留着吧。待我们赶到了建康,我替你寻人先弄清楚这里边是什么,然后你再决定要自己留着还是另作打算。”
嘁,是嫌弃我的东西来得古怪吗!
一路拌嘴的二人又回到了牛棚旁。
看到两个潜在客户又返回来的时候,车夫脸上那笑容更加灿烂得晃眼。
麦朵朵出于礼貌也回了一个笑脸过去,唯独耿恺行好像和那车夫有深仇大恨似的,看也不看,预付了两日的车钱之后便站在牛棚旁边的大柳树下闷不做声。
有些尴尬的麦朵朵一开始也不知道耿恺行在不爽些什么,但是她仔细想了想,觉得造成这个斯文男人耍小性子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那枚被当掉的令牌。
于是麦朵朵不知死活地凑到耿恺行面前,忽然做了个大鬼脸,“喂,你不高兴么?”
耿恺行好像受到惊吓似的,连退两步,直到后背撞上了柳树才停下。
“喂。”麦朵朵并不生气耿恺行不理自己的事情,但是他看到麦朵朵就像看到什么臭苍蝇似的这个反应未免也太让人讨厌了!
“姑娘别误会。”耿恺行慌张摆手,并连忙赔上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我是怕旁人说了闲话去。”
“知道了!知道了!”麦朵朵不满地撇撇嘴,恨不得把“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个规矩刻在心坎上,免得下次又闹出这种乌龙尴尬事儿。
等车的时间闲着无事,麦朵朵又不想再主动找耿恺行说话,于是便把注意力转向正在准备牛车的车夫们。
虽然牛棚里仍然臭气熏天,可是麦朵朵却不像先前那么抗拒,反而像是在努力熟悉、习惯并尝试喜欢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
两头看着非常精壮的大牛被拴上了粗粗的皮绳,皮绳拉着的是木质的车厢。
不知道麦朵朵出神看了多久,等她缓过神来时,两头大牛正摇头晃脑、踢哒踢哒地走到她跟前来。
“麦姑娘,上车吧。”耿恺行走到麦朵朵身旁,想看看她是否需要人扶着上去,后来想想觉得不妥,又赶紧问车夫拿了张小凳子,这才让麦朵朵终于能自己踏上去。
尽管牛车晃晃颠颠,但麦朵朵和耿恺行终于是要出发了。兴许是因为照顾着麦朵朵的名声,耿恺行远远地坐着,后来终于是困得受不了了,便跟麦朵朵说了一声,然后侧着身子躺下,面对车厢,背对着麦朵朵,悄悄睡过去。
麦朵朵的肩膀和胳膊被晃晃悠悠的牛车撞得有些发酸,她掀开小小的窗帘,看着窗外的风景。
嘿!想不到这牛车还跑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