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忠整张脸涨得通红,鼻孔不住喘着粗气,浑身肌肉紧绷,他暴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愤恨道:“今日侥幸才让你们抓住爷爷的把柄,但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你们迟早也要还的!”
周天济沉声道:“郎忠,你为何要杀害郎老夫人她们?银翘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还有什么同伙?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周荣晨用脚踩着郎忠后背,使力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道:“快说,不然小心皮肉受苦!”
被周荣晨压在地上的郎忠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越来越大,竟然转成狂笑。周荣晨惊异地松开脚劲,郎忠直身跪坐在地上,他只笑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终于止住肆无忌惮的笑声,郎忠满脸阴邪道:“你以为爷爷会告诉你们吗?休想!”
周天济猛然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住手!”
但此时的郎忠已经口吐鲜血瘫软在地。周荣晨急急将手探到他鼻下,抬头对周天济摇摇头道:“死了。”
贺子轩上前俯身掰开郎忠紧咬的牙关,细细看过嘴里后又伸鼻凑近嗅了嗅,站起身子对周天济道:“他咬碎了事先藏在后牙槽中的毒药自杀而亡。”
郎老太师、陈公公和平惠翁主闻言全都倒抽一口冷气,郎老太师更是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
平惠翁主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对着周天济和贺子轩深深一福感激道:“谢谢二位公子帮平惠洗清冤屈,平惠感激不尽,这厢有礼了。”周天济忙伸手将她扶起。
此时陈公公也尖声对周天济道:“周公子真乃是神断,这么错综复杂的四庄人命案只用区区数日就被周公子侦破。虽然凶犯畏罪自杀甚为可惜,但周公子的功劳却是毋庸置疑的。咱家一定会上报朝廷为周公子请功!”
周天济道:“陈公公过誉了,在下能为朝廷解忧实在是分内之事。但现在这件案子尚未完全解决,现在还无法结案。”
陈公公费解道:“案犯郎忠已经认罪,而他的同伙银翘也已经自杀,周公子为何还说此案未结?”
“公公有想过为什么郎忠要自杀吗?”
“他一定是惧怕受审。反正他的以他所犯的罪也是必定一死,与其再受牢狱之灾,还不如自我了断更为痛快。”
周天济摇头道:“如果是之前一副奴才样的郎忠畏罪自杀的话还有可能,但公公也看到刚才郎忠的阴狠模样了,这样一个深藏不露又极其狡诈狠毒之人,但凡有一线生机就绝不会轻易苟且。而且他至死也不肯交待他与银翘的关系和他们犯案的目的,这点也甚为可疑。银翘当时故意暴露并自杀是为了掩护郎忠,而这次郎忠的自杀想必也是为了掩护某个人,而他要掩护的这个人才是这整起案件的始作俑者。”
陈公公闻听频频点头道:“周公子分析的甚有道理。那么现在周公子可已经掌握这个幕后之人的线索了吗?”
“郎忠身为太师府的大管家,所有的工作事务均和太师府有关,而他一直单身未娶,也没有什么亲戚住在太师府,所以他的朋友关系极为简单,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外,甚少和府外的人有什么联系。但经过我这几日的调查,有多名太师府的下人看到郎忠多次与一位本不该与他有什么过密关系的人在一起,而这个人现在就在这书房之中。”周天济用锐利的黑眸环视着书房中的众人一圈,最后将眸子紧紧盯着离他最远的钱溢江沉声道:“这个人,就是钱公子。”
陈公公、郎老太师和平惠翁主闻听全都惊异地转头看向钱溢江,挨着他而坐的平惠翁主更是急忙起身坐到周天济所在的书桌旁。被点名的钱溢江清清喉咙为自己辩解道:“误会、误会,我只是向郎忠打听一些郎老太师和老夫人的喜好以便和老太师多多增进感情罢了。”
周天济道:“既是这样,钱公子只需和郎忠问一次便可知晓,何须数次?并且还有人看到你们曾于深夜在翁主住处外的假山处交谈,请问老太师有什么样的特殊嗜好需要你和郎忠深夜秘谈?”
钱溢江干笑两声道:“哈哈哈,周公子说笑了。我与郎忠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次郎老夫人的寿宴之事才略有交情而已,并没有什么深交。至于别人看到我们夜晚谈话,正好是那天我因为晚上睡不着觉就索性在太师府闲逛,正巧碰到郎忠,我们就闲聊了两句,不成想被人看到而已。”
周天济嘲讽道:“哦?钱公子所住的翠芜院和郎忠的住所不在同一个方向,而且又都离翁主所住的凤临阁相距甚远,钱公子和郎忠却能同时闲逛到凤临阁,你们二人可真是有默契啊。”
钱溢江挤着笑道:“巧合,这都是巧合。”
周天济面色一沉,猛然一拍桌子,冷声道:“这所谓的巧合分明都是你的精心安排!是你指使郎忠和银翘杀害了香蒲、荷花、水仙、郎老夫人和香草,并设计嫁祸给平惠翁主。你眼见事情就要败露,就派人绑架了无意中发现你罪行的文公子企图灭口!”
陈公公惊异道:“文公子是被他绑架的?”
周天济点头道:“文公子无意中撞见钱溢江和郎忠秘谈,并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文公子因为和我有误会,一直没有将此事告诉我,但却被钱溢江发觉,他就先下手将文公子绑架。”
钱溢江高呼道:“说我指使郎忠杀人,说我绑架了文公子,你可有何证据?没有证据就想要定我的罪,你周公子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周天济冷笑道:“钱溢江,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文公子亲口所说我怎么会知道你绑架文公子的原因?实话告诉你吧,我的人已经在东架山上的破庙内找到了文公子和林姑娘,现在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我现在是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说不定你还能因此而从轻发落,但等到文公子他们一到,你便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了。这个算盘该如何拨,你自己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钱溢江此时脑门已经冷汗直冒,他紧抿嘴唇,一对眼珠不停乱转。最后他将心一横,咬牙冲着周天济道:“我钱溢江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做过的事情觉不会妄自承认。既然文公子就快来了,我还是等他来了后再当面与他对峙。如果到了那时周公子和在座的诸位还是觉得我钱溢江有罪,我无话可说!”说完,钱溢江仔细盯着周天济的表情,他见周天济面色凝重脸上的线条紧绷,一下子心中暗舒了一口气,他斜睨周天济一眼,转头对着陈公公问道:“不过在那之前,钱某有一事想要先向陈公公讨教。不知如果有人胆敢私自印制叛臣方孝孺的诗集,该当何罪?”