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溢江非常满意周天济此时的表现,无视于他抓住自己的力道,幸灾乐祸地道:“你没有听错,《侯城集》正是方孝孺的学生暗中收集他生前所作的诗文,再假托了个书名和作者名字编辑而成。现在雅涵斋已经将印好的诗集放在书斋的库房之中,就等委托印制的人去取货了。周公子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事被官府知道了,莫说周家的家产,就是周家一家老小包括你本人的性命也将不保啊!”
周天济气的双目圆睁,一副恨不得要将钱溢江生吞活剥的表情。他怒瞪着钱溢江几秒,突然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然后用力一推,将钱溢江一个踉跄推倒在椅子上,收敛表情冷笑道:“钱公子可真是对周某步步狠招、步步紧逼啊。只可惜这次周某恐怕要使钱公子失望了。”
钱溢江闻听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忙站起身子盯着周天济道:“你可曾想过,如果与我交易,尚可使周家的生意有所延续,更能保住你们全家的性命。但如果你任意妄为,迫使我禀告了官府,恐怕你只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难道你不考虑周家其他人的性命,宁可保全你那所谓的面子也要弄得个玉石俱焚吗?”
周天济不为所动:“周家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尚不烦劳钱公子费心。如果钱公子要向官府举报也请便。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胆敢动子衿一根汗毛,就休怪我周天济心狠手辣!”
钱溢江没想到周天济竟是这种反应,他小眼阴冷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周天济,咬牙阴测测道:“你就硬撑吧,到最后有你求我的时候!”说完他转身摔袖离去。
钱溢江刚走一会儿,贺子轩、贺文心和赶回来的周荣晨、楚红袖一起进屋,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模样清秀的姑娘。贺子轩对周天济道:“我看钱溢江一脸气急败坏的从听雨轩出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天济道:“他是来要挟我的。”
楚红袖问道:“听文心说林姐姐和文公子竟然一起失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可有下落?”
“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有剑尘在,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说完周天济对着周荣晨问道:“你们此行可有收获?”
周荣晨将身后的姑娘让到他面前道:“这位就是水仙的好友灵芝,她告诉了我们一些很重要的情况。”
水仙对着周天济躬身一福。
此时周安进到屋里,向众人行礼后将一个纸团交给周天济,周天济展开一看立刻眉头舒展,连日来的阴霾表情一扫而空。他将纸条折好袖入袖中,对着大家朗声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话音刚落,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家主所说的东风可是在下吗?”众人齐齐看向大门处,只见楚蓝云领着一位娇媚动人的女子从门外进来。周天济哈哈一笑对着楚蓝云道:“我说的东风不是你,而是赵小姐。”接着他将赵如意介绍给贺子轩等人。
一阵寒暄后,贺子轩道:“我这边也查到了一些重要情况,既然我们人都已经到齐了,好戏应该可以开场了吧?”
周天济乌黑的眸子熠熠发亮,他勾起唇角冷声道:“好戏宜早不宜迟啊!”
郎老太师的书房内,周天济坐在处于首位的巨大书桌后,旁边的靠椅上坐着贺子轩,书桌下面依次坐着东厂的陈公公、郎老太师、平惠翁主和钱溢江。周天济起身对着下面坐着的四位拱手施礼道:“在下冒昧,当着四位贵人的面审理郎老夫人一案,有逾矩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陈公公尖着嗓子道:“周公子就不用客气了,你只管审理便是,我们旁听即可。”
郎老太师对着周天济捋髯颔首,平惠翁主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而钱溢江则满脸阴沉。
周天济座回椅子,对着书房门外高声道:“带郎忠上来。”
贺展翼将郎忠反剪着双手押进书房,郎忠稳住踉跄的步伐看着周天济。周天济居高临下对他道:“郎忠,你可承认是你杀害了郎老夫人和香蒲?”
郎忠叫道:“郎忠冤枉啊!周公子,你无凭无据怎能随便冤枉好人?”
周天济冷笑道:“好一个好人!你也莫要喊冤,现在就让你看看证据。带灵芝!”周荣晨带着灵芝站到郎忠旁边,见到灵芝,郎忠面色微微发白。
周天济对着灵芝道:“灵芝,你身为太师府的婢女又是水仙的好友,现在就当着陈公公和郎老太师的面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水仙和郎忠的事情告诉大家。”
灵芝听命道来:“奴婢与水仙一批进的太师府,又因着脾气秉性相投,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水仙她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对我从不隐瞒。早在一年前,水仙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大管家郎忠。他们还已经私定了终身!”
郎忠闻听叫道:“你撒谎,我和水仙只是相识,平日里因为从属的关系有一些来往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私情!”
灵芝也叫道:“你休要抵赖,你们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定的情,当时你送给水仙的定情信物是一只翡翠镯子,水仙从收到起就一直带着,而水仙送你的则是老夫人赏给她的玉佩。”
周天济从贺子轩手中接过一个托盘放到书桌上对灵芝道:“这八枚玉佩中有七枚是郎老夫人过年时赏给七位一等婢女的,而其中的另一枚则是杀害香蒲的凶手在藏书阁外遗留下来的,你能辨认出哪枚是水仙从老夫人处得到后又送给郎忠的吗?”
灵芝上前挨个细细翻看这八枚玉佩,不一会儿她便指着其中一枚道:“就是这枚,因为它背面的中间处有一个云絮,虽然是个瑕疵,但因为样子像极了水仙花,所以水仙十分喜爱,所以才会将它作为定情之物送给郎忠。”
周天济点点头,拿出一本卷宗翻到其中一页后对着旁听的众人道:“诸位,水仙所指认的玉佩正是这香蒲案的案卷中所画注的王能在藏书阁外捡到的凶手留下的玉佩。”贺子轩将玉佩和卷宗递给陈公公等人翻阅验看,周天济又拿出一只玉镯问灵芝道:“灵芝,你可认得这只玉镯?”
灵芝接过一看,回道:“这只玉镯正是郎忠送给水仙的定情之物。”
“这只是常见的玉镯,你怎会如此肯定?”
“因为这镯子内侧边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我当时还开玩笑说郎忠太小气,让水仙向郎忠要个更值钱的物件来。”
“这支玉镯是水仙身上所带之物,也可以在案卷中查到。”说完周天济便将玉镯递给贺子轩,接着让大家对比。
郎忠见状忙解释道:“小的承认的确曾和水仙定下终身,但碍于我们两个的身份,小的本想先向老爷禀报,获得允许后再娶水仙过门,所以一直未对外公布。后来水仙一死,小的痛失爱人万念俱灰,就更不愿意向人提起自己和水仙的过往。”
周天济冷声道:“这么说来,你承认这玉佩和手镯是你和水仙的定情之物喽?”见郎忠点头,周天济又道:“既是这样,你又如何解释水仙送你的玉佩怎会带在杀害香蒲的凶手身上?”
郎忠答道:“水仙送给小的玉佩没过几日,小的便将玉佩弄丢了,具体丢在哪里一直找寻不着。现在想来一定是被凶手捡到,才会被他遗落在藏书阁外。”
“如果玉佩已经丢失,为何你当时不据实禀报,反而要再偷一枚玉佩交给水仙充数?”
“因为这玉佩是水仙所赠的信物,意义重大,小的不敢告诉水仙实情,况且事关人命小的惧怕被冤枉,所以当水仙向小的索要的时候,小的才会一时糊涂,拿一枚差不多的应急。”
“照你所说,假的玉佩是你早就准备好了的,不然当水仙向你讨要时,你不可能马上就交出。”见郎忠不语,周天济大力一拍书桌,怒喝道:“是不是?!”
郎忠被吓得一激灵,马上答道:“是!”
周天济冷笑一声道:“看来大管家为了瞒着水仙倒真是费了不少脑筋啊。这些玉佩全放在郎老夫人的库房中,你要想拿到同样材质的玉佩必须取得老夫人的钥匙进入库房才能得到,而钥匙一直是由老夫人亲自掌管,没有另配的,请问你是如何得到钥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